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sunflower
“欢迎光临。”
尽管是晚上，店员的招待仍旧热情。她穿着黑色连衣包臀裙套装，脖上挂着丝巾，面带微笑，声音温柔，显然受过很好的培训。偌大的店铺里只剩她一个员工，如果这个时候卖出一件产品，那所有的提成都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跟她争抢，这让她十分看重眼前这位看起来还算贵气的顾客。
女店员将陆明舟上下打量一番，陆明舟下意识把右手揣进口袋。
这是陆明舟生平第一次走进珠宝店，他的直观感受只有两个字，刺眼。
店里的柜台被擦的锃光瓦亮，底座发着一圈明艳的白光，把其中的钻戒衬托的闪耀夺目。一眼扫过去，钻戒都长一个样子，都很刺眼。
“先生，您是要选订婚钻戒还是结婚钻戒？”女店员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明舟一侧。
“随便看看。”
“您想挑个什么价位的呢？”
“还没想好。”陆明舟回答。
陆明舟围着中间最显眼的柜台转了一圈，女店员笑着对他说：“我看先生您气质不凡，能配得上您的女士一定漂亮又温柔，她喜欢什么类型的钻戒？”
“嗯……”陆明舟想了想，说：“我还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程凉喜不喜欢钻戒。
“那您对钻戒有了解吗？或者……和其他店里对比过吗？”
“没有。”
“……”
陆明舟对着柜台里的钻戒看了又看，女店员努力维持微笑的形象，对客人卖力推销：“先生，您看的这几款是我们店里的主推款，净度高，颜色等级都在上承，品质肯定没的说，是大部分女士都喜欢的款式。喏，这一款‘比翼双飞’是我们店里销量最好的，vs净度，15克拉，光是今天就卖出去三件。”
陆明舟顺着店员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并没有对‘比翼双飞’展示出什么兴趣，那对他来说除了耀眼一无是处。
“这款‘凤凰九天’也卖的不错，性价比高，颜色比其他款式要纯，您看怎么样？”
陆明舟仍没有发表态度，只说了个谢谢。
见他兴致不高，女店员问：“先生您想看个什么样的款式呢？”
“我只是随便看看。”陆明舟盯了她一眼，后者十分有眼色的闭了嘴。因为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客人并没有买的打算，她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所以干脆放弃了推销，站的离他远了些，给客人观赏的自由。这是珠宝销售员正式上岗前专门被培训过的一环。
绕过中间，珠宝店的角落里有一处昏暗的柜台，里面的白炽灯似乎坏了，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不过这不妨碍陆明舟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那颗试图低调的钻戒。
陆明舟径直走近，红色的戒枕被垫的很高，镶口由花朵样式的钻石镶嵌，花蕊为黄，花瓣为白，戒肩刻着叶子似的纹路，像一朵活灵活现的向日葵，柜台的标签上用英文刻着‘sunflower’，并紧跟着一句：poждehhыn вo tьme, жaждyщnn cвeta（生在黑暗，向往光明）。
它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昏暗中，躲在所有闪耀背后，不予争锋。可即便是这样，它的光辉和美丽仍然难以被掩盖。它高贵、恬淡、却不容忽视。它像极了程凉。
陆明舟在‘太阳花’跟前停留了很久，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对销售来说是个好现象，女店员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她咧出笑容到陆明舟跟前，说：“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一款‘太阳花’是我们国外设计师设计的新款，fl最高净度的黄白钻，2克拉不大不小，只是价格相对贵一些，买的人少，才没摆到门面柜台上去，没想到还是被您一眼看到了。”
陆明舟用手指轻点了点柜台玻璃，说：“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她带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其取出，‘太阳花’连带着戒枕被放在柜台上，店员说：“您可以摸一摸，感受一下。”
陆明舟朝它下意识伸出左手，却没敢触碰就收了回去。它被展示在光亮中，熠熠生辉。靠近它的那一刻，陆明舟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问的直接了当：“这款多钱？”
店员眼睛里冒出两束光，“稍等，我帮您看下。”
她摘下一只手套，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原价二十三万八千，会员价可以打九八折。”紧接着取过计算器按了按，“算下来就是二十三万三千，优惠力度还是比较大的。如果您有意向的话，可以办个咱们店里的会员，下次光顾的时候能享受更多优惠。”
陆明舟垂了垂眼。如果放到从前，他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它买下来，可是现在他很贫穷，23万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困难的数字。
他想了想，问店员：“可以刷信用卡吗？”
“当然可以。”店员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又补充道：“如果您最近在资金上周转不开的话，可以先付一个订金，三个月以内付清尾款就行。”
店员眼巴巴的望着陆明舟，如果她能做成这单，那她的业绩就会更上一层，职务也会更上一层，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不过她没等到他点头，陆明舟的一通电话就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医院打来的电话，陆明舟走到一边接起。
“主任，好，我马上过去。”
陆明舟来不及买下那枚戒指，就匆匆离开了，留下店员一个人为自己和那笔高昂提成的失之交臂感到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