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难得的年夜饭
冷风呼唤风雪，撒满北京的一整个夜晚，直至凌晨时，才有些许消散。
然而，没有跟着消失的冷气，就有些任性，用来迎接凌晨的方式是把温度越降越低。
好在现在的大城小镇，张灯结彩的氛围，准备过年的热闹，都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总会有些人，将里里外外的衣服穿出十级抗寒的效果，在冰天雪地里无所畏惧地嬉戏玩乐。
放鞭炮的放鞭炮，赶集的赶集，拜年的拜年。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该有的热闹一点都不缺。
这个时候的医院，就会相对比较冷清，风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也就是一些药物而已。
她随着妈妈听颜一同离开医院，出了大门口时，有一辆suv黑色车子路过停下。
上了车后，风语有些疲惫地往后靠着，然后朝着前方驾驶室的两位打招呼：“姐夫，你这车租得不错啊，坐着好舒服。”
志明回头应道：“舒服就好，你姐选的，性价比也高，回到你家那边足够了。”
风晴随着也回过头来：“妈，小语，回到老家还需比较长的时间，你们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听颜点头：“好，那个，小明啊，要是开累了就找个地方歇会再继续开。”
“没事。”风晴很快地替他回话，“他累了就换我来开，争取赶上今晚年夜饭的时间，妈你赶紧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也是辛苦。”
听颜再次点头，随后准备休息前，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风语，才发现她已经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平时病情偶尔会在晚上发作，会折磨得风语无法睡觉，
听颜满眼心疼又温柔地看着她，在心底默念着，睡吧，宝贝女儿，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就是听颜这压着的眉头，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忧郁，想伸出手去摸她的脑袋，又担心会吵醒她，听颜只能收回那只蠢蠢欲动的手，轻微地吸了一下鼻子，止住哭意。
而此时的风晴，在车内后视镜里观察到妈妈的一举一动，心情复杂，但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在将抱在怀里的长款羽绒服，塞给后面的人：“妈，给小语盖一下吧，虽然车里开了暖气，但还是有些冷。”
“好，好。”听颜低声回道，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风语身上。
听颜本想挨着她闭眼休息，结果一路回去，几个小时里都无法安心入睡，一会睁眼，一会闭眼，仿佛还更累了。
可是没办法，她就是睡不着，一想到风语，就是睡不着。
车子开进这个熟悉却附满沉重感的小镇，听颜轻声地将身边人喊醒：“小语，到家啦，快起来。”
风语并没有睡得很深，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根里，她很快地打开疲惫的双眼，看了看窗外熟悉的雪景，虽然好看，但她不是很高兴。
几人下车后，见风晴有点不太敢大方迈出步子，风语一眼了然，过去安慰她：“没事，有我在，放心吧，我能帮你搞定他。”
志明锁了车子也过来揽着她：“嗯，不要怕，我也在。”
听颜脸上带着苦笑，虽然很担心见到那个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也不能矗立在这儿不动：“天冷，走吧，赶紧回屋里，没事的，你回自己的娘家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啊姐，走吧。”风语说完，就先动身前往家里。
进了门，屋里的环境依然那么的昏暗。
听鹏宇刚好在洗手间出来，碰上面了，他看到了风语，很快又看到她身后跟着进来的几位。
听颜先不说。
怎么他俩也来了？
听鹏宇忍不住在脑袋里打了个的问号，面上挂着难看的疑惑表情，但就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说点什么。
风语便是走近两步，直接站在父亲前面，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冷漠，再带上冷淡的语气和他说道：“姐和姐夫来这边过年，一起吃年夜饭，你客气点。”
听鹏宇的叹气声里带着几丝不爽，谴责道：“都多少年没来，今年来干嘛？”
其他人没有出声，听颜想开口谴责回去，风语倒是抢先她一步，讽笑了一声道：“来看你这个连孩子生病住院都不关心不看望的父亲，有多好笑咯。”
说完，风语就没去理对方是什么样的表情，直接略过他去把屋里的灯都打开。
听颜也朝他看了一眼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开来，去门边拿了拖鞋给风晴和志明，热情道：“来来来，换好鞋子赶紧进来坐。”
风晴过来，没有太多感情，但很礼貌地开口喊了一声：“爸，过年好。”
志明进来后把门带上，也紧随着风晴和他打招呼：“爸，新年好。”
他们夫妻俩没有风语那样子强势，就用礼貌去回应父亲的不欢迎，毕竟现在对于他来说像极了外人，礼貌就是最有用的方式，哪怕最后就是得到对方一个点头的同意，也是自己有理在前。
进来后，风晴主动跟着听颜进了厨房，去帮忙精心准备年夜饭，也想借机会和妈妈独处一下。
客厅就是风语，和她姐夫跟父亲坐着，看着无聊的电视。
风语捣鼓着茶水，倒了两大杯，一杯拿给志明：“姐夫，暖下身子。”
“谢谢妹妹。”志明应了后接过茶水。
而另一杯，风语放在父亲眼前的桌子上：“爸，给你也喝一杯。”
这位就没有什么回应的话了，也不动那杯茶，只是安静地卧进沙发，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视。
风语也不管他干嘛，就和姐夫聊起了现在的春晚没以前好看的话题。
过一会，志明主动起身，绕过桌子过去给听鹏宇递了根烟过去，恭敬地喊了声：“爸。”
“不接吗？大过年的接点姐夫送来的喜气吧，难道你还想新的一年，我们都还是这么倒霉吗？接吧，看在今天是除夕的份上，给个面子。”风语好话歹话都说尽，也算是说得动父亲伸出手去，接过姐夫的烟。
风语才叹了口气。
而后，听鹏宇竟然开口道：“对不起，你生病了，我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去看你，不知道怎么坐车去。”
不会坐车不能问吗？
周围那么多会开车，有车的邻居朋友亲戚在，随便找一个搭车不可以吗？
再说，去不了看望不了，不能打个电话问候吗？
这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借口吗？
风语一生气，肝就疼的厉害，只能努力把气焰压了下去，最后没带任何情绪和感情，说着约定的话：“今晚一起。好好吃个饭，好好过一个除夕夜，不要和妈妈，姐姐，还有姐夫闹不愉快，我就不计较了。”
然后风语在心里暗自感叹道：现在计较这些还有用吗？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那两下有点敷衍的点头。
志明看着风语呼吸变得急促，生怕她病情加重，想办法转移话题，和她唠起嗑来。
在北方的这个寒冷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烟火气息都格外浓厚。
雪花飘落在窗外，银装素裹的大地，增添了不少红艳艳的色彩，都在欢庆这个特殊又重要的日子。
自长大后的除夕，风语都没什么热情。
毕竟自从老人家陆续去世后，因为家里很冷清，一个沉默寡言的父亲，增添不了任何气氛。
听颜会为了她准备年夜饭，但也会因为担心吃不完，不会准备很多，时而有大鱼没有大肉，时而有大肉没有大鱼。
但是今年十分不一样，多了姐姐跟姐夫，气氛总算热闹了些。
再加上，风语明白自身情况不太乐观，所以格外珍惜这次的这个除夕夜，以及妈妈和姐姐极为认真准备的这份，充满期待的年夜饭。
差不多下午六点的时候，饭菜的香气已经开始四溢开来。
听颜告诉风晴：“今年的年夜饭，一定要有一道特色的鱼香肉丝，还有一道寓意团团圆圆的饺子，还有你爱吃的糯米糍吧，小语爱吃的咖喱土豆鸡。”
风晴很是感动，多少年没回来，妈妈还记得自己最爱吃的糯米糍粑，瞬间觉得愧疚无比。
随后，风语被香气吸引过来，踏近餐桌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满桌丰盛的菜肴，她知道，这就是她现在十分渴望的味道。
“辛苦啦两位！”风语过去给妈妈按按肩膀，再给姐姐捶捶背，“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吃啦？”
“可以了，我来端个汤就好了。”风晴不想让妈妈烫着手，就自己抢先一步把煮好的鲜鱼汤端上餐桌，再继续道，“好啦，你快去喊你姐夫还有爸快来吃饭吧。”
“行！”风语出去喊人。
听颜摆好碗筷。
人齐后，便开饭。
期间，志明首先把酒倒好，恭敬地起身给岳父敬酒。
听鹏宇一开始不怎么乐意，在风语一半耐心一半无奈的劝了下，才回应干杯。
随后，风晴起了个话题，聊起自己那个三岁半，又乖又皮的小女儿。
在风语的提议下，除了父亲不参与以外，其他人都和风晴她婆婆那边视频通话拜个年，你一言我一语都聊得十分投机，也说好的以后有机会必须互相拜访才行。
难的和谐了一个晚上，听颜也只字不提悲伤的事情。
这顿年夜饭接近尾声时，风语又有个新想法：“今年没啥活动，明天上午去拜拜年什么的，然后晚上要不要去柠茶那儿，一块吃饭？”
听颜知道她现在和柠茶特别好，自己和对方妈妈也聊得来，就同意道：“好呀，风晴你们也一块去玩玩。”
就唯独没有邀请听鹏宇一块去。
没必要。
风语经过必要的人的同意后，就打电话联系了柠茶，约了大年初一的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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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风语今天起了个大早，才六点多醒来。
起床后快速洗漱，吃早餐，搭配衣服，用柠茶送的化妆品化个非常完整的妆。
折腾到快八点的时候，听颜起床后，发现了风语的举动，便好奇地问道：“你今天，这是准备去哪。”
风语化完妆后，气色很好，面对妈妈的疑问，立马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应道：“去，约会。”
约会？听颜疑惑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再次问道：“远行？”
“嗯！他要来接我了！我先走啦妈妈。”风语说完就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听颜没忍住叮嘱了几句：“你们注意安全啊，还有记得把药带上，不舒服记得吃。”
“知道啦，我都带着了！”风语落下这一句话后，出了门就不见身影了。
听颜自己回去客厅坐着看电视。
直至上午十点多，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听鹏宇才下楼来。
他经过客厅时，耳边响起一句轻轻的。
“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找个时间，和我去一下民政局吧。”听颜语气平静得不行，但内心像是在翻滚着什么似的，完全平静不下来。
她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本还可以继续忍的，但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关心风语的行为，哪怕是一句话也没有。
在那天下午做年夜饭的时候，风晴给自己聊了这事后，她思考了一个晚上，最终做了这个人生断层式决定。
听颜现在去意已决，就等待另一位当事人的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