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这是好腿
方倩伸出手按住白奇的肩膀,不希望他冲动之下给出什么承诺。
‘老烟’的根底她已经看出了大概,是个会神通的精怪,也就是成精的动物,比獠牙厉害多了。
看吃鸡的劲头,大概率是个有年头的黄仙。
制止白奇之后,她抢先说道:“这位仙家,您说的缘分是弟子缘还是因果缘?”
老烟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太高兴的说:“这年头,耗子都能成精,谁还缺弟子啊?”
方倩轻笑一声:“若是因果缘,您说宝药娘娘家的弟子是不是比他承的住?”
“哈?”老烟似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忽然笑得前仰后合,一下接一下不停拍打大腿。
直到笑出一脸眼泪,才道:“我迎着那厉鬼级邪祟的杀念保了他爹半宿,又变相救了千十号子活人,就为和他结个因果,到头来你出来充大瓣蒜,你家娘娘我敬着,但她可管不上我!”
说完,老烟态度大变,猛地将烟袋锅攥紧,随后摇头晃脑整个人哆嗦不停。
与此同时,他口中发出噪音般的尖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随着笑声越发尖锐,房间里忽地刮起一阵阴风。
一时间,烟雾、手纸和晾衣绳上一排大裤衩子,全部飞了起来,打着旋在屋里乱转。
方倩脸色一沉,手掌放在小肚子上摸了摸,似乎要动手做上一场。
白奇眼看事情不对,队长要和老烟练一练,只想着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短了谁都是人情。
他高声喊道:“高人,缘分我应了!至于时间,不就是找厉鬼级邪祟报仇嘛,三个月不成,我就把您的事儿排第一位!另外,您得把害我爹的仇人告诉我!”
话落,风止。
老烟抬起烟袋锅,紧着抽了几口,看到重新燃起火星,才道:“三个月,若是别人说这话,我真当他吹牛皮,你说的可以。
咱也告诉你,当初你爹把嫁衣女冤家从古墓里挖出来,追杀你爹的就是她,不过咱教的手艺,让你爹把她封了起来,但过程中似是出了纰漏,她现在使法子还能活动。
不过,给你爹种下必死戾气的,可不是这位嫁衣女冤家,咱……咱家说不起谎。”
方倩补充了一句:“她说不了谎话。”
白奇点头,看向老烟:“缘分我应了,前提是我能活到那时候。”
“可以。”老烟含糊不清的说:“谁能活过你啊。”
方倩见白奇答应下来,暗暗叹了口气,客气的问道:“仙家,这烟袋锅子留着?”
老烟一脸不屑:“咱家老物件儿多的满地乱扔,可这烧火棍喜欢的紧。”
“明白了。”方倩看向白奇:“还有要问的么?”
“导致我爸身死的厉鬼级邪祟到底是谁?”白奇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要是能说……切……”
老烟突然脑袋一耷拉,噗嗤噗嗤吐出几大口酸水,仔细一看,酸水里竟有不少碎鸡骨头。
白奇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仙家走了。
他急忙起身把老烟扶到沙发上坐好,等方倩拨打急救电话。
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方倩主动说道:“你不该轻易答应的,这些仙家都是好请不好送。”
“没关系。”白奇摇头,“当时我爸如果感觉到事情会对我不利,不会轻易答应学习秘术,我相信他。”
“况且当时我也没在家,他死在家里也影响不到我,只不过让我爸必死的到底是谁?附身老烟的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里插上一脚?”
方倩目光深邃,看向窗外:“其他事慢慢查吧。至于老烟,我看着是个黄仙,它们存在的历史相当久远,即使在灵性复苏之前,黄仙也有修炼的资格。”
“而修炼无非是为了超脱,无论是阴德还是阳德对它们来说都非常重要,除非有死仇,不会轻易害人。”
“它在你爸死前掺和一脚,估计也是为了积阳德,我主要想不通它为什么非要和你结缘,你只不过是个颓废的普通年轻人而已。”
“有什么值得它投资的呢?”
方倩蹙着眉喃喃自语,提高声音说道:
“但这件事不管对你个人而言,还是整个冰江市乃至大夏国,都非常重要。因为自从灵性复苏时代开始,出现作乱的厉鬼级邪祟一共只有六个,可造成的危害无一例外都是毁灭性的。”
“其中威胁最大的那个,只要它附近一百公里之内,有人对三岁以下的孩子说‘不听话就让鬼给你抓走’类似的话,它就会瞬间出现杀掉小孩。”
“随后爆发戾气,无差别攻击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活物,这就是典型的厉鬼。”
白奇听得后背发凉:“那后来怎么解决它的?”
“钓鱼执法。”方倩缓缓说道:“用零一调查局的手艺人堆命,耗干它的厉鬼级鬼气,封印它寄生的老物件,才算最终惨胜。”
白奇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多凄惨。
可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情绪波澜,下意识认为这样做很对。
我这么冷血么?不应该啊
二人没再继续沉重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很快救护车赶来把老烟接走。
分别之前,白奇咨询了方倩的意见,表示自己想去处理董欣彤被执念影响那件事。
方倩已经听獠牙说过大致情况,在她看来,影响董欣彤的鬼应该介于游魂和怨灵之间,很好对付。
她想着,也是时候让白奇见识一下,真正的邪祟是什么样子。
否则他总觉得邪祟都很好对付,以后难免会吃个大亏,索性同意了他处理这件事。
两人分开之后,白奇也没回家,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小时后,他乘坐出租车来到冰江市第二医院附近。
下车之后,他在附近商户口中很快打听到想要去的地方。
当他找到目的地,发现这里是个比他家小区更老、更破、墙皮子快要掉光的超级老小区。
穿过逼仄狭窄的楼洞,进入院落,这里甚至还有自行车棚。
只不过车棚里没有自行车,而是紧凑放置了十几张折叠餐桌。
有的桌角已经掉了皮,能看到里面的碎木屑,却看不到桌上有灰尘。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多,介入午晚两个饭口中间,但食客却一点不少,几乎每张桌都坐了客人。
这些客人大多神色忧愁,眉头紧锁,默默吃着面前简易却分量十足的饭菜。
有些吃完之后会帮忙收拾餐桌,有的则是说声感谢,扔下钱匆匆离开。
不急着离开的,或许是不敢面对什么。
急着走的,是怕错过。
白奇想找的是一家三口,其中的夫妻二人正在简易厨房和餐桌之间来回忙活不停。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正在角落小矮桌写作业,他时不时会拿起抹布,帮忙上菜和撤桌。
白奇不想打扰他们,他们一家三口太忙了。
主要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自己还拄着拐,也没法帮忙做什么。
看了不知多久,他趁着男孩起身去帮忙上菜的时候,独自来到小矮桌,轻轻放下手里的木蜻蜓。
等他转身离开走出十来米,到了‘素菜一元,荤菜三元,米饭免费’的牌子旁边。
忽地脚步顿住,双眉微抬,胳膊扬起,扔掉双拐。
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