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暂时停止呼吸
马老爷左手手中捻着一炷香，右手攥着刘乾给他的左轮洋枪，向小石桥那边摸索过去。
钱真人的老巢，茅草屋就在数百米外的半山腰。
心中掐算着时间。
脑海之中，刘乾的叮嘱，犹在耳边。
“记住，桃树湾到葫芦岗，不过一百二十里地，你最多只有两炷香的时间。”
“若事成则好，若事不成，你须得赶紧退出来，不然性命难保。”
看着对面寂静可怕的村庄，和山腰的茅屋，马老爷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默默的，掐断了一炷香。
原定两炷香，可他现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因为计划有变，去葫芦岗的，并非张大胆，而是钱真人。
钱真人凭借飞尸，离地丈许飞腾，速度跟上好的烈马相仿佛。
而且朱大寿也拖不了钱真人太久。
他必须在这一炷香内，找到钱真人的法坛，取回儿子的头发，并捣毁法坛。
很快，马老爷疾步穿过小桥。
也就在他走过小石桥的一瞬间，只觉周遭空气似乎都阴冷了许多。
“老天保佑！菩萨保佑…”马老爷心头默默祈祷，摸了摸口袋里刘乾给他的三张辟邪符咒。
小石桥后面，就是桃树湾荒芜人烟的村庄，再过数百米，就是茅屋所在。
也是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危险之地。
好在，钱真人的“啸天犬”已经被刘乾放倒，现在还躺在路边抽搐。
马老爷谨慎的迈过大黑犬硕大的身躯，见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并未撕咬自己，刚松下口气。
耳边忽得传来阵阵“丝丝”，好似倒吸凉气的声音。
阴冷的寒意，从脚底爬上脊背。
“谁？”马老爷转过头，但身后空荡荡一片。
除了丝丝阴风，席卷着尘沙发出沙沙声外，并无一物。
马老爷继续向前走，身后“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
马老爷只能咬着牙，强忍着惧意埋头向前走。
但这次，身后真的来了什么东西！
一双惨白的，长长血红色指甲的手，从身后，抓在了马老爷肩上。
“啊！滚开！滚开…嘭！”马老爷吓得魂飞天外，口中大声惊呼，条件反射的朝身后连开数枪。
枪声响彻夜空，炙热子弹，灼烧空气，划过条条火线，打得身后百步外的灌木丛啪啪作响。
但很明显，打了个空。
那双惨败的手，依旧死死抓在他肩上。
无尽的阴寒，自肩膀传遍周身，仿佛要将他浑身冻结。
背上好像突然背负了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皮也变得沉重，只想倒地睡去。
“鬼上身！”紧急时刻，马老爷想起刘乾说过的话。
他赶紧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疼痛，促使他清醒数分。
他强撑着，从腰间口袋里，取出第一张符咒，转身向身后打去。
“噗嗤嗤！”身后火花亮起，犹如烟花，手中符咒变得炙热，瞬间燃成灰烬。
同时，尖锐刺耳的厉啸声，亦响彻耳边。
马老爷转头一看。
一个浑身红衣红袖，殷红如血，披散长发，脸颊惨白的纸人，浑身火光闪烁，尖叫着向后退去。
“哗哗哗”符咒引起的火焰腾腾而起，红衣纸人在火中挣扎惨叫，数息之间，便被烧成飞灰。
马老爷还没松口气，荒废村庄之中“嘎吱…嘎吱”作响。
仿佛刚才的枪声，惊醒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一个个满脸腐烂，浑身衣衫破烂，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缓缓从房舍之中爬出。
约莫有数百具，密密麻麻挤在街道上，脚步很慢，伸着手，向马老爷包围而来。
不出意外，马老爷再次被吓得惊慌大叫。
“怎么办，怎么办！”马老爷强迫自己冷静。
摸向兜里，刘乾给的符咒，还剩下最后两张。
除此之外，他只有一把木剑，和一把洋枪。
难道要用木剑去跟这些密密麻麻的死尸对抗？
马老爷摇头，他的身子骨自己清楚，硬拼绝对是送菜。
临走之前，刘乾交代的话，犹在耳边。
“若是有鬼，你就用符咒，能抵挡一二。”
“那遇上僵尸呢？”
“僵尸？呵呵，那你就准备赶紧逃吧，就算是我，遇上僵尸也难说百分百能脱身。”
“放心吧，顶多就是一些半人半尸而已。真正的僵尸，钱真人是舍不得放出来守门的，应该都在法阵之中催发煞气…”
“你记住，不论僵尸或者行尸，都浑身僵硬……你要先看他们睁眼没有。若它们看的见，你就赶紧跑…”
“若它们看不见，你就屏住呼吸，或者躲在水里，它们就找不到你了…”
马老爷想到此处，赶紧深吸口气，憋着气，呆呆站着不动。
很快，密密麻麻的死尸就将他团团围住。
甚至有的死尸，还与他身躯相撞。
“太好了！太好了！”马老爷心头庆幸。
但旋即，他发现自己又遇上一个大难题。
密密麻麻的死尸，虽然没有攻击他，但几乎排满了整条街，把路堵死了。
他根本无法过去。
而且，这些死尸围在他身边摸索，显然是在寻找他的踪迹。
但他一口气，最多憋一分钟。
时间每耽搁一秒，他就离死亡越近。
“这可怎么办！”马老爷焦急的四处环顾，试图冲过尸群。
但密密麻麻的死尸挤在一起，他根本退不动，也钻不进去。
“扑通…扑通…”马老爷的心脏，跳得十分剧烈，仿佛心头要跳出来一般。
脸色，憋得通红。
眼前也开始发黑，陷入极度缺氧状态。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忍不住想要呼吸之时。
眼角却注意到了那条七尺多长，躺在地上抽搐的大黑狗。
“嗯！为什么这些死尸不攻击这条黑狗？”马老爷眼睛一亮。
黑狗蜷缩着，口里吐着白沫，胸口起伏，显然是有呼吸的。
但那些死尸，并不攻击黑狗，反而视若无物。
“呼…”
马老爷试探性的吐出一口气。
刷！
所有死尸，都向他所在方向看来，伸手乱抓。
马老爷赶紧蹲下身子躲过。
果然没猜错，那条黑狗一定有什么异常，不会被死尸攻击。
想到这儿，他连忙疾步奔上前，咬着牙一把将黑狗扛在肩上，向着密密麻麻尸群走去。
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死尸，自然分开一条通道，任由他从中间走过去。
“呼…呵…”扛着重达七十多斤的黑狗，马老爷急促喘息着新鲜空气。
四周死尸，并再却并未注意他。
很快，马老爷终于通过了荒废村落，登上山腰到了茅屋跟前。
山腰数十丈的平地，四周用竹篱笆围上，中间是三间石头垒的屋子，茅草铺顶。
院子里，一座法坛。
围绕院落四周有三十六杆巨大的杏黄旗幡，书写朱砂神符，幡面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法坛上，清香三炷，红烛一对。中间一个尺许高的草人，脑袋上，扎着一根钢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