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为人师表
“听说你做了手术？难怪请了那么久的假。”
他这么快知道，程凉不奇怪。薛颖是个大嘴巴，只要经过她的消息，不出几分钟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生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程凉没打算瞒着。
孟仪堂朝她那里挪了挪屁股，程凉已经被逼近角落，顶着沙发的背前，她无路可逃了。
正想起身时，她手上的水被孟仪堂的胳膊打落，热水全部洒在腿上。
“哎呀呀！”
孟仪堂连忙拿起抽纸，快速抽出几张在程凉腿上胡乱擦拭。
程凉伸手拦住他，夺过抽纸对他说：“我自己来！”
“不好意思啊，老师不小心的。”
孟仪堂说这话时并没有起身，甚至与她坐的更近了些。
程凉听出了一丝得逞的快感。
她皱眉看他一眼，说：“老师，沙发很大，你可以往那边坐坐。”
孟仪堂不接话，而是一手搭在沙发背前上堵住她的退路，一手摸上她的上半身，说：“你身上哪里做了手术啊？刀口在哪里？疼不疼？让老师看看，老师担心死了！”
程凉无语的发出一声叹息，两手护在身前。她简直想对他大吼一声，你给老娘滚开！
但是她忍住了，君子报仇不在这一时半刻。
她已经准备好了措辞，正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开了。
以孟仪堂的角度可以正视门口的人。
程凉扭头，来人是孟晚。
空气静默了许久，窗外飞过几只乌鸦，发出瘆人的叫声。
孟仪堂猛然回过神来，他收回手，唰的一声站起身，理了理领边的纽扣。
孟仪堂有意反锁了门，有钥匙能打开的人，只有她的女儿。
程凉两手环胸坐在原位，像看戏一样看着面前的父女。
她倒想看看被女儿捉奸时，孟仪堂是什么反应。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孟仪堂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眼神却里充斥着怒意和心虚，对孟晚说：“你怎么来了？”
门外路过两个女学生，大声讨论着学校的早饭有多难吃。
孟晚有意掩了掩门。
程凉看的出，她很生气，因为她身子在发抖。
如果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人换成别人，大概率会对孟晚匆匆忙忙解释一通，说不是她看到的那样，然后夹在老师和老师女儿面前两头不是人。
可程凉没有，她什么话都没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变换，略带着些得逞的笑意。她感觉隐隐的兴奋，觉着这是一个无比有趣的场面。
孟晚看了看孟仪堂，又瞪了一眼程凉，怒喝了一句‘不要脸’，继而摔门离开。
门关的声音很响亮，孟仪堂虎躯一震，额上冒出几滴冷汗。
程凉遗憾的叹了口气。她竟然没看到孟晚朝她张牙舞爪的模样。
好戏结束，程凉站起身，对愣在原地的孟仪堂说：“老师，我看您没什么要紧事找我，我先走了。”
“啊，等等。”
孟仪堂回过神来，叫住了程凉。
紧接着就看到他走到烤瓷柜前，从中拿出一沓文件。
程凉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他还还不忘正事。
孟仪堂全然换成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很正经，仿佛与刚才的孟仪堂是两个人。
程凉早就习惯他两面三刀的猥琐行径，她坐回沙发上。
孟仪堂坐回她对面，把文件摆到她面前，说：“程凉啊，你看看这个。前几天政府下发到我们校方的纵向课题。”
程凉拿起文件翻了翻。
他继续说：“这个课题很重要，我没敢给其他人做。专门等着给你的。”
说这话时孟仪堂有一种严肃的深沉感，像是在只有他赏脸，程凉才能得到这种来之不易的恩赐。
程凉放下文件，对他说：“老师，我身体还在恢复，做不了强度很高的工作。”
她不接茬。
孟仪堂一个没品没德的人能做上如今的位子，除了他背后的力量之外，全靠底下的学生吭哧卖命。
程凉原本有一个很好的导师，她从硕士跟到博士，不过他在去年退休了，这才把她交代给了孟仪堂。
程凉是以洛安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了湘南大学，之后被校领导说服留在湘大硕博连读。
她在学术方面是少有的人才，学校很看重她，孟仪堂也很重用她，有什么重大的项目都会交给她带着几个硕士做，不过所得的成果大多归功给了孟仪堂，学校还夸赞他育人有方。
事实上，孟仪堂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他没什么墨水，肚里都是些怎么压榨学生的坏水。程凉很清楚，她的同门也很清楚，他们心照不宣的默许着。
他对程凉说：“这个课题不着急的，你可以慢慢做，元旦之前出成果就好。”
程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仪堂继续加码：“课题奖金都给你，我一分都不要。”
程凉坐直了身子，准备听他说接下来的两个字。
“但是……”
果然，他有别的要求。
孟仪堂继续说：“这个课题的论文，必须好好写，要发到sci一区。”
程凉对他眼睛一瞟。
他解释道：“学校对我们几个博导的要求很严格，来年要有一批大换血……”
说到这儿，程凉明白了。学校在年初会给硕导和博导评职级，孟仪堂现在只是副教授，其他五位博导全部是教授等级，他不想低人一等，这一点他展示的相当明显。
所以他能否升教授，就看程凉这篇论文的实力有多硬了。
程凉转了转眼珠，她在权衡利弊。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了几声，孟仪堂盯着她看，没有打扰她。
程凉最终对他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这个课题我不带孟晚做，成果没她的份儿。”
孟仪堂思索了片刻，最终答应下来。
事情谈妥，程凉退出办公室，深呼了口气，坐电梯径直上了十楼。
对于孟仪堂的种种行径，她没有在忍耐，只是在找寻时机。
程凉轻车熟路的走到1008门口，门关的很严实，在推开门时，她听到一声尖锐的破口大骂，“你不是她室友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骂人的人是孟晚，她骂的人是薛颖。薛颖的工位就在孟晚对面，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孟晚的唾沫横飞。
见到来人，孟晚闭上了嘴，众人停止了唏嘘和吵闹。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程凉投去，又默默的收回来。
程凉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走去工位上，擦了擦座椅上的灰尘，简单收拾过后，摆好电脑开始办公。
无意中看到脚下有一张卡片，她捡起来，对着那张卡片若有所思的琢磨一番，然后放在画板上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