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有灵
屋内继瓷器被打碎声响起后，便没了声响。不多时，屋内走出一人，容貌与林明纬有六分相似，看衣着打扮，赫然是彭月栖在墙外仰望院中槐树时，匆匆路过身旁的男人。
“你是？”手里捏着碎瓷片，林明经对突然出现在院里的人露出疑惑的神情。再看门口，顿时想起自己跑的太赶，忘了关门。
女子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绣着盛放的海棠花的旗袍，脖子上戴了一长一短两条珍珠项链，手里捏着一把雕刻精美花纹的木扇子，脸上化着精致妆容，一看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怎么会到这儿来？
迷路了？
“林明经，年三十六。三年前在码头搬运粮食，认识一女子名唤陈婉娘。陈婉娘容貌昳丽，虽然结了婚，但你还是忍不住心动。尔后设计害了陈婉娘的丈夫，搬运粮食过程中，佯装意外，将其推向大海，回港后才把事情报备，以至于陈婉娘丈夫至今找不到尸体。半个月前，你嫉妒你母亲对弟弟关怀备至，甚至隐约透露出要将家中财产留给弟弟，便起了打算。”
说话间，林明经转身就要跑，却被彭月栖定在原地。
她为什么对他的信息那么清楚？
“让人意外的是，请山匪的时候，遇到了黑吃黑。山匪不仅想收你的钱，还收了陈婉娘的。一个要你死，另一个要他死。”
指尖凌空一点，林明经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张与他躯壳完全不符合的脸。定睛一看，那面孔赫然是三日前来珍珠小筑借珍珠的林明纬。
他附身在了林明经躯壳中！
林明纬身上怨气抑制不住，很快弥漫了整个院子。
还想着借哥哥的躯壳躲在阳间，没想到月栖小姐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彭月栖扇着扇子，悠然自得，无视他身上散发的怨气，继续道：“林明纬，年三十二岁。十年前因林明经没攒够钱送你去石林公学就读，觉得其落了你的面子，就此怀恨在心。一年前知晓林明经与陈婉娘之事，以此威胁陈婉娘，试图得到报复林明经的快感。
不曾想强迫陈婉娘时，被邻居瞧见，便教唆陈婉娘将邻居杀害。陈婉娘不愿，被你打成重伤，至今仍然残疾卧榻。半个月前，你知林明经偷听你与你母亲的谈话，故意露出破绽，引林明经下手。然而，匪徒是下手了，却把你给杀了。”
“你们兄弟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谁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彭月栖跟冥王有合作，借个判官录看个死人的过往，不是难事。
来此一趟不过是答应了某个小妖怪。
况且，林明纬以钟表做交换，换的也不是图母亲安享晚年，而是想拖还在人世的林明经下水，让他不得善终。
既如此，她好人做到底，让林母得到真正安享晚年。
林明纬眼里晦涩不明，“月栖小姐，你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到底这个月栖小姐什么来头，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林明纬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压力，哪怕是动一动，也无能为力。
他浪费那么多时间，转辗几个地方，好不容易来到阳间，居然连反抗都不行！
“我不记得答应你除了让你母亲安享晚年之外的事。”彭月栖悠然一笑，“所以，你打哪来回哪去吧。”
给他三天时间也是为了让他有悔过的机会，谁知他变本加厉，竟然吞噬了哥哥林明经的魂体，取代他哥哥活在世上。
既如此，也不必浪费时间。
林明纬震惊，“月栖小姐”
“嘘——”
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
彭月栖手指勾了勾，三日前借出去的淡黄色珍珠从林明纬身体飞出，顷刻间化作淡黄色的荧光，消失在空气中，与之相融。
珍珠，脏了。
珍珠飞出体内的下一秒，林明纬的魂魄也被林明经的躯壳挤压而出。
“月栖小”
话还没说完，林明纬如同先前那颗淡黄色的珍珠一样，化作光点消失在原地。
蚂蚁撼树，不自量力。
“小妖怪，你承诺给我的槐树精元该给我了吧？”
彭月栖手指在槐树上点了点，槐树当即枝丫乱颤，树叶啪啪作响。
只见它的枝干凭空生出两条粗大的副干，做出了拟人般的双手叉腰的动作。尔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月栖小姐可真厉害，干一份活儿收两份钱！”
事情真正的委托人，是槐树精。
槐树修炼六百年，吸取周边煞气方得化作精怪。然而六十年前来了个道士，得知槐树生出灵智，妄想收为己用，砍伐焚烧，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槐树精无可奈何，断枝求生。
彼时林母正值孩童，贪玩的年纪对路边的东西皆有好奇心，见路边有根枝丫，心觉好看，便捡了槐树枝丫带回家。那会儿正是看见笔直的枝丫都会收藏的年纪，将槐树枝丫带回家放在床边没多久，林母就忘记了这事情。
想起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那会儿槐树开始冒出了新芽。
林母十分惊奇，而后将发芽的槐树枝干栽种院中，直到现在长成了参天大树。
林母对槐树精有恩，槐树精也算是看着林母长大的。
是以往日风华正茂的少女，变成晚年病榻缠身的老妇人，槐树精难以释怀。
故此，它找到了易珠阁，以自己半数槐树精元作为代价，求彭月栖帮它塑形状，得以陪伴林母度过最后的时光。
彭月栖还对槐树精的要求头疼。帮精怪塑形于她而言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给塑形后的槐树精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让它可以照顾林母。
然而下一秒林明纬就送上门来，还带了有破空铃碎片的钟表，可不就是瞌睡了来送枕头吗！
林母的咳嗽声再次在屋内响起，槐树精延长枝丫到彭月栖面前，展开，枝丫中心处有一抹土黄色的光团。
槐树精道：“月栖小姐，接下来看你的了。”
彭月栖随手掏出一个沉木盒子，打开，取出盒中的白色圆形珍珠，土黄色的光团瞬间被吸入，尔后自动闭合。
她将珍珠放在原先的土黄色光团出现的地方，道：“交易完成。”
“谢谢月栖小姐！”槐树精收下珍珠，不消片刻，顿时化作了林明经的模样，声音也发生了转变。
彭月栖微微一笑，摇着扇子转身离开院子。
这道槐树精元，可以让阿良吸收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