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村长的决定
余光瞟见晏今走过来的时候，应全已经做好了死前也要拉个人垫背的准备。
就算刚刚她真的走运杀了一只巨型食人虫，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变异兽。
都是巧合而已。
对，巧合。
应全从胡乱的思绪中找到了这么一个出口，便愈发肯定晏今的出手是运气使然。
只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要狐假虎威来威胁他吗？
他一咬牙，干脆放弃了挣扎。
反正他左右是死，那她也别想逃！
这样想着，应全忽地踉踉跄跄向晏今身边跌去，试图把更多的食人虫引到她那里。
果然，他一行动，虫群就跟着一拥而上。
见此，应全在绝望中找到了一丝痛快。
他倒要看看她能走几次运，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但他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晏今惊慌失措的样子。
相反，她连动都没动，倒像是预见了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大‘英雄’，希望你记住事不过三的道理。”
应全一怔。
什么？
不等他想清楚，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应全回过神时，晏今已经闪到了他的身边。
她的动作极为迅速，也十分利落。
踢开一只扑过来的食人虫后，她抓住了应全的后衣领。
应全的心陡然一坠，再猛地提起，几乎要冲出喉管。
与此同时，那温和轻柔的声音响在了耳畔：“再有下次，你的着陆点就该是食人虫的嘴里了。”
话音刚落，应全便被揪了起来。
后衣领拉扯到被虫齿撕裂的伤口，疼得他大叫出声，却又无力挣扎。
“啊——疼！松手！松，松手！”
晏今没有理会，而是紧紧攥着他的后衣领。
在踢飞了两只食人虫之后，她灵活轻巧地跃上了村长家的围墙。
晏今站在墙上，手轻轻一晃，身形比她高大不少的应全就如同小鸡仔一样荡来荡去。
“是要我松手吗？”
应全根本不敢偏头。
下面，十几只虫子不甘心地刨着石墙，只等着晏今松手。
不光如此，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血顺着鞋子滴下，使得虫群更加发狂。
“不！别松手，求、求你了！”他惊恐地向上乱抓，就怕衣领上的那根救命稻草想不开自己折了，只顾得胡言乱语，“我向你道歉！我道歉！还有，还有理辛，对不起，我不该赶你们走！别松手！”
“道歉多没趣。”晏今手一移，应全就到了另一边的空旷场地，“可惜，如果有时间，我们还能来把猜拳。”
应全被迫在空中摇来晃去，衣领勒着脖子很是难受。
察觉到脚底转移到了相较安全的地方，他那冗着浆糊的脑袋里迟钝地挤出狐疑。
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便有了失重的感觉。
“希望你能活着。当然——”晏今像扔垃圾一样，手一松，就把应全直接扔进了村长家的院子里。丢出去的一瞬间，她的眉眼里晕进了笑意，“死了更好。”
处理好了应全的事，晏今本想抓紧时间去找村长。
但她刚跳下墙，一转身，就看见了一群人。
前面——村长家的大门口——站着村长、理辛和一些白天就打过照面的村民，正愣愣地看着她。
脚边，被她扔进院子的应全蜷缩成一团，估摸着只剩了半口气儿，还晕了。
她手上，一把刚从食人虫头上拔下来的刀正冒着寒光。
时间是月黑风高夜，地点是僻静无人处。
嚯，相当符合她反派女配的身份。
受害人、凶器和证据都有了。
晏今往远离应全的方向稍微挪了一步，尽量若无其事：“来了？刚好，防护层的启动器在……”
“应全！你杀了应全！”村民中，一个高个瘦子尖声道，“杀人犯！快抓住她！”
寂静被打破，有几个村民也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晏今：“……”
可怜应全，还没死就多了几个坟前客。
不等她开口解释，理辛便站了出来，拦住了他们：“赵叔，您别血口喷人，村里乱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是不知道。大人来是为了帮我们，不是让你随意污蔑的！”
“污蔑？”赵茂冷笑，“理辛，之前想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你倒说说，咱们这村子一百多年从没来过拥有精神力的大人物，怎么偏偏你出去一趟就碰上了？你是多长了条胳膊还是多长了条腿？”
他横了眼晏今，忍不住嘲讽：“理辛，你可别忘了，之前有多少谎称自己拥有精神力的骗子来我们村骗吃骗喝。依我看，这人也一样！”
“是啊，”另一个稍矮点的中年男人嚷道，“要不是我们刚好在村长家，村长就被你糊弄过去了。你跟那个杀人犯别不是一伙儿的！就是你们引来了变异兽，现在该一起滚出去！”
理辛一时语塞。
村长一向待她跟亲孙女一样，她刚才直接进了村长家里，想说清楚防护层的事。
却不想白天赶走她和晏今的人也都在那里，正为闯进村子的兽群争论不休。
他们想让村民收拾包袱，趁更多野兽来之前逃到邻近的村子里。
但每个村子之间都并非和睦，如果身强力壮的人去了，兴许别人还会接受，可村子里还有许多老弱病残的人。
再者，他们离最近的村子也不近，要是赶过去，路上的危险比起兽群只多不少。
因此，村长一直游移不定。
而甫一见到理辛，他就颇为讶异，问她到哪儿去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捏造了她失踪的谎言，为的就是瞒过村长。
无奈之下，她只能说出晏今拥有精神力的事实。
但那些人说什么也不信，还说理辛是被食人虫吓得发了疯，要再赶她出村。
纠缠许久，直到听见了应全的大叫，他们才肯放过她。
“人还没死，不用忙着给我定罪。”晏今打断了他们，“不过，如果再吵下去，不光是他，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理辛听了，连忙应声：“大人说得没错，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启动防护层。”
赵茂：“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你可看清楚了，现在就是你这位大人把应全害成了这样！”
晏今怀疑这人是不是从小熟读《如何养成反派》《成为反派的一百二十种道路》《今天看谁都像反派》《今天睁眼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反派》之类的闲书。
怎么瞎扯都能把应全的伤扯到她的身上。
“赵茂！”理辛还想跟他争论，一直在旁沉默的村长终于接过了话，“闹够了没有？”
晏今这才注意到理辛经常提到的那位村长。
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得以延长。
成年后，人的外貌会一直维持不变，直到百岁才会渐渐出现变化。
这位老人已经满头白发，尽显老态。
不过他说话依旧遒劲有力：“你就是理辛带回来的客人，她说你叫晏今？”
“是，”晏今回道，“原本想赶在兽群袭击前找到您，但出了一些意外情况。不过现在修复防护层还来得及。”
“事态紧急，你真的有办法重新开启防护层？”
晏今：“只要能找到防护层的开启装置。”
一旁的赵茂忽然插话：“村长！你还信了这女的？如果她真有精神力，怎么不早点儿过来？！”
但村长并不理他，而是沉思片刻，然后转过了身：“你跟我来。”
防护层的开启装置就安在村长家的后院，被一口死水井保护着。
看见启动器的一瞬间，晏今便明白了为什么村子会被精神力的防护层保护起来。
她的那位“假哥哥”读的是星舰系，在她假死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研究精神力储备器。
这种装置可以储存精神力并进行能量解析和放大处理，形成保护罩，常用在星舰防护上面。
一旦开启，就可以针对提前设定的妨碍目标，进行自动驱逐和绞杀。
不过，现在储备器里的精神力已经没有了。
就连储备器本身，也因为精神力的消失而进入了休眠状态。
但最让晏今留意的是，谁会在这里设置一个需要设置模式和精神力的储备器？
难道之前就有人来过这里了？
时间紧迫，不容她思考太多。
“要花一点时间。”大致弄清楚状况后，晏今解释，“防护罩需要精神力的持续刺激才能开启，最快要十分钟。”
村长并没有立即回答。
这不大的院子外，躁动的兽群正威胁着整个村子上百条人命，而事情的唯一转机把握在面前这个陌生人手里。
“村长，十分钟！她怎么不说要十个小时呢？”跟赵茂一伙的村民还在攻击晏今，“她就是个骗子！村长，还是按我们之前说的，让村民们逃去邻近的村子吧！”
“是啊！逃走总比在这儿等死强，要是食人虫再来一波，我们的村子就没了！”
饶是再温和，理辛也忍不住讽刺：“如果真担心村子，又不相信大人说的，怎么不见你们出去跟变异兽打？一个个在这里求村长逃跑，整个村子有多少人能穿过密林？就算真逃出去了，又有哪些村子会接受我们？”
以前，她在村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帮人。
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能找来不少圣树汁液，就在村里横行霸道。
可一遇上真正的大事，就畏首畏尾，跑得比谁都快。
“赵茂，你们拿上武器，去看看还有没有落单、受伤的村民。理辛，在这里照顾应全。”在赵茂再次嘲讽之前，村长终于下了决定。他看向晏今，定定道，“我们会再坚持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