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即将成为全球焦点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刘丙公司。公司大约有二十多位员工，大多都坐在隔断间的工位上，忙于发布会或是临展类的业务。从装修和家具的新旧程度来看，这家公司至少已经运营了七八年之久。三人走进会议室，看到一位梳着马尾辫、穿着商务西装的女人正在飘窗前徘徊。刘丙从总经理室而来，推门而入，笑吟吟地示意大家落座，然后介绍彼此，声称汪丁和李戊都是qh大学毕业的，都有极强的业务能力。经过一番沟通后，方乙翻开一个纤薄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将一份策划案投在电视上，并开始逐页介绍起来：
一、明珠借势冬奥，即将成为全球焦点，急需重塑城市形象。
二、海外水幕电影案例概述。
三、影片主题和五个篇章……
李老师隐隐听出了不可言说的意味，兴奋之余，心里不由得揪紧了一下，口中倒吸一口冷气。
汪丁扭脸看了一眼李老师，那眼神仿佛在告诫他，这项目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承接？
在方乙的追问之下，汪丁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算是找对人了，我们团队做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方乙问：“你们类似的案例多吗？”
汪丁说：“那还用说吗！我们去年刚为一个多国首脑峰会做了一场水幕表演，甲方投了一个多亿……”
方乙惊叹道：“可以去参观吗？现在就去。”
汪丁说：“参观没问题！不过那水幕在峰会结束后就拆除了……要不我先发你一些工作照看看？”
方乙擦了一下汗，又问：“峰会开了几天？”
……
汪丁与方乙的直球对决让场面一度有惊无险，为确保项目顺利承接，汪丁不得不夸大言辞，或是避实就虚。幸好方乙毫无察觉，由此看来，她大概率是个技术外行。
刘丙扶了一下眼镜，眼中微光一闪。汪丁独霸会场的独角戏，最终还是被刘丙的凝视打断了。李老师接过话题，陈多也趁机附和。刘丙扫视着会场上的每个人，听他们都依次发言后，才露出欣慰的表情。陈多到底是资深专业人士，他捋着山羊胡讲起了他参与制作某年奥运会开幕式预演动画时的传奇经历。由于陈多谈及的都是天文数字般的预算，方乙便不再关注案例的质量，转而打听起案例的数量。
汪丁明知故问：“李戊，你说我们做过多少类似的项目了？”
李戊适应了商务语境，也学着打配合说：“特种电影，至少做了二十部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在混淆概念，如同有顾客买苹果，而售货员却告知对方水果有很多。会议继续由汪丁主导着。陈多只是点头或是浅笑。方乙时不时被墙上写着“结果第一，解释第二”的标语吸引。汪丁不仅口若悬河，手中紧握着的鼠标也在不停翻找资料。突然，汪丁将笔记本电脑转向方乙，亮出一整屏的案例样片。方乙还来不及细看，汪丁又讲述起qh团队成员的背景和经历，仿佛他们搭档了多年一样。方乙全神贯注地听着，每当汪丁抖出一个包袱，她便卸下一层防备。就这样，双方基于人为制造的美妙误会达成了合作共识。
汪丁追问方乙：“策划案方便发我们一份吗？”
李老师说：“我们研究一下，下次就更有得讨论了。”
刘丙把两只手撑向转椅扶手后表示：“你俩问得都多余，这项目就让我们做了！”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方乙对刘丙倾诉道：“不瞒你说，这几个月，我也找过别的制作团队，大多是因为导演实力不行。那接下来，就拜托各位和‘大师哥’啦！”
方乙不合逻辑地认亲叫起了大师哥。在大家钦佩的目光下，刘丙潇洒地宣布：“会议结束，大家再接再厉。”
散会后，汪丁带着陈多和李老师重回快餐厅，在靠窗的桌前坐下，点了餐，望着街上的人流和蓝天白云继续开小会。天上刚好有几朵白云在交织，显得那样的突兀。汪丁笃定李老师要接这个项目，但陈多是否愿意他还需进一步试探。
汪丁问：“陈多，项目是靠谱的，对吧？”
陈多说：“只能说，有了一点了解。”
由于一起进餐的缘故，三人的关系似乎比上楼前亲近了一些，于是他们聊起各自的近况。汪丁分析着他们的所思所想，尤其对陈多的关注更多一些。
快餐吃到一半，汪丁的手机响了。他推开碗筷，闪到一旁，向刘丙汇报起另一个项目的投标情况。由此看来，刘丙手里运作着许多项目，对于水幕电影，他并不打算亲力亲为，只想收一笔商务费用，同时将管理和制作分别交给汪丁和李老师。汪丁打完电话后，坐回餐桌，对刘丙的精明表示着感叹。看来刘丙介绍给他的另一个项目看似还好，但实际上被抽走的那些几乎就是大部分的利润。汪丁不仅要去借资质、招投标、开会对接，还要亲自带队制作。汪丁意识到他倾诉错了对象，于是便及时转移了话题。
渐渐地，他的心中一片明朗，内心坚定起信念：“生意就是生意，不要掺杂个人感情在里面。”他决定就以陈多为主，以李老师为辅进行分包，既要确保交付，也要兼顾有利可图。但他为无法左右刘丙这个决定性变量而感到不适。他渴望拥有独断专行的权利，但有利就有弊，有得便有失。汪丁将饭吃到一半，突然翻开手机看了一眼，其实并未有人打来。他感觉刘丙此时正在楼上俯视着他，并冷冷地点着他的名字。
此时，李老师和陈多聊起行业的未来，汪丁在沉思中盘算，他相信自己猜透了李老师的想法，现在要向陈多做工作。汪丁对他提问：“陈导，如果请您当导演，加上深化脚本，大概需要多少预算？”李戊故意望向窗外，看那处云团是否交织延伸在一起。陈多眼神沉稳，手握着山羊胡说道：“我得回公司找专人评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