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普通人
陆明舟的住处在离仁安医院一公里以外的一座小区，名叫清水苑，他的公寓在6层，不大，两室一厅，估摸着有80平。
程凉站在玄关，脑子里闪过一丝怀疑。
“想什么呢？”陆明舟点了点她的脑袋。
“没什么。”程凉垂下头。陆明舟已经把拖鞋摆到了她面前，是天蓝色的。
她准备俯身换鞋，被陆明舟拦下了。陆明舟紧紧挨着她，凑到她的脸跟前。
程凉眨眨眼，挪开了身子，抵住墙。
陆明舟很高，肩很宽，她在他面前像一只随手一拎的小白兔。
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跳动，脸也有点烫。
“程凉。”
“嗯？”
程凉对他眨眨眼。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长发有点乱。
陆明舟轻笑一声，没有再步步紧逼，退后半步摸了摸她的头发。
“褪去那身西装，我只是个普通人。”陆明舟动作轻柔，但说的很认真。
程凉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心跳渐渐缓了下来。
他在向她说明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听懂了。
“嗯，我知道。”她回答的同样认真。
陆明舟对她笑笑。
客厅的吊顶亮着一盏简约的吸顶灯，圆盘状，散着暖光。
客厅面积不大，但好在没有凌乱的家具，一张茶几，一张沙发，一台茶吧机，没有电视，没有餐桌，显得空间还算宽敞。
至于装修的格调……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是男人住的地方。
“随便坐。”陆明舟走去茶吧机处烧了壶热水。
烧水的声音渐渐升腾，以至于空间不再那么安静。
“你想吃什么？”陆明舟扭头问她。
“嗯？”程凉没大听清。
“我问，你想吃什么？”陆明舟走近她又重复一句，还抬起手表在她眼前晃了晃，“到晚饭时间了。”
“哦，”程凉说，“什么都行。”
陆明舟低头想了想，“鸡蛋挂面可以吗？”
程凉点点头，“可以。”
“那你先休息，或者随便参观一下，我去做。”
“需要我帮忙吗？”程凉客气一句。
陆明舟看她一眼，“不用，很快的。”
程凉点点头。
陆明舟转身进了厨房开始一顿忙碌。
程凉不会做饭，进了厨房也是给人添乱，只在厨房门口看了两眼就退了出来。
客厅一侧连着阳台，是露天的，中间隔着一个玻璃推拉门。程凉轻轻拉开门，沁人心脾的凉风扑面而来，伴随着诱人的菜香味儿。
是尖椒肉丝，程凉猜。
“快去写作业！写不完作业不许吃饭！”楼上传来了一位母亲的‘恐吓’，伴随着铁铲和炒锅配合发出的碰撞声。
小孩说了什么程凉没听清，但像是在撒娇。
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程凉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有点烫，应该没有落下巴掌印，程凉想。
按下心里的失落，程凉望着对面的灯火通明，感受着镶在黑暗中的烟火气。
阳台上摆着一对编织桌椅，桌上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有一个燃尽的烟头。程凉在编织椅上坐了一会儿，盯着那个烟头发了会儿呆。
风吹的有点冷，程凉缩了缩衣服回到屋里。陆明舟的房子很小，几步就能参观完，两间卧室中，有一间摆着一台跑步机和零星的健身器材，地上有大大小小的哑铃被按照从打到小的顺序归置在地面，这里可以被称作一个简易的健身房。
另一间则是陆明舟的卧室，家具不多，一张床，一张衣柜，一对桌椅。床上是深灰色的床褥，被精心整理过，几乎看不出什么褶皱。床头柜上摆着一盒烟，靠窗的位置是一张不大的棕褐色书桌，上面有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放着几页资料，旁边倒扣着一本书，书名是《消化外科手术图解8》。
在窗台与桌子的接壤处，立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应该是一家三口，程凉俯身准备仔细一看，厨房传来了一个声音。
“程凉，吃饭了。”
刹那间，程凉有些恍惚。心里泛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程凉退到客厅，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碗面，热气腾腾的，每个碗里都有一个荷包蛋，程凉咽了咽口水。
“饿了吧？快去洗个手。”陆明舟把两双筷子分别摆到两只碗上。
“哦。”
卫生间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干湿分离，收拾的很干净。
走到洗手池跟前，洗漱柜是开放式的，毛巾、浴巾、牙刷，各摆了一双。一半是灰色，一半是蓝色。蓝色的那一部分是崭新的，甚至还没开封。
程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又看了看洗漱柜上的那几抹蓝色。
突然想起冬至的那个夜晚，程凉轻笑一声。
洗了手出来时，陆明舟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对着手里的面条跃跃欲试。
“陆明舟，你……”程凉欲言又止。
“我什么？”陆明舟问。
你是不是早就打我的主意了？话已经到嘴边了，可她最终没说出口，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程凉略显拘谨，她坐到陆明舟旁边，挑着面吃的很淑女。
由于感冒，面的味道她不太能尝的出来，不过几口热乎乎的面条下肚，感觉全身都暖暖的。
“程凉。”陆明舟叫了她一声。
“嗯？”程凉正嚼着面，扭头看他一眼。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拘束。”说话间，陆明舟抬手用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程凉点点头，随即屁股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蹲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屋里没有餐桌，茶几又太矮了，她吃面的时候要弯着腰，很不舒服，碗又太大，不像陆明舟可以端起来。还是这个蹲着的姿势更适合她。
陆明舟不禁笑了一声。
程凉吃完面时，陆明舟也正好吃完了，她对他伸手，“我去洗碗吧。”
陆明舟站起身，不仅没有把自己的碗给她，还把她手里的夺了去。
“用不着你。”陆明舟对她说：“我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有体温计，你去夹一下。”
程凉对他眨眨眼，“哦。”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来陆明舟家，就觉得和他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了。
程凉捂了捂脸，她觉得这种想法很羞耻。
陆明舟的床头柜有两层抽屉，打开第一层就看到了温度计，除了温度计外，还有一部旧手机，一瓶眼药水，一本书。
她只扫了一眼，拿了温度计就合上了。
把温度计夹在腋下，程凉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
陆明舟家的沙发是深灰色的，和他的床一个颜色，很软，棉布质地，吃饱饭躺在上面打盹一定很舒服，程凉想。
想着想着，就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