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鲸的另一面
许卿拭去唇上的鲜血，她抬眸看去。
只见惊于羡面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润，凤眼微微睁着，可却不难从中看出惊于羡是在瞪着她的。
许卿软软道：“惊于羡，我还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她说话的声调又轻又柔，似乎在哄着小鲸鱼。
这是人形态的惊于羡不曾享受过的。
“你走，我不对你做什么。”
惊于羡兀自用手支着脑袋，栗色的碎发汗湿了贴在额角，长腿往那一收，孤零零躺在沙发上。
许卿神色复杂，不理他，转而对雅晴安说道：“要不要把他丢鱼缸里？”丢鱼缸里泡一泡，冷静冷静。
“我不去！”
惊于羡十分抗拒，坚定道。
他修长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挣破了裤子，化作华美的凤尾，缓缓翕动着。
雅晴安神色一变，骂道：“你在矫情什么！我就问你，你在矫情什么？你都这样了，卿卿心地善良肯帮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在这里磨叽！不就服个软、打个脸的事情吗？”
他早猜到惊于羡这个傲娇鬼肯定跟许卿说了什么。
惊于羡别扭地转过头去。
他不爱听。
“是！……你精神力强，你能抗，你无所谓。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你一旦失控了，脑域会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脾性暴躁的乌鸦兽人，此刻竟然罕见地沉下心来劝说他人。
惊于羡别过脸，一言不发。
可他的尾巴却忍不住靠近许卿，甚至在她的小腿上画着圈儿。
凉凉的。
雅晴安一拍茶几，怒了，道：“非暴力不合作是吧？”
许卿几乎以为，下一秒雅晴安的拳头就要落到惊于羡的脸上了。
“你放心，我不会成为王族共妻。你的下场也不会很惨，我会保护你的。”
见马上要发展成斗殴现场，许卿连忙拦下小乌鸦蠢蠢欲动的手。她不知道惊于羡的顾虑是什么，小鲸鱼明明那么本能地喜欢她，偏偏惊于羡又那样克制自己。
“呵。”
惊于羡冷笑一声，似乎想反驳。他才一张嘴，下一刻，鲜红的血花绽放在他的下巴上。
衣襟早就吸收了不少血液，暗红得发黑。
雅晴安极力忍耐想要揍人的手，道：“卿卿，你先出去，我跟他聊一聊。”
许卿侧目，马上道：“好。”
她起身出了房门。
不能再拖了，雅晴安说得通最好，说不通大不了强上他。
惊于羡既然自己想不开想死，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他要是还不同意，那就勉强在精神失控变成傻子之前为伟大的虫族做出一点贡献吧。
这个东海皇族的基因，许卿是要定了！
【虫母陛下，发情期精神力狂暴的兽人存在极度危险性，不建议您与他交合。】
许卿纳闷道：【是吗？惊于羡看还能好好沟通啊。】
【他装的。】
系统出品，百分百保真。
许卿这下子真无语了，不愧是你啊，小鲸鱼！
【他的精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sss+。即便如此，过不了多久，他仍旧会陷入失控、毫无理智的境地。殿下，我建议您现在赶紧跑。】
许卿正想跟系统说什么，身后的门一瞬间被打穿，破开一个大洞。
“轰——”
破门声猛地擦过耳。
还未待许卿反应过来，滚烫的黑影掠过，一把捉了许卿，她便双脚离地，刹那间被裹挟而去。
她紧紧揪着惊于羡的衣襟，血渍染红了她的手指。
簌簌风声入耳，许卿半闭上眼。
她能感受到拥抱着她的人的身躯是怎样的滚烫，仿佛快要爆炸。
【好了统子，现在不用逃了。】
罕见的，过了好几秒，系统的回音才传到——
【……陛下，有需要随时叫我。】
雅晴安这才慢一拍地追了出来，道：“不好！惊于羡失控了！”
惊于羡拥着许卿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在星舰周围。
雅晴安张四处望，却不见二人踪迹。他硕大的翅膀忽地铺张开来，抖落几根黑色尾羽。他迅速拍动双翼，直冲云霄，黑夜的神鸟在天空中巡哨。
忽地，他看到了清澈的溪流旁，那里有许卿留下的痕迹。
黑乌鸦锁定了位置，直直俯冲下去。
一道银色练华倏地从空中飞出，试图击落空中飞鸟。
雅晴安大怒，一个闪躲，狼狈地停驻在空中。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心里头焦急得不行，左看右看：“谁在偷袭老子！”
“别过去，”来人一袭银发逶迤及地，云霞般散落。他戴着白色的帽兜，手中长长的练华莹润如月，“他们在交配。”
他不能让其他人惊扰了陛下。
陛下会害羞的。
……
美丽的人鱼甩着凤凰花似的巨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水流。
许卿被他摁在溪水旁，听着潺潺而动的溪流声，许卿一时辨不明她被身前人带到了东阿星的何处。
“惊于羡，你还好吗？”
许卿忍住不适之感，溪旁的鹅卵石磕得她皮下发青发紫。
怎么回事？
惊于羡之前也不会这样不分场合地乱来。
水花溅到许卿的脸上，惊于羡低下头舔舐干净，柔软的舌一寸寸擦过许卿的脸。
“你有病吧！”
许卿避了避。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金蓝色的鳞片隐隐浮现在他艳丽邪异的脸上，瞳仁深处攀爬上几丝裂开的深红，似靡丽的曼陀罗之花。只见惊于羡妖冶一笑，他的手缓缓掐上许卿纤细的脖子，只稍稍用力，不屑道：“惊于羡？他是个什么东西。”
许卿觉得窒息，挣扎起来。她狠狠推开惊于羡的手，一口咬在他虎口处。
“你太不专心。在孤的身下，怎么还敢提及无关紧要的人？”
惊于羡面无表情，也不喊疼，如同鬼魅一般注视着许卿。
许卿松了口，喘着气，惊愕道：“你是谁？”
疯疯癫癫的，惊于羡好歹是个正常人。眼前这个，简直像是披上了惊于羡人皮的邪恶异兽。
“孤是谁？”他喃喃自语。
他道：“你又是谁？”
“孤看到了你的记忆，来自大羊星域的虫母，”他喑哑的嗓音绕在许卿耳畔，他的神情极度傲慢，“不过是低贱的虫子，竟然也妄想得到鲸鱼的恩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