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玲玲(7)
“我没有跟她相认,而是默默的观察。翠翠的丈夫是一个人主义很强的畜牲,总是不把翠翠当人看,打骂是常态,最可气的是他害死了小花后,把翠翠像狗一样拴在窗口,让她喝各种各样的药保胎,祈祷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说到这,阿芳讽刺笑出声。
冯亚海命中无子,翠翠下一胎,还是女儿。
“翠翠逃出来的那天,我正从外边回来,她披头散发,脸上青青紫紫的,穿着一条宽大的蓝色连衣裙,瘦的快不成人样了。”
“她急急忙忙从冯家逃出,见到我还被吓了一跳,随即跪着求我,让我救救她。”
“我救她我怎么救呢?我告诉她,能救她的人只有它自己,如果想要脱离这一切,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
彭月栖听明白了:“所以,你唆使她自杀了。”
阿芳摇头:“算不上吧,她知道她自己的处境,我的话只是为她指明方向而已。”
毛线剩下以后一小段,阿芳没有接上线头,而是开始收针,成品很快展示在彭月栖面前,是一条小孩的马甲。
“她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我也是。那时候大家还小,就互相打趣以后生了孩子要给对方的孩子织一条毛线马甲。翠翠忘了,我还记得呢。”
她把手里的蓝色马甲递给彭月栖,阿芳道:“如果你想知道玲玲的事情,那你就去一趟六楼探望一下韩家的人吧。只要你去了,你就能知道原因了。”
彭月栖低头看着眼前的蓝色马甲,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我会保存好的。”
“随便你,反正这个东西它现在属于你。”阿芳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翠翠的事,还希望您能帮个忙,愿她下辈子别那么苦了。”
彭月栖没有应下,而是将蓝色的毛线马甲放在了随身压缩的空间格子,自己则是朝着筒子楼走去。
六楼的……韩家
这不就是昨天他们说的其中一个家里有七、八岁女孩的家庭
脖上的珍珠闪了闪,一身影在彭月栖进入楼道后,按耐不住现出了身形。
此时太阳近乎下山,哪怕是快要散去的日光,晒到身上也刺痛得很,所以她就小心翼翼避开,只敢在阴影处行走。
玲玲跟在彭月栖身后,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满是迷茫:“姐姐,韩家可以找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她一直在听,可在她有限的年龄里,很多都听不太明白,一知半解的。
“不清楚。”
“姐姐,翠翠阿姨和小花,会像故事里一样,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吗?”
“不清楚。”
“姐姐,阿芳姨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啊?我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不清楚。”
……
六楼的韩家最近生活的有滋有味,家里的孕妇怀孕九个月,再过不久肚里的孩子就该出生了。
国文老师韩谌下午没课,中午特地去了菜市场给妻子买了她爱吃的嫩豆腐,等晚上拿豆腐炒瘦肉,天热了好下饭。
阮荔心开了一家茶餐厅,由于怀孕的原因,餐厅就交给了丈夫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姨子暂时管理,而自己负责呆在家安心养胎就好。
“下个月吟吟就要回来了,你记得把房间收拾一下,通通风,除尘除螨。”
阮荔心可记得上个月送女儿去寄宿学校的时候,女儿心心念念说回来要吃大闸蟹的,这也得提前买好,要不然她可是闹要的。
想起女儿,阮荔心脸上便忍不住浮现笑容。
虽然说他们家庭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是总忍不住被邻里邻居指指点点,说他们家庭条件那么好,也没有个男丁继承。
以至于丈夫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每次来看望他们的时候都开口抱怨。
所以对于他们的第二胎,阮荔心也格外小心,心里还是期盼是个男孩,跟女儿凑出一个好字。
女儿也争气,知书达礼,学业经常拿满分,大家看女儿优秀,明面上也跟着夸赞,他们夫妻两人面上有光。
韩谌切豆腐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接话:“这不还有一个星期吗,不着急!”
“医生说我预产期就在月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吟吟回来时给她煮大闸蟹,你上点心,别又忘记。上次你妹妹带着她宝贝儿子来的时候,你就忘了吟吟,要不是我朋友看见你问了一嘴,吟吟就被你落在游乐场了!”说起这件事,阮荔心还是忍不住冒火。
她老公哪里都好,唯独有一点太让她不爽了。
那就是韩谌非常非常疼爱他的妹妹,尤其听他妹妹的话。
其实阮荔心也能理解,可身份放在这里,她很难接受在她丈夫跟她有了一个小家庭之后,还对他妹妹的事情这么上心。
搞得她不上不下,很多时候丈夫都会因为小姨子的事情而将女儿忘掉。
上一次的事情是意外,那上上次呢
再上上上次呢
这些总不能每一次都能说是意外、不小心、忘记。
每次都是这个理由,阮荔心都听腻了。
职责的话会破坏跟婆家的关系,不职责女儿又白白受了委屈。
所以每次小姨子过来,大家总闹得不欢而散。
据说这次她要是在医院生产的话,坐月子还得她婆婆从乡下特地赶过来照顾她,也不懂到时候小姨子会不会又带着她的宝贝儿子过来。
如果真的带过来的话,阮荔心就要考虑要不要请一个保姆,专门来照顾自己的女儿了。
韩谌苦笑连连,他老婆也太爱翻旧账了。
韩谌道:“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没有忘记莹莹。当时我是打算跟我妹妹先去买棉花糖给小雄,然后再去找吟吟的。而且吟吟在坐旋转木马,我哪里能来得及跟她说,让她原地等我们去买棉花糖啊?你朋友那时候误会了,事情就压根不是你朋友说的那样!”
阮荔心没继续争辩,拿起遥控器随机播放电视。
现在是七点,正好新闻联播。
黑白的大头电视机不断闪烁,雪花和主持人报道的画面来回切换,最后还是停在了雪花上。
阮荔心烦躁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拍拍电视脑袋,却见屏幕上的雪花骤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吟……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