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盟友
“刚认识不久。”程凉面无表情的回答,眼睛一眨不眨的转移到宋清辉身上。
“我们算是同乡呢。”宋清辉笑道。
“姐夫好!”程暖蹭的起身,对陆明舟礼貌的问好。
听到‘姐夫’两个字,程凉感觉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对程暖低吼了一声,“程暖,别乱喊人。”
“你好啊暖暖,”陆明舟打断程凉,显然对这个称谓十分受用,他努力收起心底那份隐隐的雀跃,得意的看看宋清辉,又看了看程凉的脸色,继而对程暖说:“既然你姐姐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以后就叫我哥哥好了。”
陆明舟她是见过的,在她骨折那天,开车送她和姐姐去医院的人就是他。
他外形不错,人又好,还算配得上她姐姐,程暖对这个准姐夫十分满意。
“那好吧,哥哥好。”程暖说。
程暖对陆明舟打量了两眼,又看看程凉,对后者吐了吐舌头。
这顿饭吃的最香的人无疑是程暖,这个年底发生了很多事,除了她的腿之外,其他都是好事。
然而程凉却食之无味,脸一阵阵泛白,尤其是听到陆明舟向她介绍宋清辉的名字后。
饭后,程暖独自去了卫生间,陆明舟去前台结账。饭桌上只剩下斜对而坐的程凉和宋清辉。
“原来是你。”宋清辉望了望陆明舟的背影,对程凉开口。
“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程凉低声回答,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实在让人没法不打起精神应对。
宋清辉掏出烟盒,在手里转了几下,忍住没有吸烟,“程小姐,你今天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重华钟楼出事的时候,你九岁,大我两岁。”程凉平静的说。
手上的动作一顿,宋清辉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清辉,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傻。”
宋清辉换了个姿势端坐,表情变得轻松而狰狞,“看来你都知道了。”
重华钟楼事件发生后,意外身亡的17个工人中,有16人的家人都被煽动到温正泽灵前闹事,从头到尾唯一没有现身的只有一家人,那家人姓宋。
16个家庭各自的成员、姓名、长相,都深深印刻在程凉的脑海中。她一刻都不敢忘记他们在温正泽的陵墓前展现的丑恶嘴脸。
至于那家姓宋的人,程凉同样没敢懈怠。她了解到,那位工人死后,他的妻子得了重病,没几年就去世了,最后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儿子活在世上,他的名字叫宋清辉。
只是她没见过宋清辉长大的样子,所以迟迟都没有认出他。
“如果你恨我,恨我爸爸,就冲我来,离我妹妹远一点儿。”程凉说。
宋清辉讥笑一声,“程凉,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愚蠢。我不恨你,也不恨你父亲,那件事不是他的错。”
这让程凉感到十分吃惊,她冷声问他,“那你接近我妹妹到底为了什么?”
宋清辉冷哼一声,“程凉,你忘了你父亲怎么死的了吗?”
“你说什么?”
程暖已经卫生间出来了,她并没有直接回到座位,而是被一只精美的鱼缸吸引。水中有条小鲨鱼,灰蓝色的,她拄着拐杖到它跟前,手指时不时的碰碰缸壁,鲨鱼并不害怕,反而迎上她的挑衅。
以宋清辉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程暖是个很单纯的人,但他讨厌这份单纯,因为那是用罪恶浇灌出来的花朵。
眼神慢慢变的阴鸷,仍盯着程暖的方向,宋清辉对程凉开口:“程凉,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所谓的妹妹。你倒好,反倒把她当成了宝贝。”
程凉把手握成拳头,但她极力忍住没有在桌上敲下去,她咬着牙对宋清辉说:“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跟你拼命。”
宋清辉对她嗤笑一声,是以挑衅,“我现在一个家人都没有了,还怕你找我拼命吗?”
程凉冰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一个答案。
宋清辉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他下意识将身子前倾,对程凉说:“你有程跃军犯罪的证据。”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十分肯定。
“我没有。”程凉脱口而出。
但是话一出,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如果她真的没有,按理来说会迎上一句例如‘什么证据?’之类的疑惑。
宋清辉看透了一切,舌头在上颚成竹在胸的一划,“程凉,你不能这么自私。”
“……”
20年前重华钟楼发生的那场事故是个意外,但并不是天灾,而是甲方收受了贿赂,暗中允许施工方偷工减料造成的。作为设计兼工程师,温正泽无意中知道了这一切,他还没有来得及将一切告发就出了意外,和17名底层工人一同死在了坍塌的外墙下。
事情发酵后,甲方急需找一个背黑锅的人,并且要保证他永远不会开口,这个人无疑只有温正泽最为合适。
甲方的律师很厉害,地产公司的老板没有受到丝毫惩罚,反而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
因为重华钟楼事故背上骂名的人只有温正泽,他一度成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在这件事上,那名律师是罪魁祸首,他的名字叫程跃军。
这些事情程凉原本是不知道的,那年她还太小。然而上天似乎总是致力于制造一些莫名其妙的巧合,在她14岁那年,无意中听到了于艳和程跃军的对话,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她探知了温正泽遭受构陷的真相。
得知真相的那个夜晚,程凉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从那之后,她开始默默收集程跃军的罪证,到现在为止,她手上已经拥有足够让程跃军终身监禁的证据。
程凉扭头朝程暖的方向看去,隔着那道透明的玻璃,她和那条鲨鱼玩的正欢,嘴角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条小鲨鱼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吃不掉面前的人。就像程凉已然雪藏在心底的证据,曾经那么迫切的想要吞噬一些什么,却总是被一道精美的屏障阻碍。
那道屏障,是程凉自己设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