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 章 装聋作哑

    嗅达发现了这个群龙无首的羊群，立马指挥部下迂回包抄，围而歼之。那晚它们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将常有忠的这近二百只羊杀得片甲不留血流成河，淋漓尽致地释放了它们狼族残忍和贪婪的天性。

    这场屠杀，是藏族阿扣才华家的藏獒首先察觉的。那一夜，那两匹藏獒冲着不远处的石头峡狠命地吼叫，来回奔突撕咬，拽得粗大的铁蝇哗啦啦响了一夜。才华阿扣觉得不对劲，第二天一大早骑着马赶到了石头峡，发现了昏死的常有忠和一片狼藉的羊群。

    常有忠在阿扣家将息了两个月后才勉强起身。伤稍微好一点后，他强烈请求阿扣将他送回黛彤川石板沟老家。阿扣做了一副担架，架在两匹乖顺的马上，将他送回了家。

    石板沟人看到这个情形，奔走相告，说他这是贺家的猫鬼神害的。

    其余两户人家的遭遇，跟常有忠差不了多少。村中间的靳得正，儿子死后的那年夏天，到石头峡挖药，在一茂密的灌丛中与一头熟睡的大黑熊不期而退。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靳得正传奇般地活了下来，但由于过度惊吓和黑熊利爪的伤害，挺攒劲挺机灵的一个人，变得口鼻歪斜、走路趔趄，成天流着哈喇子一副傻子模样。村西头的贺多杰，他自己倒没啥，妻子却在儿子死后，开始疯疯癫癫，白天黑夜连一丁点的瞌睡都没有，双眼通红游走在石板沟的巷道，逢人便扯住央求：“救救我……救救我……”嘎木隆的孙先生看了后说，这病叫急心疯，必须大医院去诊治，他这样的乡村医生没法治。也有人说，这是个迷信病，是个脏病，是病人着了邪逢了鬼，须找神娘娘或神爷爷驱鬼禳解……

    贺多杰为了给妻子治病，求遍了黛彤川的各路大神，也跑遍了省城的各大医院，均未见效，倒把家里的半羊全卖光了、积蓄全化光了，彻底地沦为了石板沟数一数二的贫困户。

    而他们两家与贺保卫家的过节，也无非是邻居之间常见的如我家的牛吃了你家的庄稼，你家的的鸡跑到我家下了蛋之类。再严重一点，就是两家的孩子打架，大人们跟在后边拌了几句嘴，根本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和仇恨，根本不至于让猫鬼神致他们几家如此凄惨的境地！

    所以当王家阿爷老俩口看见贺保卫俩口子走进院门，便不由紧张起来。说实在的，对这样邪魅的人家，如果不是邻居，好多时候不得不打交道，他们，包括所有的石板沟人，不愿也不敢跟他家做深入的交往。

    “来了吗？尕新姐！”王家阿奶在屋子里急速地走动，端馍馍、倒奶茶、捅炉子，没活找活地忙得不亦乐乎。

    “阿奶，我家怎么啦？你俩听见啥动静了没？”陈氏噙着泪花问。

    “你们家阿门了？我俩啥声响没听见呗！”阿奶闪烁其词，眼睛不敢正视他俩。

    “王家阿爷，你也啥都没听见吗？”贺红卫转身问老爷子。这老奶奶耳朵有点背，加上睡死了，也许没听见。这老爷子瞌睡轻，隔壁家发生这么大动静，尤其是砸玻璃的声音，在乡村寂静的黑夜中，一定是惊天动地的，老爷子不可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