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30节 幕天席地，一晌贪欢
老头的声音沙哑着说道：”大囡，我让你加的昨晚送来的虎鞭，你加了没有。“
“加了，老爷。“大囡赶紧在外面应着。
“果然效果生猛，来试试，如果不行，看不杀了那臭卖药的，烧了他的破医馆。“
“老爷，人家今天腹痛不方便的。“那个女人的怨声传来。
“正好我帮你治治。大囡，把厢房门给我关上。来我喂你吃豆腐。”吩咐完大囡，他们压低了声音，只听见房间里模糊的声音。
大囡走到里间，然后传来了门转轴的咯吱声。这时候天还是黑的，鸡鸣从远远的方位传来。
……
没有安静得多久，房间里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大囡说道：“是时候了。”她话还没有说完，房子里便没有了声音。
其实嗷嗷没有看清，这毒是什么时候放的。他以为大囡阻止过了所以红姑放弃了毒杀地主的念头。然而现在事实并非如此。嗷嗷不禁心里有点发毛。
只见红姑从远的地方走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火把，一路点烧着一切可以烧的东西。经过那些嗷嗷放下的酒坛子，都将它们砸破，在她的这些操作下，整个宅子已经在烟和火的包裹中了。她一路边点着火，嘴里还边念道：“我烧你奶奶的，我烧你爷爷的。“她看到他们两也没有打算停下，只是看了他们两一眼，就一拐弯，径直走进了里厢房，很快浓烟从房里传来。
红姑从里面跳下出来，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亢奋。“搞定了，走吧。”说着就往这间大房子的另一边的小道走去。
大囡和嗷嗷也跟上，但是大囡走得有点迟疑。这时候红姑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突然笑着说道：“他的房子我没有点，能不能出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显然大囡很是舍不得她的小少爷，尽管这次她早已决定放弃从前的命运选择。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们必须得离开。毕竟这一天基本只有她们两个在这个宅子里，还将没有尸体会留下 ，是个人都会知道她们俩的嫌疑最大。
所以大囡虽然是迟疑了，但还是狠了狠心，和他们两一起从宅子小道绕到后门，再从后门往山林路子里折过去。就在他们走到林子的深处，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啸呼救：“着火了!爹——！管家——大囡——！”
显然这是大囡的小少爷，他看来还有命大，应该是可以逃出生天留条小命。大囡听到那人喊自己的名字，像被雷劈过一样定在原地。她回头看看，又往回要去救他。嗷嗷赶紧上去紧紧地拉住她，红姑也上来帮忙拦住。
大囡的情绪失了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们让我去救他。”
红姑怕她的声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把她的嘴也捂上。她向嗷嗷使了眼色，嗷嗷只好拖着大囡，继续他们三人的逃跑路线。
……
黎明的光线终于把这个村给照亮。当他们走到山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下，还有着温和的风。他们站在小山腰上，大囡又回头看了看，从地主宅子的地方传来的滚滚浓烟。相信方圆几里地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嗷嗷总是回头拉住大囡的手，阻拦她回头，也催促她赶紧走。他们这趟旅程可不是游玩，速度还是快一点的好。能不能把她们俩的命留下，改写她们的命运，这很重要。好在红姑的目标清晰，方向坚定，不然的话，凭他嗷嗷 一个人去拉扯两个人，那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旅途很快迎来的暂时的停脚点。山间的那间猎人的屋子出现在嗷嗷的面前时，嗷嗷狠狠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大半。比她更兴奋的是红姑。她一看到那个小木屋在林子里出现 ，便奔跑了起来，身上背的一个小小的包袱也扔在了地上。她跑到屋子近处开始喊着：“大牛哥——大牛哥——”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喊声。大牛的身影从旁边 的林子里窜了出来，看到红姑的一瞬间，两个人彼此先愣了愣神，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笑着奔得谁。嗷嗷和大囡很快看到两个恋人相拥在一起，大牛甚至把红姑抱了起来，往天上抛了抛。这两人面红耳赤地亲热着，完全没有在意旁边还有着其他人。
牛婶也从林子里慢慢悠悠地出来了。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默默地走到大囡的身边，托着她的手，以表亲昵。
“牛婶，你们怎么从林子里出来？”大囡问道。
“大牛说这个屋子知道的人太多了，而且可能会有人来，所以他在山里更深的地方另外选了一个地方，在另外搭个屋子。”牛婶解释道，“他选的那个位置在前面那个山头背着这边的方向下，位置比较高，还能随时看到这边到下山去村子里的路线上。就是他刚刚远远地看到你们来了，他才跑下来迎接你们。”
“原来大牛哥这么聪明。他这样做是对的，这样你们待在山里，可以比较安全地待一段时间。”大囡不停地点着头。有了这么聪明的男性在，红姑只要运气稍微好一点，这辈子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大囡又看看那对旁若无人的情侣，心里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低下了头。这一幕被 嗷嗷看在眼里。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还没有问过，这后生是怎么称呼。“牛婶把手搭在了嗷嗷的胳臂上。
“牛婶，我姓吴，你叫我小吴吧。“嗷嗷向牛婶介绍着自己，为了让大囡不再难过，他继续 说道：”牛婶，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去你们山那边的屋子吧。“
“你说的是。“牛婶点点头，走去到那对浓情蜜意中的小情侣面前说：”好啦，臊不臊？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那边。“
大牛的脸红得像一头发狂的牛，他听到这话之后，不好意思 地看看他们，拉着红姑的手，招呼大家说：“跟我来吧。”说完就又旁若无人地拉着红姑一路先跑走了。
牛婶尴尬地笑笑，拉着大囡开始带路，而那两个人已经早跑得没影了。
……
山上的空气比较清新潮湿，人在中间体感不那么躁，心里的忧愁和烦恼也消减了一大半。他们三人慢慢的才走到山上背向着阳光的小屋边，这根本也算不上是什么小屋，只是两根长得比较靠近的树，大牛用一些一些树枝和藤蔓结了一个大的空间，可以在里面站着坐着睡着的足够大的空间。如果天气的状况恶劣一点，这样的结构是不可能有任何的遮挡的能力的。
先到的两个人并没有坐在这个窝棚里面，而是旁边草堆边。
“唉，感情让人失智。”嗷嗷调侃着，摇头微笑着无可奈何。
“你们俩什么时候再回去？”牛婶问大囡。“你们这样跑出来 ，东家不会怀疑吗？”
“我们也决定要离开了，你看我们的衣物都带来了。”大囡指了指自己随身带来的那个布包。
“你的爹娘不是还在村子里吗。对，等下我要去和爹娘一起离开这里。所以现在先把红姑送到这里，和你们安排好去路。牛婶，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吴大哥给的那个办法，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囡指的是让他们翻过山去到黄河边的那个方向去讨生活，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她对嗷嗷所指的一些事情并不知道，心里也没有底，就这样指挥别人的人生方向。
“你们说的我们都听，除了这，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就先去吧。反正一个婆子要要饭，一个后生卖卖力气，总还不至于没有地方吃食。”牛婶他们看来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听嗷嗷的话了。
“好的，红姑是要跟你们一起去的。今天天气大好，你们也不要迟疑，就赶紧上路吧。从这边翻过那边那几个山头，再要过一条大河。河在这个季节水比较干涸，如果怕水太急太深，可以等到正午再过去。只要过得那条大河，就和这边没有关系了。一切要靠你们自己，我们就不远送了。”大囡边说着，边拉着牛婶站在山边，对着远方不停地指着方位。
嗷嗷也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在很远的位置上，层层叠叠的山雾的后面，好像有是一条弯弯的线，反着太阳的光。波光闪闪，很是耀眼。嗷嗷看到这里，脑海里也不禁地幻想着，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但是他知道，在这里，他们两组人要分道扬镳了。
“多谢你们，救下我这婆子，和我这牛家唯一的种啊。”牛婶又在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快别这么说。毕竟死在那个老贼手里的人已经太多，我们现在也不决定要在这里活，才将你们搭救，不然我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大囡说道，她从那个宅子离开之后，一直神情黯淡。只有嗷嗷知道和在意，她那沉重的心事。她继续说道：“那你们就出发吧。我们也要下山了。“
“是不能迟疑了。“牛婶看看那边两个人，又说道：”先别走。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个忙。“
“还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大囡说道。
“这世道活得今日不知明日，你看他们两这个样子，我们乡下人不知道规矩。我想让他们今天就在这里把婚礼办了，你们留下来作个见证。“牛婶说道。
“这样，是好事。”大囡说道。
牛婶已经走了过去和那两个人说去了。
……
一对新人，红姑衣裙被撕下了 一个角，盖在了头上。他们拜堂的三拜分别是对着远山和天空，对着牛婶，和对着他们嗷嗷和大囡两个证婚人也是媒人。从这里说，也不少了啥。
“送入洞房。”嗷嗷笑着说道。
牛婶把两人送进了窝棚。大牛说：“这个还是等以后吧。我们到河那边找个屋子定下来。”
“不要等，也许过了今天，指不定又出什么事情。”牛婶这个老人家，已经完全不顾年轻人的害臊了。“况且我也这般年纪，等这一天也等得极久了。”
“可是这里，不成的了。”大牛的神态甚是扭捏尴尬，边说还不时地用眼神扫着众人。
这的确太不好意思了。大囡和嗷嗷相视一笑。大囡说：“那你们安歇吧，表姐，我走了。今日一别，它日有缘再见了。“说完拉着嗷嗷的手转身就走了。
他们已经走到下坡的山道上。回头看看，只有牛婶还伫立在原地目送着他俩。嗷嗷想到那两人在那个景色很美结构却极简陋的窝棚里亲热着，内心里一股暖意。脑海里在闪着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断。他晃晃脑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暧昧地笑着想和大囡交流些什么。
但是当她转头看向大囡，大囡的眉头却紧锁着，神色中满是怅惘和苦涩。嗷嗷的笑也就消失了。他知道这个时间，还是得多给大囡一些时间，而且他自己沉默是金，还是什么都不说才比较好。
……
他们一路从山上下来，经过山中的小屋，没有停留，再一直走到通村子的路上。却看到一些村民全家带着家当推着手推车，拖儿带女，神情慌张地奔走。
大囡赶紧抓住一个人问道：“刘大爷，出了什么事，大家这是要去哪？”
“你还不知道？山上的匪帮要来了，今早他们烧了东家的屋子，抢走了所有的财物，还杀了人。你赶紧带你爷娘逃命去吧。听说他们还要回来，等他们再回来就惨了。上回他们来屠村，你们家还没有搬到这里。”老头还没有说得详尽，就被他身边貌似他的家人给急急地拖走了。
“匪帮？”大囡满脸疑惑，她又抓住一个人问道：“东家一家都死在匪帮的手里了？”
那人回答道：“少爷逃出来，骑了个快马去城里报官了。那帮官要来了我们也没有好下场，还是先避一避吧。“
大囡回头看到了嗷嗷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则一扭头向她的家里跑去。
等嗷嗷追上她，进到一个农户的家里。几个比大囡都小的女娃在地上哭的哭闹得闹。大囡冲到一个那个磨磨的中年妇女面前喊到：“妈——爸呢？你怎么不收拾啊。“
大囡妈正在抽泣道：“你爸病得起不得床了，今天，我们哪也去不了了。我搬不动他。我们就留在这里，看老天长不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