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烟花背后
“她……”程凉支支吾吾的问，“会有生命危险吗？”
“可能有。”陆明舟回答。见程凉头又垂了几分，他又说：“不过几率很小。”
“哦。”
陆明舟觉着那声哦多少带了点愧疚。
陆明舟抬手摸了摸程凉的头，对她轻声说，“那不是你的错。”
这一串动作几乎是出自潜意识的自发行为，他确定大脑没有收到任何信号。
他用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头发，像安慰小猫捋顺它的绒毛一样。直到他的拇指触及到她的额头，感受到她的体温，陆明舟才感受到中枢传来的电流。
他开始慌乱了，她也一样。
陆明舟的手很大，几乎可以覆盖住程凉整个头顶。程凉很难用语言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长这么大，只有爸爸才会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在她难过时给予轻柔的安慰。
陆明舟的手热热的，很舒服，仿佛她凌乱的思绪可以被他慢慢抚平。那一瞬间，她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她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回应才能佯装出她并没有在意他做出的这个举动。
程凉认为这是一个轻率的动作，可她不舍拒绝，反而希望他可以再亲昵一些，再靠近一些。
“他们都觉得是我爸爸害死了那些人，觉得我爸爸该死。”程凉说。
陆明舟收回了手。另一只手上的烟燃了好长一截，他用食指弹掉。
“他们恨我爸爸，甚至还绑架过我。”程凉又说。
她的语气不似从前那样冷静，带着几分委屈和难过，声音软软的。
钟楼的大白钟响了三声，璀璨的烟花爆竹绽放在漆黑的夜，划破了寂静无边的长空。
钟的声音，爆竹的声音，众人为新年喝彩的声音，在一瞬间凝聚在空气中。
然而程凉什么也没听到，她像是魔症了一样，直直的盯着陆明舟的眼睛。
不论2008年还是2009年，那都跟她没什么关系，跨年这种事，她很少在意。
所以，她在意的，应该是什么。
陆明舟抽了最后一口烟，一吸一吐之间，烟头的亮光被他在地面上搓灭了。
他侧过身体，伸手将程凉一把抱进怀里。动作几乎是自然而然加蓄谋已久。
他伏在她耳边说：“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陆明舟磁性又低沉的声音伴着热气盘旋在程凉耳边，是那样勾人心魄。
程凉惊觉自己的心跳声在短暂的停滞后像发了疯似的震耳欲聋，盖过了所有声音。
陆明舟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把她抱紧，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对她说：“程凉，我很抱歉，迟到了这么多年，我想……”
程凉只听清到了前半句，后半句被风声和爆竹声一块带走了。她没有深究那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因为那前半句也没进她的耳朵。她只顾着沉迷，他身上的味道已经让她深陷其中。
耳边的喧嚣渐渐小了，整座城市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万家灯火熄了一盏又一盏，黑暗慢慢笼罩了这座寒冷的小城。
陆明舟松开程凉，她的脸红红的，她在尽力表现的平静，同时躲闪着他的眼睛。
陆明舟第一次在程凉的脸上同时见到了慌张和克制。
他轻笑一下，指着远处对程凉说，“看那边。”
程凉还没缓过心神来，顺着陆明舟的目光，她看到了一条混迹在黑暗中的水流。
那是悦江的一条支流，没有名字。
洛安是北方城市，一到冬天，室外的水都会结冰，而那道水流是个例外，它似乎没有受到气候的影响，在月光的陪伴下向南缓缓流去。
只有站在很高的地方，才能看到像月牙一样的江弯在黑暗中泛起波光粼粼。
那很震撼，给人一种静谧又憧憬的力量。
程凉对着水流的方向长长的舒了口气，陆明舟说：“我说过的，除了烟花，会有值得一看的地方。”
程凉抿抿嘴，她抬头凝望陆明舟的眼睛，带着怀疑和试探。
钟楼里没有灯，只有月光充当眼神的信使。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陆明舟调笑着问她。
程凉没有作答。她的沉默使陆明舟感到了隐隐的心虚。他又掏出一支烟，在手中熟稔的点燃，两指夹在嘴里吸了一口，白雾从鼻翼中缓缓喷出。
香烟闪着橘色的光，在黑暗中燃了一截又一截。程凉仍然盯着他看，陆明舟从余光瞥见了她闪着亮光的双眼。陆明舟把燃烬的烟在地上碾了碾，橘色的光消失了。
他扭头试探着凑近她的脸，低声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要这样盯着男人看。”
面对他的近在咫尺，程凉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迎上他的动作，在他的唇上轻点了点。
“陆医生。”
“嗯？”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抽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气息。
陆明舟的眼睛多了一道光芒，程凉从中看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窃喜。
当程凉发现自己上当时，陆明舟已经捧着她的脸，开始对她攻城略地了。
吻是温柔的沼泽，令人不顾窒息，不顾狼狈的深陷其中。程凉就这样陷入陆明舟的沼泽，奋不顾身的抛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