第40章 相遇
a市的冬天要比东城干冷，靳祎在实验室忙完，趁天色还没有很暗，准备去出租屋。
“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董麟见靳祎准备要走。
“师哥单独请我？”靳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怀疑他不安好心。
林子烨在一旁听见后，赶忙来调侃
“师哥都没单独请过我呢！师哥怎么不单独请请我和肖姐啊，嗯？”
董麟作势要去逮他闭嘴，林子烨眼疾手快躲开了
“嘿，打不到我。”
靳祎笑了笑，向肖姐求助。
肖姐耸耸肩，给了她一个大拇指，祝她好运。
靳祎欲哭无泪，有点想拒绝。
她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走出实验室等董麟。
“师哥，今天实在是不行，我得回家一趟，改天改天，我一定去。”靳祎抬头看到董麟出来解释道。
董麟玩笑般生气
“我这师妹还真是忙啊，你说你拒绝我几次了，想找你吃饭好难。”
靳祎敷衍笑了笑，跑下楼了。
“下次一定。”
董麟又一次被拒了。
林子烨走出来勾住他师哥的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大
“师哥，又被我靳姐给拒绝了？”
董麟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你实验报告写完了？”
林子烨又装作听不到，蹦跳着下楼吃饭。
靳祎准备去蒋澄然那里把木耳接过来。
木耳是靳祎养的狗，摩萨耶品种，现在才四个月，白白嫩嫩的长得很可爱，一点也不认生。
这几天和蒋澄然相处的很好。
蒋澄然和付韫舟研二的时候便开始同居了，和靳祎的出租屋离得不算太远，但靳祎不太常来，毕竟她不想被塞一嘴狗粮。
这不，靳祎刚想进卫生间，就看见两人在卧室里亲热，门都不关，有那么着急吗？她没眼看，倒是旁边的木耳汪汪叫了两声。
两人被吓了一跳，这才分开。
蒋澄然蹲下身子把木耳抱起
“你有意见啊？”
木耳好像听懂了一般，又汪汪了两声。
“那让你妈妈赶紧找一个，好不好。”蒋澄然看向刚从厕所出来的靳祎，视线相撞，靳祎的眼神带着几丝寒意，蒋澄然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付韫舟识相的走开，为两人腾出说话的空间
“我去做饭。”
付韫舟走后，蒋澄然真心问靳祎
“过完这个年就28了，不打算试试？”
靳祎把木耳抱在怀里 ，逗了逗它，没正经回答。
“你怎么和我小姨一样，还催婚上了。”
“我是认真的，你多久没谈过恋爱了？虽说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找一个人过日子，那么多人选，但你总得多尝试尝试。嗯？”蒋澄然知道靳祎的追求者很多，只是她都懒得看。
靳祎把木耳抛下去，抬眼看她盯着她不说话。
“你看我干嘛？”蒋澄然被她盯得发毛。
曾经心里枯萎过的地方，那么多年再也没有发过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谁都没有感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谁都少点感觉。”靳祎败下阵来，这才认真回答。
蒋澄然看着她眼泪闪过一丝暗淡，恐怕不是对谁都没感觉，而是自己心里一直住着那个人还没有忘而已。
但靳祎自己并不知道。
“我试试吧，上周小姨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这人你也认识，沈源溪，现在是大学中文老师，在p大。他邀约我吃饭，我本想拒绝，结果人家说只是见见老同学，我就没再推脱。”靳祎冷冷说着。
蒋澄然有点惊讶沈源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学老师
“他怎么那么年纪就当上了大学老师？博士读完了吗？”
靳祎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多问。”
蒋澄然哦了一声。
“反正我觉得这种事我不会勉强自己，我也会和他说清楚。”靳祎思考着。
蒋澄然叹了口气
“我看你呐，是心里还没有腾干净呢，是不是还没把人家江郴忘掉呢？”
还没等靳祎说出没有二字，蒋澄然就抢先说
“打住，你要想说没有的话就先解释解释为什么它叫木耳，这鬼名字也就你能起了。”蒋澄然指着无辜的摩萨耶。
靳祎把脸埋向枕头，无奈的喊了一句
“我不知道啊。”
蒋澄然抱起木耳笑道
“好好想想吧。”
靳祎把抱枕拿开，头发凌乱的看着木耳，恶狠狠冲它说了句
“都怪你。”
“汪汪！”
靳祎打算遛着木耳回家， 但没成想a城今年第一场雪在半路下起来，不一会儿，路上积雪遍地，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呼吸化作一团白雾，是寒冬唯一能碰到的余温。
靳祎裹了裹身上大衣，手里拎着便利袋，推开门，顶着冷风缓慢前行，她把木耳抱在怀里，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撑伞。
今天路上行人很少，偶尔行驶过几辆车，又掀起一阵冷风，靳祎缩了缩脖子，把手木耳抱的更紧了，拐角进了一旁的咖啡店。
“你好，一杯拿铁。”
稍等片刻，靳祎拿着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暖了暖身子，把木耳牵在桌底。
一杯咖啡喝完，靳祎想等雪渐小才离开，但雪势丝毫不减弱，靳祎翻看着天气预报，屏幕显示九点至十点会有大雪。她决定现在便离开。
靳祎抱着木耳，推门，雪好像下的更大了，她微微抬眼，天地万物，好像都模糊不清，鹅毛大雪沦为背景图，路灯投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影子直晃晃的撞向她的心脏，失重感和紧张一同袭来，她险些抱不住木耳。
曾经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但却一直不敢看清的面孔正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今晚的风雪太大还是最近熬夜太多，眼尾处染上一丝血红色，慢慢晕染整个眼眶。
他一步步往前走，踩在脚下的白雪上，步步扎实，但靳祎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怎么会，毫无征兆的碰面，该怎么开口，她并没有想好。
直到对面的人走到她都面前，将雨伞向她倾斜，靳祎耳边的风声减弱，传来的是久违的声音。
开了口
“好久不见。”
清冽的，深沉的，声线和之前的他重合，把靳祎彻底拉回现实。
“好久不见。”靳祎慌乱了，声音有些不稳。
他们站在苍茫雪地间，一时间都忘了思考，只想要忘穿对方，但目光却是小心翼翼的，热烈又不直白。
他们太久没见了，久到已经快记不清对方的模样，久到那天雪地里真诚的拥吻早就随时间遗忘，久到见到你竟然觉得陌生起来……
但我依然能凭借你的影子认出那是你。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靳祎开口打破平静，抬脚离开。
“我送你吧。”江郴依旧将伞倾向于她。
“不用了。”靳祎没有回头，声音顺着雪落的方向飘向江郴，他仿佛看到了刚认识她的模样，像只带刺的刺猬，没人能靠近她。
但万一呢，我想再试试呢？
哪怕结果依然如此。
“我送你吧。”江郴又说了一遍。
靳祎依旧不想回头，她害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功亏一篑，眼眶里的眼泪被风吹的越来越冷，冷到靳祎觉得在眼里冻结。
“不用了。”靳祎哽咽起来，她快速的说完好让他听不出自己的变化。
说完她加快脚步，那滴眼泪终于没有抵抗住寒风，被遗落在白雪上，渗入大地，靳祎踩过，低下头，那片白雪已经变得模糊不堪。
木耳在它怀里探出脑袋舔了舔的眼泪，她把木耳抱紧，没有回头。
直到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这次不是征求的语气。
“靳祎，我送你。”他拉起她的左手往车里走去。
她没有挣脱，被拉着走过去。
再次触碰到他的手，唯一的感触便是冷，两个人谁也没比谁好。
靳祎被塞进副驾驶，江郴上了车，第一事就是把暖风打开。
车内安静，谁也没有先开口。
靳祎望着白雪落下，思绪又飘回高中，似乎他们的一切都与冬天有关。
第一次在教室的阳台看雪，第一次出去打雪仗，第一次喜欢上他是在雪天。
重逢依然在雪天。
靳祎晃了晃神，忽然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方才她看清了他的模样，模样褪去高中那般稚嫩，五官变得硬朗锋利，皮肤依旧白皙，似乎还比高中那会高了点，但比起这些靳祎都觉得不算陌生。
方才的强硬态度是靳祎的从未看到过的，他好像变得更加锋芒了，这点倒是不符合靳祎曾经幻想过他的样子。
她依旧别扭头不看他，那么多年，她自己倒是没变，还是那么别扭。
只是这别扭之下，她的心更软了。
江郴眼神没在躲闪，仔细审视着靳祎。
她比高中那会更瘦了，整个人气质更出众，犹如山谷里的白蔷薇，干净清冷。她嘴唇被冻的通红，眼睛的红血丝依旧没消磨，整个人又多了一丝楚楚可怜，江郴没再看下去。
“瘦了。”江郴开口，他想叼烟，但忍住了。
“嗯。”靳祎不想多说什么。
随后靳祎报了地址，停止了这段对话。
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
反倒是木耳，一路的尾巴就没停过闹腾，它格外喜欢江郴。
靳祎表示无语，心里暗骂木耳。
靳祎被送回家后，道过谢径直走进单元门，依旧没有回头。
“靳祎，这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江郴把她叫住。
“不用了，最近很忙。”靳祎回头对他说。
“好。”江郴没再强求。
这算是两人的开始。
没过多久，江郴回国的消息在五人组散播开来。
但五人想要聚在一起却成了一个大难题，有江郴在的地方靳祎是不会来的。
这次，靳祎依旧拒绝了付韫舟的邀约。
但这次拒绝的原因是要去见沈源溪。
吃饭的地方是沈源溪预定的，靳祎放学后便赶了过去。
靳祎倒是坦然的以老同学的身份赴约，身穿白色派克服，浅色牛仔裤，踩了一双白色板鞋，清纯可人，说她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但沈源溪这有可能是工作了的原因，打扮的倒是有几分教师气，发型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更显斯文。他绅士的为靳祎拉开椅子，靳祎被吓了一跳。
“老同学，太客气了。”靳祎玩笑把两人的关系拉开。
“我自己来就好，你放轻松。”靳祎再一次拒绝。
沈源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到座位上。
靳祎话不多，只忙着低头吃饭，偶尔回答沈源溪的提问，倒是沈源溪，一直没怎么动筷子。
“你不喜欢吃辣吗？”靳祎见状问。
“还行。”沈源溪回答，他并非因为不喜欢吃辣才不动筷，而是他要向靳祎坦白自己的心意。
等靳祎吃的差不多，沈源溪提议去江边大道走一走吧。
靳祎拒绝了
“还是算了，我得去遛狗。”
“今天谢谢你的请客，饭菜很好吃。”靳祎礼貌的笑了笑。
念在高中的份上，靳祎没把话说开，但已经在变相的拒绝。
但沈源溪好像执意要坚持，整了整衣襟，叫出靳祎的名字
“靳祎，我——”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靳祎不想听下去，借机离开。
他们在二楼单独的包间内，靳祎走出包间，便听见隔壁包间一阵阵的劝酒声和欢呼声和谈笑声。
她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思索着要不要直接走。
可能是停留时间太久，沈源溪打过电话来，靳祎接起回复自己先走了。
靳祎鬼鬼祟祟的想逃走，却不料刚出卫生间，就被隔壁包间的人刚出来撞了一下。
还没等靳祎抬头看清楚是谁，就听见是陆鸿齐的大嗓门在脑袋顶上响起
“靳祎，你怎么在这。”陆鸿齐喝的有点多，嗓门儿本就大，这下好了，屋里的人都听见了。
江郴眉心一颤，往门外方向看去。
付韫舟瞥了江郴一眼，这个机灵的赶紧跑到门前
“靳祎啊，来的正好。”
还没等靳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拉进了包间。
靳祎一进门便看到了江郴，目光相撞，这人做的可倒是稳当，她转身便要离开。
但被付韫舟拦下来，咬着牙，声音仅能两人听见
“靳祎，给他个面子，不给他也给我个面子。”
靳祎白他一眼，咬着牙说
“你们男人可是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