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殉主
踏入洞房的那一刻,赫连故池不知为何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这么一下,赫连故池便开始心绪不宁,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心闷得很。
“怎么了?”
沈南初见状赶紧上前搀扶,面上甚是担忧,“哪里不舒服?”
赫连故池抬头对上沈南初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今日的沈南初格外耀眼,兴许是没怎么见过他穿红袍的模样。
“无碍,兴许没睡好。”
赫连故池自然地搭上沈南初的手,跟着人走进了内室,“不过,今日未免过于安静了些。”
按照李氏的动静,必定会趁机在婚宴上闹了起来。
皇宫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总让人惴惴不安。
“可是他们发觉到了?”
赫连故池明显的坐立不安,端起茶杯的手莫名其妙地颤了颤,“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南初握住他发抖的手,正要开口安慰,门外却响起了无言的声音:
“大人,出事了!”
伴随着无言脱口而出的禀报,赫连故池手里的茶杯顿时掉了下去,摔成碎片。
“你手没事吧?”
沈南初赶紧抓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没看到一点皮外伤才放下心。
门外的无言听到声响,愣了一瞬。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赫连故池率先发话:“你进来说。”
得到指令,无言才规规矩矩地进去回话。
他躬身拱手,略有犹豫道:“是,北威将军府……”
话未说完,赫连故池便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情绪十分激动:“李氏他们去了我家?”
无言被他吓得一激灵,强装镇定地继续回道:“是,李不成带兵包围了将军府。”
“我爹娘,阿姐他们呢!”
“老将军……和赫连小姐都……”
无言把头低了更低,无助地紧闭双眼,不敢把接下来的话说清楚。
见他这副模样,赫连故池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敲打他的心脏,令他喘不过气。
“是我疏忽了。”
沈南初攥紧赫连故池的手,眼底的悲凉转瞬即逝,试图冷静下来安抚身前惊慌失措的爱人,“阿池,我和你一起去。”
事到如今,假死不假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属下已让人过去支援,会尽力保住将军夫人!”
听到娘亲可能还活着的消息,赫连故池想也没想拽着沈南初就往外跑。
他们一袭红衣飞奔在大街上是格外的显眼,不禁让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
“这是一对新人?”
“那不是赫连故池吗?”
“今日不是他的大喜之日?他身边的人又是谁?”
“情郎?”
“……”
一时之间,满城都在传,赫连故池同沈南初大婚之日,与情郎私奔……
侯府离将军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要这么跑下去,天都快要黑了。
沈南初一手环过赫连故池的劲腰,搂着人跃上屋檐,好避开街道上的各种障碍,直接轻功来得更快些。
彼时的皇宫也乱作一团。
寿康宫上下已被叛军控制,面对叛军首领李远的威胁,太后尉迟温仪面色从容,端坐在主位上。
“你以为,挟持哀家,皇帝就能交出虎符了吗?”
尉迟温仪眼神睥睨,唇角露出的讥讽尤为刺眼。
面对太后的嘲讽,李远不怒反笑:“太后未免太看轻自己了,您除了这个作用,当然还有别的好处。”
边说边向主位靠近,“我叔父说了,只要拿捏了你,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南靖部落。”
接着,李远一脚踏上了主位台阶,这股狂妄嚣张的气焰直逼尉迟温仪跟前,一旁的徐嬷嬷见状立马上前将人拉开。
奈何对方五大三粗的,她一个老妇人实在推不动,拼尽全力咬牙切齿道:“你这宵小之辈竟敢冒犯当今太后!”
李远被她推得不胜其烦,一脚踹上了徐嬷嬷下腹,“你个老东西,少碍我事,等下有你好果子吃!”
“徐嬷嬷!”
尉迟温仪原有的镇定在此刻尽数瓦解,她欲要起身下去探望,李远直接把她摁回原位,嘴角漾起弧度,语调散漫:“此刻传消息给远在云州城的尉迟烨怕是晚了吧?”
“离这最近的援军也不是没有,让我想想……哦对,有魏长征,齐昭,裴恒……不过恐怕,他们接下来要自顾不暇了哈哈……”
“你什么意思?”
“太后还不知道吗,您身边的周内官,把京都的官眷都邀到您寿康宫来了。”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将尉迟温仪余下的平静全部碾碎。
“她们就在太后的偏殿中候着呢……以及,您最担心的皇帝,此时还昏睡在我妹妹容妃的榻上哦。”
“无耻之尤!”
尉迟温仪奋力推开眼前碍眼的男人,起身对着他便是一顿破口大骂:“你以为你们李氏一族是受了谁的恩惠才有如今的滔天权势?也怪当年先帝眼拙,一再错信李不成,哀家早说过养虎为患,当初便不该留他李不成一命!”
“真当这天下是你们李氏的天下了?真当我们尉迟氏好欺负?我告诉你李远,这川夏的江山只能姓萧!”
“就凭你们就想拿捏哀家,可笑至极!”话落,尉迟温仪抽出李远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地自刎当场。
李远还未反应过来,人就抹了脖子,瞬间呆愣在原地。
“太后娘娘!”
徐嬷嬷捂着腹部,强忍着腹痛拼命地爬向尉迟温仪,“娘娘……公主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尉迟温仪躺在徐嬷嬷的怀里,眼眶湿润,胸膛忽起忽落,呼吸间断不续,“是我眼拙,没看出周全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对不起她们……”
尉迟温仪闭上了眼,泪珠滚落,费力地蠕动着失了血色的薄唇,艰难道:“可先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决不能……葬送在李不成手里!”
“公主!”
徐嬷嬷紧紧抱着尉迟温仪,泪水如洪水决堤,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哽咽声,颤抖的手抚过怀中人脸颊上未干涸的泪渍。
“您从来没有一天活得像自己……”
徐嬷嬷掩面啜泣,“公主别怕……”
徐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毅然决然地拾起那沾染血迹的长剑,双手抓着剑柄,往心口狠狠刺下,“奴婢来陪您了。”
待李远反应过来,一个两个都没了呼吸,可把他气的够呛。
“这俩老东西可真够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