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四章 飞降
马家庄,朱大寿家。
一场宴会正在举行。
“朱道兄,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刘乾端起酒杯,向朱大寿敬酒。
“陈大哥,爹他年纪大了,你别劝他喝酒。”旁边一个温婉女子提醒道。
“哈哈哈,没事没事,你们不懂,这人越老越能喝。我先干了!”朱大寿满面红光,一口干了杯中酒。
今天是朱大寿的六十大寿。
席上坐了刘乾、马老爷、朱大寿、以及他女儿朱英、还有个小屁孩马麟祥,被他母亲抱在怀里。
练成七绝补神饵,解了水源里的法毒之后。
刘乾这些天也没回去义庄,受朱大寿和马老爷的强烈邀请,住在了马老爷家。
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和朱大寿谈论道法,和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我年轻的时候,在小茅山学法,你们不知道,我师父洪金宝,早年深入阴府见过鬼打鬼,后来回到阳间,看过人吓人…”朱大寿酒一下肚,就开始吹嘘起早年经历。
席上的人听他讲鬼故事,听得是聚精会神。
刘乾脸色有些怪异。
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
“您也在小茅山学的法?”刘乾问道。
“对啊,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跟你师父,还有钱真人,当年也算是同门,只是并不熟。他们比我早上山几年,我上山的时候都三十多岁了。”
“那你们是一个师父?”
“不不不,他们是七星道人连山大师的徒弟。我是洪道人的徒弟,按辈分,咱们确实是一辈儿的。”
“连山大师?没听师父说起过。”刘乾摇头。
徐真人每次说,都是“我师父,你师祖如何如何”,从没提过这个连山大师。
“嗐!连山大师还有个师弟,我不晓得名字,只听说叫什么鲁真君,他们师兄弟两个感情很好。”
“后来不知为何,这鲁真君入了魔道,不仅破了戒跟妖女厮混,还被人四处追杀。”
“最后连山大师在天下法教逼迫下,不得不亲自下山去降伏鲁真君,最后鲁真君确实死了,但连山大师也从此消失不见了…”
“十几年后小茅山连山大师的命灯碎裂,我们小茅山也从此衰落,当时各法脉的门徒弟子,也都分了行李各自下山了…”
见他们聊的火热,朱英起身道:“我去给你们盛汤…”
朱英端着汤盆,刚走入火房,身后一道风起,喉咙被一只大手掐住。
“别动,再动就拧断你的脖子!”身后的人,声音低沉。
“你想干什么?爹…”话音未落,朱英的嘴便被张大胆死死捂住。
这时候,门外脚步声传来:“英子,你怎么盛个汤这么久啊…”
张大胆连忙捂着朱英的嘴,拽着她,二人钻入柴房的草垛之中。
马老爷的夫人,抱着马麟祥,走到了灶台前。
“麟祥儿,乖,你在这儿玩,别乱跑,娘把汤给他们端过去…”
马老爷的夫人也没起疑,只以为朱英去了茅房,便将手上马麟祥在柴房外玩耍。
舀了汤,端着朝客堂走去。
待马夫人走了,张大胆问怀中朱英:“那孩子是这家的嘛?”
朱英口鼻都被捂住,根本喘不过气,也没听清他问了什么,不断挣扎,只顾茫然点头。
“我放开你,你不要再给我叽哇乱叫,不然就真的扭断你的脖子。”
张大胆轻轻松开手,朱英大口喘息着。
“你是谁,鬼鬼祟祟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你别多嘴,小心我扇你。“张大胆比划了巴掌。
“哼!”朱英扭过头去。
却也不敢再喊叫了,这个胖壮汉子武功极高,手跟铁箍一样。
而且神色狠厉,看着就不像好人,难说逼急了他,真的会扭断自己脖子。
朱英见张大胆松开自己,在柴房外马麟祥身上摸来摸去。
不禁啐道:“看起来满脸忠厚,浓眉大眼,没想到却是个贼?”
“你的武功这么高,长得也五大三粗,做点什么不好,偏偏做贼!”
朱英牙尖嘴利,虽不敢喊叫反抗,但那张小嘴儿跟连珠炮似的,叭叭个不停。
“你做贼,也偷大户人家呀?偷这些穷老百姓的,你惭不惭愧!”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胆子小,不敢去。”
“只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有三岁的小儿…”
“做贼都不专业,也不把脸蒙起来…”
一通话,说的张大胆又羞又愧,无奈嘴笨,急的面红耳赤。
他恶狠狠转过头:“臭丫头,你再满嘴胡咧咧,我真的扇你了!”
“扇啊!你打啊!你最好打死我,不然我马上去报官!”
“到时候,让你家人、邻居亲戚,都知道你这浓眉大眼的,原来却是个贼,呸!”
朱英年龄不大,却极聪慧,她看出来张大胆有所顾忌,并不会真的杀她。
至少,不会在这儿杀她。
言语激怒之间,她已经逐步试探出了张大胆的底线。
果然,张大胆的巴掌,在她白皙的脸庞挥舞许久,终究没有忍心下手。
“那堂内人声鼎沸,应该人不少,看来想获得朱老鬼的头发、指甲,并不容易。”张大胆瞥向约莫离着二十几米外的客厅。
“贼头贼脑,看什么?”朱英又开始叭叭了。
张大胆也不理她,再次走到柴房外的马麟祥身边。
三岁的小屁孩儿蹲在地上玩泥巴,开裆裤下的光屁股高高翘起。
张大胆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扯下几根头发,用布包好,正要走,那小屁孩儿却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眼看小孩儿哭的越来越凶,客厅那边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张大胆怕被发觉,也顾不上再找朱老鬼的衣服头发了,狠狠瞪了朱英一眼,起身翻墙就跑。
几步跳上院墙,眨眼不见踪迹。
。。。。。
“他在麟祥的脑袋上摸了一把,麟祥一哭,他就走了。”朱英抱着马麟祥,有些后怕的对众人说道。
“那个汉子,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模样,但神色狠凶厉,满眼都是怨毒、仇恨…可吓人了…”
“不过他并没有偷走什么东西,只是摸了摸麟祥身上就跑。”
说到这儿,朱英脸上泛起丝丝红霞。
除了马麟祥,那汉子把她摁在草垛里的时候,好像还摸过她身上的隐私部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的。
“是张大胆儿!”刘乾抬头说道。
一听朱英描述,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张大胆。
面相忠厚,五大三粗,胖胖壮壮。
尤其自他老婆死后,他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仇恨、愧疚之中,寡言少语,满眼的仇恨怨毒。
“他来这儿干什么?难道是良心发现了?”刘乾摇头不已,有些搞不懂。
如果不是良心发现,那就一定又蕴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小娃娃,为什么哭鼻子?”朱大寿问朱英怀中马麟祥。
“疼!”马麟祥口齿不清,指着自己脑袋瓜。
刘乾悚然而惊:“不好!张大胆师徒简直丧心病狂,他拔了麟祥头发!”
“拔两根头发干嘛,难道还能用这个威胁我,让我给他钱?”马老爷喝得迷迷糊糊。
马夫人倒是察觉什么,满脸的忧心忡忡:“陈道长,二叔!麟祥他不会有事吧?”
“有没有事,就看他们做什么法了。”朱大寿面色沉重。
………
夜色下,桃树湾。
石头茅草屋外,一座法坛,扎草人纸马。
低沉的咒语声,似乡间哩语喃呢,环绕在法坛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