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不自知，恨无归途
“我们是那样的了解彼此的每一寸肌肤，经历了那么多困难。你说你爱我，要和我走后面的路，我被你的诚意打动了。现在你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找我，见面时却和另外一个女人抱在一起？！“红衣女人没有直面嗷嗷，她双手支撑地面，声泪俱下，表情凝结，最后的话音被哭泣声掩盖。
嗷嗷看着他，心里难过，眼泪也被引了出来。他不知道说什么，与白衣女子身体分开了，但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嗷嗷认真地看着红衣女人。他来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记忆，全与这个女人有关。突破了几次自身的极限，他找了她那么久，但是在见到白衣女子时，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内心有一个找了更久的人。
但她并不是对红衣女人完全没有感情。他心里已经坚定地选择了其中一个。却无法坚决地放下另一个。
红衣女人走到嗷嗷面前，继续说道：“你看，你给我的衣衫，变成了这么好看的颜色，我越舞它越红越鲜艳。“
嗷嗷不禁看向她身上的衣裙。正当她说到鲜艳二字，衣服的颜色开始由鲜艳变得暗淡。那颜色越来越像那条河流的颜色。
女人的眼泪也开始由清澈变得浑浊，不断地从女人的眼眶中涌出，直到颜色变成暗红。那张脸也逐渐失去光彩，而变得越发丑陋和狰狞。
嗷嗷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他眼神望向玻璃落地窗外的风景。黑色的旋风方向似乎变了。校园里的绿植开始枯萎掉落，无数的草与叶片飞得满天都是。这似乎就是一个要分出泾渭的时刻。
沉默良久嗷嗷说道：“我的确因为爱你，而来找你，刚刚看到我也十分开心。但是你不要忘记，我们本来是在一起，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分开了。是你，背叛了我！离我而去的是你，头也不回。哪怕是形势所迫，但你可有像我找一样，来找过我？你可有像我爱你那样，爱过我？”
红色的衣衫开始消散，就像当初从驴子们身上退散一样，空气中弥漫起臭海的味道，女人的身体开始形变、膨胀，她的皮肤里长出了无数尖而长的刺。五官虽然还在，但嵌在刺丛中，已经不传送情感。
嗷嗷和白衣女人看到这一幕不停地后退，退到了窗边，退无可退之际，这个全身带刺的怪物，鼓胀起来，奋力一击砸碎了钢琴。
琴的碎片飞落，把玻璃窗也撞碎了不少。嗷嗷和白衣女人抱着彼此，缩在角落。
窗外的气旋倒吹，把全世界的沙子都往校园里面灌，那些绿得出油的树与漂亮的建筑已经被埋掉了三分之一。绿茵操场已经没有了痕迹。
嗷嗷内心说不完的不舍与苦痛。就听怪物又发出了声音：“没有错，我的确没有那么爱你，但是你也是在彻头彻尾地欺骗。你早就有了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既然有了我，就应该一直信守你的承诺。“
嗷嗷怪物混乱的打砸动作里，才分辨出，它的声音现在是从它心脏处的一个大洞里传出来。而这个洞长得和之前那里大苍耳的独眼非常相似。只是它们的是眼睛，而眼前这个的大洞，更像是个口器。粗犷的声音从里面喷出，连带着许多怒吼声与臭海汁水一般的粘液。
他大声地对刚刚还是美人的怪物说道：“我错了！你也不必这样，我们可以回到从前，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大家谁也不损失什么。你……”
嗷嗷还想缓解一下眼前的混乱场面，安抚一下怪物，带着半分侥幸希望，怪物能再变回刚才的美人。
显然他没有成功，只听得怪物怒吼咆哮着：“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这个骗子！……”
窗明几净，柔光氤氲的舞蹈教室，已经面目全非。外面的沙砾已经漫到了教室的下一层。狂风裹挟着树叶与沙尘，从破的玻璃间不断地涌进。高速的飞行物，把白衣女孩的皮肤拉出了一道道血痕，两人眼睛无法睁开看清彼此。
白衣女孩用力地拉住嗷嗷的手。把他整个人向窗外拖，边拖边喊着：“走吧，我们！走吧！”
嗷嗷发现自己也并不想离开，他一手紧扯着窗框，一边还执着地向怪物喊话：“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沙子涨上来了，快要漫过我们了，我爱过你，我真的爱过你的！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争吵……”
嗷嗷的悔恨又来得令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突然。头脑彻底乱了。
……
飞机“嘭”的一声撞掉了玻璃在窗框中的残余。嗷嗷本能地去够机翼。飞机按惯性还在向前直冲，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一冲，从另一边的墙面直撞出去。
嗷嗷和女孩趴在机翼上，很快就已经在风云里。当他们俯视时，怪物的巨形身影已经暴露在天地之间，校园已经完全没有了影踪。怪物的戾气还没有减退，它的周围弥漫得满天的飞沙走石。
女孩默不作声，捏了捏嗷嗷的手。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应该移开看那个怪物的眼神了。他看着女孩的疤痕，他觉得自己应该再想起什么细节来。但他只是脱口而出：“我对不起她。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爱上她时，我已经快把你忘记了，给她承诺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还能再遇到你。“
“这世界充满未知，谁也不能提前知道。我想你还是应该宽恕，宽恕别人的辜负，也宽恕自己的错误。“女孩说。
“宽恕？我觉得我可能那么强大的心。……不过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早就得到了你的宽恕？“嗷嗷的逻辑没有方向。
“我没有怪过你，我一直祝福你。你过得还行，我就很高兴。“
“我过得不好，我……我想不起来了……我是选择了死亡才来了这里，才再遇到你。看来我从前以为的一直不错，你已经死了。我后悔没有早一点来，和你团圆，死也不错！“
“死掉的世界？你是说这里是已经死亡后的世界吗？“女孩很诧异。
“应该是吧，不然，我都这么老了，你为什么还是少女的模样？“嗷嗷觉得女孩不应该这么诧异，她像是早就来了，但也有可能晚他许多才到。”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聚到一起的？“
“我们是双胞胎，不过懂事起，她就一直把我关在那个教室里，直到你来。但是这不应该是死亡的世界。“
“如里不是，那是什么？“
“这会不会是一个忘却的世界。从前某个事情开始，我就只记得你和身边的几个人，忘记了所有其他的事情，接着，我就被困在这个建筑里，哪里也去不了，因为只有一架琴，我就只好一直弹，希望能有人听见，把我带出去。“
“那她为什么要困住你？你们有什么矛盾？如果不是死亡世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你还想回去吗？你之前不是选择死亡，死亡是更绝对的忘却不是嘛。“
“也许是，我说不清楚。留在这里和你一起，也是非常好的事情，但是的确像是有什么原因，我很想回去。“
“那我们把记得的事情，从头到尾整理，让我们都想起来，或许我们就能找到办法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