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她像什么呢？
风晴问出了这句话之后，整个病房都陷入了一阵沉默，刚刚还有些热闹的氛围，也紧随着新话题降温。
大家都沉静了半晌，风语才冷淡至极地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是没救了。”
风晴压了下眉头，在心底打了无数个问号，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都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种父亲？
听颜看了看这个屋子里的几位，这回失去了一惯的冷静和理智，反而是将胸腔里燃烧着的一把火焰发泄出来，很是气愤地做起比较来：“小语生病住院，那天晚上我就给他发了信息，他是一句也没有回复。小晴呢，一听到妹妹有事，跨越大半个中国都要在第一时间赶到。”
这话讲完，听颜再把注意力投向另一个女孩：“小七呢，一个才认识半年左右的朋友，这段时间那是不畏严寒，也不妨自己也不舒服，隔三差五地来医院帮我照顾小语，陪着我们。”
“而他呢！”听颜并没有落泪，就是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也没忍住在讲话的声音里附上了些许哭腔，“他作为一个父亲，真的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气愤过后，令听颜涌上心头的是，后知后觉的难受与痛苦。
被挨打，被责骂，日子再苦她都能忍受的了，但女儿，尤其是小女儿风语永远是自己的底线，如果这些日子下来，他依然没有一点想过来看望，或者关心女儿的意向，那真的没有要过下去的必要了。
风晴面对已经在支离破碎边缘徘徊的家，心绪真的极其复杂，有小部分的庆幸，是因为当初自己做了很对的选择。但大部分的心绪还是感到不幸，是因为自己很在意的妈妈，几乎将大半个美好人生都葬送在这个特别不像话的男人身上。
然而，她还有特别大的无力感，无法拯救妈妈，还有现在这个样子的妹妹。
志明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但也有不少想法，他一直都知道风晴的家事大概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现在加上这事，他更痛恨这种没有能力，怨天怨地，三观素质还烂得很的男人。志明自己也有个女儿，从出生到现在6岁，疼爱到舍不得她受一点苦，导致自个经常被老婆批评说，不能总是太惯着孩子。
所以，他也同风晴一样，估计花光这大半辈子的时间去思考，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冷漠到这种程度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
这是别人的家事，即使是好姐妹，也不好插嘴去评论什么，柠茶总是能够保持一种很好的边界感，下午在这里到现在就一直在做一个旁听者，偶尔被问到，会稍微给点意见，不过多数都是站在风语这边的意见。
但是无法插嘴参与，柠茶心底还是十分心疼风语，而且这么对比下，她禁不住想到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最好的一点是，自个的父亲在朋友的引导下，愿意做出改变。
再接着，柠茶感到很难受，她想到风语和自己父母沟通了那么多，帮了自己那么多，而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对方。
柠茶真的很讨厌这种爱莫能助的感受。
只能在能抓得住的机会和时间里，多多陪伴她，就像她当初陪自己走出抑郁症一样。
于是大家都因为这个沉重的话题，安静地沉浸在各自乱麻麻的世界里。
风语意识到不对劲，快速地调整下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后，像是释怀一样地深呼吸，再心平气和地开口道：“妈，我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会为我做些什么，也没有那么在乎他应该为我做什么，而且他来了也不一定给我带来好心情，好能量，万一是添堵那对我治病是十分不利的。”
“有你。”风语看着妈妈，坦坦然然地说着，语音未落完整时，又看向其他几位接着说，“还有你们，我觉得已经足够了。现在我只想开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
毕竟，风语知道，其实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心情的愤恨瞬间转为沉重，一种心知肚明的绝望感，都在慢慢地侵袭着各位的心绪。
唯有柠茶在此时，走过去病床，靠近风语，再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以一个很舒服的笑容，朝着她温柔地鼓励道：“风语，加油，我会陪着你度过这个难关的。”
风语也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回应她：“嗯，我会的。”
风语也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回应她：“嗯，我会的。”
她俩的举动，稍微抚平了屋里几人的情绪。
听颜心里也有了一丝丝的安慰，她抬头瞄一眼窗外，发觉天色已晚，大家在这里都还没吃晚饭，就起身道：“这个点，都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晚饭回来吃啊。”
风晴闻声连忙阻止：“哎，妈，外面天太冷了，你待着，我和小明出去买就好。”
志明紧随其后附和着：“是的是的，我们去就好。”
在他们夫妻俩强硬的态度里，听颜便妥协，就叮嘱几句 “别去太远，一定要穿好外套再出去，这里要是不熟悉，不知道在哪里买的话，就打电话问我啊。”
“好，知道啦。”风晴讲完，拉起了羽绒服的拉链，随着志明一同出了病房，离开医院。
俩人在去买晚饭的街上，看到不少卖对联，灯笼，以及喜庆得各式各样的年货。
风晴这才反应过来，快要过年了，于是在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今年，要不就留在这边陪妈妈，和妹妹一起过年，随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老公，今年能不能，在这边过年？”
志明听完，心下暗想着，得有好多年了，好像自从结婚以后，就没有陪她在娘家过年了，由于她家庭情况复杂的因素，她总是半句不提要回来，每年都只是用视频通话的方式，给她的妈妈和妹妹拜年。
而这一次的情况极为特殊，志明没有任何犹豫，而且不仅同意，也很认真地说道：“这是应该的，我打电话和妈说一下就好。”
这边语音刚落，志明就快速地掏出手机拨了微信电话出去：“喂，妈，哎，现在和小晴在北京这边，那个，妈，我和你说个事呗，小晴她妹妹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这快过年了，我今年想陪她一起在这边过个年，行么？”
风晴听不到电话那头回话的声音，但看着志明脸上挂着明朗的微笑，心底对婆婆那边的回应就充满期待。
果然，结果不会让她失望。
志明说完最后几句，挂完电话就和她报喜：“我妈说完全没有问题，也说会帮我们把孩子照顾好，我们俩在这边要注意保暖，休息休息，不要太累就行。”
风晴放松得笑了下，也拿出手机给婆婆发个语音过去：“谢谢妈，后边回去给你带这边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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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远行由于年末将至，加上他现在是临床实习，更何况他们这个三线城市的心理医生极其紧缺。
所以他最近的工作十分忙，但每天都没有忘记给风语发信息，就像今天晚上，刚加完班就立马打开手机，给她发了微信过去。
［风语，你今天怎么样了？等我这几天忙完工作，放假了就过去陪你。］
然而那边，风语很快回信息［好啊，我刚看了微博，听说大年初二在xx广场会有烟花秀，你到时不用拜年，有空的话陪我去看看吧。］
远行开个车门的功夫，还没上车就停下来先回信息过去［没空也得有空，这个礼拜都没去看你，就很对不起你了。］
发完信息，远行上车开车，等了有些久后，刚好在一个十字路口碰上82秒的红灯时，才收到对方的回信。
［不要跟我说这么生分的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没什么事，现在状态好的很，你好好工作，工作完再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远行能感觉到风语给自己传达的情绪，就十分听话地给她回了个［好。］
他回到家后，见到正在客厅敷面膜中的姐姐，开口打了声招呼：“姐，还不休息吗？十点多了，妈说了你最近不能熬夜，把身体养一养先。”
“行，知道啦，敷完面膜就去睡觉。”姐姐拖着长音回完话，见弟弟在隔壁沙发坐下，在手机的世界里忙活着打字，便忍不住八卦起来：“哎，小乔，那个，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嘛，怎么样，进展如何了？你现在回来，目的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吧，有机会的话，可得抓住呀，现在的女孩子可不好追。”
远行停下手中打字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后，才抬起头来面对这个问题，他没有回避，而且直言道：“她，生病了，是肝癌晚期。”
语气虽然比较平静，但他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有些抖。
而这回，换作是姐姐沉默了好久好久。
远行低下眼眸，轻声地道出自己的决定：“姐，我可能会因为她，这辈子都不谈不娶了。”
姐姐没有很快回话，而是深思下后问：“那你会后悔吗？”
远行毫不犹豫：“不会。”
怎么会后悔呢，远行觉得，就算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么美好的女孩。
不是一见钟情，而是高中三年的同桌相处下来的长久生情。
一直到现在，远行依然能找到对她那种特别纯粹的感情。
喜欢她对生活和未来，永远像太阳一样，热热烈烈，充满期待。
喜欢她敢作敢当，敢爱敢恨，遇事遇人遇到问题都不会逃避。
喜欢她是非分明，善良但很聪明，心狠但从来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反而会去关心和帮助那些需要温暖的人们。
喜欢她长得那么好看，性子还那么乐观，那么坚强。
他想过无数遍，以后和她谈恋爱，在一起，结婚的各种生活，得有多精彩，多幸福。
紧接着，远行又忍不住思考起一个新的问题。
她很像什么呢？
天使吗？
对啊，就是天使。
远行明确了这个答案，然后再添枝画叶，他觉得风语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身边这些需要被拯救者的天使。
包括她妈妈，她刚认识的好朋友柠茶。
以及自己。
此时此刻，姐姐真不知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他，只能坚定不移地回他一句：“嗯，你不会就好，姐姐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