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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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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远侯沈南初关东大胜肃慎部落,仰承陛下圣令,班师回朝,昭告天下九州,普天同庆!”

    礼部侍郎顾章在议政殿外郑重地宣读旨意,声音穿透而响亮。

    沈南初身着玄鳞盔甲,步伐沉稳且坚定。

    越过一道道宫门,踏上层层石阶,来到殿门前。

    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至额顶后于地:

    “微臣沈南初奉命率兵至关东退敌,不负圣上所愿,一举歼敌,大获全胜,现仰仗天子归朝,臣无言以表,感激涕零!”

    “爱卿举止为国为民,乃群臣表率,天下英雄,朕有卿如此,是川夏之幸,百姓之福,论功当赏!”

    大殿上,萧晏的话刚落下,司仪内官手捧圣旨,语调悠长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远侯沈南初恪尽职守,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赐封地百越,黄金万两!”

    “微臣领旨,谢陛下圣恩!”沈南初再行叩拜,接过圣旨,起身候在殿外待皇帝宣布退朝。

    殿中殿外的臣官却议论纷纷。

    “这姓沈的就是厉害,想当初也有那么一位……”

    说到这里,有人好心清嗓提醒道:

    “咳咳……切不能提。”

    那人才闭了嘴,后有人疑惑道:

    “封地?这不是早前就已废除的制度,历朝历代哪有这般恩赐,不是乱套了吗?真是闻所未闻。”某位绿袍官员道。

    “那百越本是南蛮偏远之区,担个虚名罢了,好日后交出兵权,守着那地安享晚年,陛下此举不过是提醒他,功高震主!”另一位红袍官员道。

    “是啊,若不然早加官进爵,何苦要整一出,陛下就是有意忌惮沈南初罢了。”

    “没错没错……”

    官员们喋喋不休地道着沈南初的闲话。

    在旁的某些武将听了甚是恼火,说沈南初就是在说武官的不济。

    为首的大司马将军齐昭不悦道:“哼,胡言乱语,若没有沈南初智勇杀敌,关东十二城迟早被逐一击破。”

    “就是,你们不赞赏他的功劳也就算了,还添油加醋,陛下看重的人,岂是尔等能妄加议论的?”中郎将魏长征附议道。

    两人讥讽的话语让文官们恼羞成怒,就此争论起来。

    官员一:“你们同沈南初向来要好,自是向着他说话,好话都让你们占了去。”

    官员二:“可不是,这知道的是同僚同仇敌忾,不知道的以为是结党营私呢!”

    闻言,齐昭和魏长征听得面色铁青,朝堂上,说这话无疑是将人推至风口浪尖。

    殿堂下论声片片,龙座之上,萧晏靠着椅背,神情慵懒地看戏。

    “尔等慎言,同为臣子忠于陛下是本分,何来结党营私之说。”一直默不作声的北威将军赫连信终于开口辩驳道。

    此话一出,更是引起哗然。

    不说别的,就单单赫连信为沈南初开口说话就已经是闻所未闻了。

    两家平时并未有任何交集,更何况赫连信早之前就卸了兵权,很少议论朝政。

    如今却帮着素不相识的人说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否秘密往来。

    萧晏也被他说的话吸引,饶有兴致地朝着赫连信暼去,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警觉,戴着青玉的扳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

    谁说赫连家与沈家并无交涉,那赫连故池不就和沈南初走得亲近?

    “赫连老将军真是生了张巧嘴,一下子就把问题推向众人。”左相李不成立即阴阳怪气道。

    只要是赫连信开口,少不了李不成见缝插针。

    “左相言重了,朝堂之上是非对错皆由圣上裁决,末将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赫连信也不怕李不成找茬,每每回话都能把人气的够呛。

    搬出皇帝来堵悠悠众口,是他一贯的作风。

    李不成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理屈词穷的样子,齐昭和魏长征心里暗暗爽了。

    他们的过节文武百官都知晓,更何况是皇帝,当初萧晏有意纵容李不成针对赫连信,好顺势收走北威军的兵权,稳固帝位。

    现下赫连信以忠君之名打圆场,到底是不愿同僚受辱,还是别有他图?

    萧晏面色不虞地看着台下众人,心中充满了隐忧,有些忐忑不安。

    内侍看出皇帝的担忧,小声说道:“赫连信是个讲义气的,那沈南初三番几次帮了他儿子,自是为了还人情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萧晏的脸更黑了。

    他冷着脸,浑身散发冰冷的寒意,嗓音阴恻恻地往下沉,道:“授封礼已成,众爱卿无事要揍,便退朝。”

    话罢,萧晏起身,下了台阶离去。

    大臣们也纷纷退散,李不成临走前还不忘啐了赫连信一口,才气冲冲地离开。

    齐昭和魏长征上前向赫连信行礼告别后退出殿内,在门外碰见沈南初就是点头问好并道了喜。

    “沈某多谢两位将军仗义相言,改日登门拜谢。”沈南初道。

    “沈候客气了,我们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武将们的脸面。”齐昭回道。

    魏长征却不以为然,“可得了吧,你甭客套了,咱们就是五大三粗的军汉,要那脸面做什么?”

    边说边用肩膀朝齐昭撞去,朝着沈南初乐呵呵道:“他这人最是不会说场面话,你也别同他客气。”

    既然魏长征都这么说了,沈南初也不再拘谨,笑着回道:“行,那咱有空聚酒喝。”

    “成,那我们先走了。”齐昭道。

    “告辞。”

    应付完他们,沈南初走进殿中,对着赫连信作揖,随后抬头,恭敬且温声道:“赫连将军,令郎在宫门外等候将军一同回去。”

    赫连信蹙眉,道:“这小子怎么也过来了?”

    他是真不知自家儿子也出现在这,更不理解沈南初来同他诉说。

    “是我以他三年随我出征的名义,特带来参授封礼,请您见谅。”沈南初语气中歉意回道。

    这感情好,这样一来,他儿子莫名其妙离家三年也能向世人说通了,还担了美名,简直一举两得。

    原先也是以参军为由回应诸臣,但参谁的军也未曾透露,如今借着沈南初的话,也免了其他有心人刁难。

    可是,这沈南初为何屡次帮衬着他小儿子呢?

    赫连信百思不得其解。

    有所图?图的什么?

    “其实,令郎于我有恩,我对他的好全当是报答,他救了我一命,自是要一世相报的。”

    沈南初察觉到他的疑虑,便也随口胡诌了一番,至于后续赫连信如何质问赫连故池,他是不用担心赫连故池揭穿他的谎言,定会乖乖配合圆谎。

    “竟有这种事,那小子从未向我提起,难怪沈候多次相助我儿,原是有着这层渊源。”

    赫连信至退朝后就想留下来问问沈南初对他儿子是何用意。没曾想人家自己上来解释,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安定。

    “爹,你怎么还不走!”

    远处传来赫连故池不满的叫喊声,“怎么和他走一起,真够晦气的!”

    在宫门外等了老爹许久的赫连故池。终于按耐不住地跑过来一探究竟,果不其然,沈南初拉着他爹说了好久的话,也不知说道了些什么,相谈甚欢,看着很是不爽。

    “臭小子,不得无礼!”赫连信逮着儿子就是一顿打,完全不顾后边的沈南初。

    赫连故池也不惧,恶狠狠地剜了沈南初一眼,大声道:“本来就是,别看他仪表堂堂的,实际是个流氓!”

    “你再胡说!”赫连信扬着朝板追着他儿子打,“皇宫内满口胡言,不成体统,你给老子滚回家去,定要好好收拾你这个孽子!”

    一看老爹动了真格,赫连故池连连求饶。

    “爹,爹爹,我错了,咱回去再打,回去再打!”

    他慌张地跑出宫外,嘴里不停地祈求老爹原谅,在外家法简直是颜面尽失,特别是在沈南初的面前。

    他老爹不要面子,他还要呢!

    沈南初目送着冤家远去,嘴角上扬,眸中带着细碎的笑意。

    若是父亲还在……

    再过五个月,就是你们的忌日了,父亲母亲,我定会查清你们的死因,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皇宫,御书房中。

    萧晏来回踱步,似是在盘算些什么,眉眼间积满阴沉,伺候的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此时多嘴掉了脑袋。

    良久,萧晏才开口。

    “赫连信这老家伙不值一提,但他的小儿子赫连故池却是个能耐的。”

    朕怎么会想不到,他俩会混在一块去?沈南初啊沈南初,藏得够深,竟对他起这种心思,朕倒是有点磕你俩了。

    这些时日琐事太多本就心烦,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吵得他更是头疼,说到底还是牵挂着那人。

    “赫连云庭在西北吃了多久的沙子……不,驻守了几年?”

    “回禀陛下,已有五年。”内官公公回道。

    “宣御史大夫苏欢觐见。”

    “诺。”

    夜里,沈南初走在街市上,人来人往,自打皇帝开了夜市,这城楼街道热闹非凡。

    “放开我!”不远处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南初快步走上前。

    前圩三尺左舵人群涌动,将路口团团围住,都在看发生了何事。

    “娘子,你就跟为夫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只见身着不凡的俊俏公子拉着一位姑娘不肯放手,围观群众以为是两口子吵了架,便开始出言相劝。

    “哎呦,这位夫人,您就跟着你家相公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家相公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张大妈说道。

    “是啊是啊,夫妻俩吵架常有的事,别一时不愉快就离家出走,这都多大的人了。”李大爷道。

    “而且,这大庭广众下闹得这么难看,只会拂了你们两家的面子,这以后啊谁都要说你们一嘴,赶紧和他回去吧。”刘媒婆道。

    “嘿,你们可住嘴吧,怎么就断定他们俩两口子呢,说不定人家是强抢民女呢!”王娘子没好气地回怼这群随意泼脏水的愚民。

    她是城里公认的怪人,岁三十了也不嫁人,女德更是一窍不通,但凡是谁惹她不快,她都要上门理论,讨要个说法,就算是闹到官府也有理有据,大伙都不喜与她相处。

    这一听到她说话,大伙也纷纷闭了口。

    “这位公子,你说她是你娘子,怎么证明?”王娘子问。

    “这,这如何证明?”男子显然有些慌乱。

    王娘子问:“她姓甚名谁,娘家何处?”

    “这,我……”男子更是无话可说。

    “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夫妻八载,真够不要脸的!”王娘子愤愤道。

    见眼前的女人能说会道,男子只好拽着他家小厮,脸埋得很低,灰溜溜地离去。

    看戏的群众现也了然,道着无趣便也散伙了。

    “多谢姑娘解围,我请你吃顿便饭吧。”赫连故池做作地行女子万福礼,夹着嗓子轻声道谢。

    沈南初无语,这男扮女装可是学得有模有样的,若不是他方才喊破喉咙,出了端倪,沈南初也不会过来凑这热闹,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那不合身的罗裙显得他身材格外壮硕,眼瞎的只觉是丰腴之资,再加上他胭脂水粉的脸蛋,真是鬼见了都要做噩梦。

    好在赫连故池生来就俊美,不细看也不知是男是女,更何况他还捏着嗓子,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媚。

    难怪有好色之徒上前非礼,想来是冲着他这妖娆身段去的。

    赫连故池无视王娘子身后的沈南初,硬是要拉着人家去吃饭。

    王娘子也不好推辞,便随着他去。

    不知不觉,沈南初也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酒楼雅间。

    到了雅间,王娘子也不再避讳,直言道:“公子为何男扮女装出来?”

    赫连故池愣了会,随即回道:“原来姑娘早就看出来了,想是方才为了在下的名声刻意不提。”

    “小事一桩,你也别姑娘姑娘地称呼我,半老徐娘了,叫我王姐就行。”王娘子笑道。

    “多谢王姐今日出手相助,想吃什么随便点!”赫连故池爽朗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娘子坐下,招呼小二上来点菜,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南初,道:“你也坐下啊。”

    沈南初点点头,自然地坐在赫连故池旁边,两人距离不过一尺。

    “你挨我这么近干嘛,我现在可是女儿身,这要是被别人瞧见,明日全京城就是在传:镇远候与某某佳人在某某酒楼举止亲密,好似夫妻……”赫连故池小声道。

    “让他们说去。”沈南初不以为意道。

    赫连故池猛地抬头与他对视,桌底下伸手掐着沈南初手臂上的肉不放。

    “嘶……”沈南初故作痛苦道,“娘子的力气好生霸道。”

    “沈南初!”

    还有别人在呢,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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