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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新定义“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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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柠茶问。

    风语听完没有立马答复她,而是垂眸深思了一会后,真诚回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陪着你,无论我在哪。”

    无法一下子就答应她“会的”,可是没有谁能保证以后能顺利,能真的一直陪着她,这和善意的谎言不一样,这是在给期待挖了填不起来的坑,而且风语感觉像柠茶这个状态,会更难接受失望。所以只能说是力所能及,不给她那么高的期待,自己完成不了时,她也能好接受些。

    风语不由得会想到,一些工作上的“画大饼”,还有一些爱情上的承诺,不排除那些真的能信守承诺的,但大多数都是,期待值越高,失望就越大。

    柠茶因为生病的关系,反应有些迟缓,但她不是笨的,神情淡然回了声谢,然后接着说:“冬天,好像要来了。”

    “是啊,还别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期待这个冬季。”风语余音未落完整,抬眸看向窗外,准备入冬的天蓝得比夏季要深,每一阵风也吹得更加清爽,但像是被窗台的防护网拦截,力度变得轻柔,扑过她的脸颊,撩起她的几丝碎发,似乎沉浸在风雨脸上那一抹满盈希望和期待的笑容里。

    同样沉浸在这抹笑容里的,还有柠茶。

    笑容和快乐一样,都十分有感染力,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柠茶也不由自主地在嘴角弯起一点弧度,然后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最温暖的人就在身边,这个冬天又怎么会冷呢?

    倒是很快就被风语打断:“哈哈,我发现,有时候精神状态不要太正常,反而会更快乐。”

    柠茶听到这个就很感兴趣了,她从生病到现在就是讨厌自己不正常,但是对方竟然是反着说,更想听听原因了:“为何,会这么说?”

    “嗯”风语回头看她,应道,“就例如,我以前很希望自己能特别优秀,但后来达不到的话,就选择接受平平凡凡的自己。以前希望自己是个普通正常的人,但后来精神状态变得不好之后,我也选择接受这样子的自己。”

    柠茶低下眸来,低声问着自己:“接受自己,吗?”

    风语肯定道:“嗯,无论怎么样都是自己,无论自己怎么样都接受,变得优秀,还是平平凡凡都是为了自己而已。”

    也和之前一样,不考虑让柠茶听进去多少,风语就希望每一句话都能给她带去鼓励,哪怕是一点点都行,积少成多嘛。所以也一样,不在意她会不会给出什么反应和回应。

    风语接着想拿出必杀技-转移话题,那个主治医生就来了。

    医生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一来就很礼貌地轻轻敲了敲门,道一声打扰后再进病房,他去到柠茶面前,对后者进行了观察,也询问了她一些相关问题,做了一些记录后,就安排她吃药。

    柠茶很听话,没有抗拒,乖乖喝水吃药。

    风语在想,如果是柠茶的父母来让她吃药的话,她还真不一定听,然而这位医生在心理病症这方面是十分专业的,就很懂得怎么去和她好好沟通。

    随后,医生完成这边的工作,就做几句简单的叮嘱,例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想做就不做。待他准备离开时,风语确认了一下柠茶的状态还行,就说想去上厕所跟在医生身后到外面来。

    感觉离病房远了些,风语才开口喊住他:“医生,稍等一下。”

    医生止了步,回过头来不急不慢地问道:“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医生,我想问一些事情,请问您有时间吗?”风语询问着,见对方点头同意后,便继续道,“那个柠茶生病的原因,和她爸妈之间的问题,您知道的不?”

    医生犹豫了一会,问道:“你和患者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风语明白,有很多病情如果患者不同意,不好对不熟悉的人说。风语没有遮遮掩掩,选择把最近和这个女生相遇,到这这几天相处的事情,简单地和医生概括清楚,好让他放心,自己是来帮她的。

    医生听完,自是接受了,抑郁症不同其他看得见道得明白的病症,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才是它最难治的地方。他看着风语对这方面是有些了解,也和这位患者打过交道的,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人当中,很不一样。

    或许,是真的可以帮得到柠茶。

    仿佛是一道值得信赖的希望,再加上风语和她相处过,也是知道了对方有抑郁症,医生心底被说服后,就接着回复风语刚开始提到的那个问题:“当然是知道的,包括这段时间给这个女孩治疗这个病,和她的家长沟通过,也发现她的父母确实有很多问题,最大的问题呢就是无法理解和沟通。”

    风语觉得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柠茶的父母是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沟通。风语朝医生点点头,然后提了提建议:“给柠茶治病是主要,但最关键最根本的,就是她和她爸妈之间的问题了。”

    “你说的没错,小姑娘,你还挺了解这个的啊。”医生笑着夸了句,也想着可以和她交个朋友,接着问道:“你怎么称呼呢?”

    “哎哟,不好意思医生,应该是我先问您才是,一时着急给忘了。”风语把眼睛弯成月牙,十分真诚地反问回去。

    医生也是乐起来,往衣兜里拿出了名片递给她,回道:“这是我的名片。”

    风语接过名片仔细看着,xx省xx市xx县xx综合医院精神科主任:王名华。

    联系方式什么的,风语就没看太多,抬头继续交流:“王医生您好,我姓听,名叫风语。”

    “风语。”王名华琢磨了一下,突然惊喜般问道:“哎,你就是那个小乔提过的,有焦虑症的朋友?”

    “嗯,是的,就是我。”风语笑道,“因为我自己也不太好,能产生共鸣吧。”

    “他有和我提起过你的事情,那你这个焦虑症呢?要不要也开点药什么的?”医生关心着,语气平和,没有要强迫的感觉。

    风语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拒绝道:“先治柠茶的吧,我自己的家庭问题比她的还要糟糕,我的家庭问题不解决,我的焦虑症大概率是好不了的。柠茶的不一样,她的父母其实还是可以沟通的。”

    “好,那行吧。”医生没有继续追着她一定要治疗,话锋一转提起乔远行,“你的那个朋友也很了不起。”

    “是的,他真的很强,专业学过回来帮忙。比较关键的是,他性格很好,家庭氛围家庭教育都特别好,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老实说挺羡慕他有那么好的家庭氛围。”风语说着,一边是羡慕,一边是庆幸,庆幸乔远行能有个好的家庭背景和家庭氛围,她自己身上发生过经历过的烂事情,包括家庭矛盾,都希望离自己身边好朋友远点,一直都是盼望着他们都要好好的,尤其是乔远行。

    记得很久之前,和他去过一棵许愿树下,就许过一个希望身边这个男孩子能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风语有些走神,但很快就回到话题上,她听着王医生谈起这个三线城市,关于精神病里心理病这一块的难处。资源和人才都缺,但现在这个时代,出现这种问题的人越来越多,更是越来越低龄化,他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风语刚想说,那远行回来帮忙这不刚刚好,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医生的电话响起来。

    [医生,有新的病人需要你过去看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医生应完便挂了电话,朝风语道别,“我还有病人需要过去看看,柠茶就先麻烦你陪着她了。”

    “嗯,好。”风语点头同意,就留一声:“一起努力吧。”

    随而转回病房里,和陪护护士打声招呼,风语坐回柠茶病床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柠茶察觉到,就询问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确实是有点想我妈妈了。”风语从来都不怕在柠茶面前,表露出自己心情不好的一面,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的她,不过于遮遮掩掩。

    “那你,要不要找时间,回去和你妈妈聊一聊。”柠茶问。

    “嗯嗯,我也有这个打算。”风语稍微提一提这个事情,随着就和柠茶聊起了自己最近看的小说,以及一些自己很喜欢的喜欢的事物,例如摄影,旅游,美食,汉服等等。

    白天聊到黑夜,她的爸妈来了之后,风语就给远行发了信息过去。

    [你忙完了嘛?要不要一起吃饭?]

    [好,等我十分钟,医院门口见。]

    -

    利用吃饭的时间,风语把最近了解到的事情,都和远行说清楚。

    远行听完,很佩服这个女孩的用心,更欣赏的是,她的善良吧。但远行没有夸她什么,开口的是认真地和她谈事情:“那我最近找个时间,和她的父母谈谈。”

    “那你和我说一下,我也来参与。”风语觉得,这种时候也真的就需要人多力量大。

    “要注意的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大家一起默默帮助她。”远行提了这个要点,见风语肯定后,接着说,“柠茶我接触过,虽然没你多,但能感觉出来,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也很善良,大家的用心对她来说,也是治病的一种良药了。”

    “是的,那她的爸妈沟通问题,还是需要你来。我就多陪陪她。”

    “你自己也要多休息啊,别那么累。”远行劝着他这个好朋友,他很了解风语这个人,一旦认真做起事来,很容易忽略自己。

    风语同意他说的话,也关心起对方:“那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

    “哎哟,忙死我了。”远行也开始诉苦了,不过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抗拒,反而是特别乐意的样子,“就是挺充实。”

    夜色渐沉,寒风开始肆意入侵。

    饭后,风语送远行离开医院,自己又回了柠茶的病房里,努力说服她爸妈可以回去休息,工作一天了都很累。自己就在这里继续陪着她,困了也在这里睡。

    第二天的晨光来报道时,迟了点。但早起上班的人,依然准时按点,远行在工作期间,安排好时间过来找她的父母谈谈,用心教他们怎么和患者相处,有些话不要说,有些话可以说,还有从今天开始,重新定义“为你好”这三个字;而王医生就负责给柠茶做一些日常的沟通,病情记录,以及药物和检查;风语呢,就和柠茶的父母换着来陪伴和照顾她。

    就这样努力了半个月,虽然离治愈还远了些,但柠茶最近的状态确实有在变好。风语除了忙着和柠茶有关的事情以外,更多的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然而,在风语不知道的情况下,远行和柠茶说过,有机会的时候也鼓励一下风语,让她也去面对家里的事情,不要逃避。

    柠茶一直记着,所以看着自己的感受好了些,就和风语提起来:“风语,你要不要回去一下?”

    风语想起了远行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也自己低声重复了一遍:“解决它的第一步就是,去面对它。”

    这时,一个许久未联系的电话在风语的手机里,带着舒缓的电话铃声出现。

    是妈妈。

    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风语的心,有了不一样的跳动。她确认完毕是自己妈妈打来的,便按了接听,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喂?”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听颜缓和亲切的声音,就是有些尴尬的开话题:“小语啊,那个,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如果是之前,估计脑门一热就是冷淡地回声没什么,但风语现在不一样,既然对方主动联系自己了,那再闹脾气就不对了,更何况几个月没听到这个声音,不骗自己,风语打心底还是感动着,于是这回就好好回答妈妈的话:“我,最近交了个新朋友,工作的话,我打算回家再和你说。”

    “好好好。”听颜连着应了几声好,完全能听出来,她也是很想念这个女儿,但就是停顿了一会再接着道,“好,冬天也来了,你也好回来拿点暖和的衣服去穿。”

    “好,那你等我。这两天就准备一下,回去一下。”风语心平气和地回应着,然后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妈妈,我想吃那个,我很喜欢吃的那个鱼。”

    “哈哈,好,没问题,妈妈多买点。你回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

    “好的,等我哈。”

    风语挂了电话,脸上挂着的笑容久久没有消散。

    柠茶看在眼里,也跟着觉得开心,和她说道:“你放心回去,我没事。”

    “嗯。”风语朝她点了下头说道,“那我回去一段时间,你等我回来,哎对了,你用手机吗?”

    “有,在我妈那里,我回头和她拿一下。”柠茶的手机里,也有不少令她难受的回忆,但,风语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所以面对和接纳也开始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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