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分道扬镳
陆明舟略显尴尬的愣在原地，程凉握着他的手对他轻笑一声，说：“陆大医生，以后，需不需要本博士接济你？”
“……”
程凉没有在说大话，前不久，她被一家新兴起的科技公司抛出橄榄枝，扬言以年薪百万的薪酬聘用她，程凉欣然接受了。与此同时，她只好放弃了之前那家心仪的画室，并以万元的违约金作为她与画者分道扬镳的结局。
不过这些陆明舟都不知道，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好啊，那我以后，可要多多仰仗程博士了。”
“……”
没有了四轮交通工具，两人用四条腿作为代替，走完了这条长长的路。
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个人身上，在地上印下两道长长的影子。这条路很长，他们慢慢的走着，慢慢的走着，像是永远走不完似的。
晚饭过后，陆明舟对程凉说：“程凉，我们好像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程凉抬腕看了看表，九点不到，她对他说：“时间还早，附近就有电影院的。”
陆明舟说：“不去电影院，我们回家看。”
“回家看？”
“嗯。”
“好。”
回公寓的路上，程凉路过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
回到家中，玄关柜子上罗了好几张催告单，最上面一张的日期是四月二十三日，三天后。
屋子里的陈设基本空了，只剩了些拿不走的大件儿。
那张灰蓝色的地毯还在，电视还在，似乎是为了等待最后一次出场就华丽落幕。
客厅吊顶的大灯前些天就坏了，只有几盏吸磁灯能供应亮度，昏黄幽暗的光均匀的附着在一侧墙壁上，衬托出一种忧郁的氛围。
两个人坐在地毯上，背抵着沙发。
陆明舟打开电视选片子，程凉朝他晃了晃手机，说：“充电器在哪儿？”
“在房间。”
程凉起身，准备给手机充个电。
陆明舟的卧室空荡荡的，东西都被打包进了门口的纸箱里，充电器就搁在在最上边，程凉一眼就看到了。拿起时不小心带出一张不安分的纸，程凉俯下身去捡，尽管没有开灯，为首的大字还是免不了引起注意。
那是一张‘援非医疗志愿书’，空格处被填满了个人信息，当程凉看到‘陆明舟’三个字和他五官端正的免冠照同时出现时，脑子里发出嗡的一声，手一抖，纸识趣的掉进了箱子里。
“你想看什么片子？”
陆明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易拉罐被打开的声音。
“随便。”程凉回去坐下，拿起易拉罐仰头喝了大半。
“陆明舟。”
“嗯？”
“明天是周末，我陪你去看房子吧。”
陆明舟握住她冰凉的手，说：“房子的事情还不着急。”
“明天难得休假，我们去约会吧。”陆明舟扭头看着她说，“我们好像……还没有一次正式的约会。”
心在逐渐下沉，程凉不置可否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主动坦白。
电视里播放起一部国产喜剧片，剧情还算搞笑，但是两人出奇的默契，他们波澜不惊的略过了每一个笑点，面部神情像是在看战争片一样严肃。
进度条过半时，程凉拿起遥控器，暂停了影片播放。
她给了他半部影片的时间，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声音戛然而止，空气变得安静又慵懒。
程凉从他那里抽回手，认真的看着他说：“陆明舟，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陆明舟拿起面前几瓶酒挨个晃了晃，说：“酒没了，我再去买点儿。”
陆明舟始终没敢看她的眼睛，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程凉拉住了他。“援非志愿的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陆明舟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朝自己房间看了一眼，对她说：“你都知道了。”
窗外划过微弱的风声，程凉顺着声音看过去，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览无余的墨夜，和高高挂起的明月。像是在看他们的笑话。
程凉看着陆明舟浑浊不堪的双眼，轻声问道：“所以你打算，等到离开的那天才告诉我吗？”
陆岸离世后，留给陆明舟一大堆烂摊子，他卖了车、抵了房也远远不够。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仁安医院每年都会成立援非医疗队，参与援非的医护人员平安归来后，可以得到一大笔奖金。这对陆明舟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诱惑。
他没有其他选择，也不再配拥有生活。
陆明舟总算肯抬起头与她对视。他伸出手摸了摸程凉的眉毛，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她说：“程凉，我们分开吧。”
那句‘我们分开吧’，在程凉耳边回荡了不止一遍，是那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一沉到底。
程凉甩开他的手，眼睛隔着一层雾看着他说：“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程凉，”陆明舟垂下眼，低声说，“我欠了很多钱，一辈子都还不完。”
“我知道。”程凉努力忍住哽咽，“我并不在意这些，你不是不明白。”
“可是我会在意，我会在意你，过的好不好。”
程凉冷哼一声，任由眼中的泪顺颊而落。
这对她来说，是抛弃，不是在意。
她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对他说：“既然你决定了，我答应你。”
话音一落，程凉跨上包，忘了换鞋就匆匆离开。
直到门被合住发出啪的一声响，陆明舟才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即将像这部未放完的影片一样戛然而止了。
程凉漫无目的的走在墨色中，步子放的很慢。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陆明舟能追上来，她就考虑原谅他。
然而这寂静的夜中除了她的一双脚步声，就只剩下晚春的蝉鸣。
她仰头面朝天空，试图将眼中的泪雾浸回双眼，可是好难，它们源源不断的涌出，像是要冲进夜色中的漫天繁星。
耳边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嗡鸣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路对面冲来几个大声叫喊的青年，他们把车骑的飞快，在靠近时有一人直接对程凉吹起了口哨，“美女，一个人走夜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