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八节 罪无可恕
虽然大囡不同意嗷嗷说的办法，但是两人一直这样沉默地站着也不是办法。嗷嗷于是索性顺着滑道慢速地溜了下去。快滑到第一个大坑处，他手也用上，尽力地加大摩擦力。滑道上被他一顿折腾，尘土飞扬。
终于速度控制住，停了下来，嗷嗷走上前去看。坑比起两边的百丈绝壁来说，并不算太深，就两三层楼高。但是面积却比较大，十来步左右的距离。他无法往前走去看前面的大坑。他极目眺望，另几个大坑也不比眼前的这个小太多。
嗷嗷感觉到绝望，他无计可施，站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只好往回爬。正准备转身，却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他抬头向远处观望，是从滑道的尽头处传来的。
他往回看看大囡。大囡应该也听到了这声音，也学他的样子快速地滑了下来。直到站到他的身边。她也看了一眼大坑说：“我之前估计的没有错，这样的大坑，我们恐怕没有办法跨越。刚刚的那个声音好像是红姑的。”
“红姑？”嗷嗷还在极力远眺。在滑道的第四个大坑的那头，站着一个身影，虽然太远太小看不清，但是那袭红色的衣裙，在这个茫茫的世界，除了她还能是谁呢。“这些个大坑该不会是她弄出来的吧。”
“表姐，你刚刚干了什么？这些坑是你的杰作吗？！”大囡大声地向前喊道。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还不算太迟钝，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哈哈哈——”红姑大声的笑，令大囡和嗷嗷的情绪压力变得更大。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嗷嗷大声地说道，他希望自己讲道理的姿态，能换来同样的讲理人。但是往往这样的姿态，会让不讲理的对方变本加厉。
“我没有话要和你们讲，我在这里等你们，是想给你们看看我刚刚领悟的新本领。你们千万不要眨眼喔。哈哈哈——”红姑边说着，边也和大囡一样做起法来。她跳起了一阵和大囡完全不一样的舞蹈。
嗷嗷只能盯着她。那最后一个动作，红姑举起双手过头顶，直直地伸向天空，五指张开，人的身体因为双手的高举而如弓一般挺直。接着，突然地她的双手迅捷地向下向身体两边划开，身体急急地弯曲，上身前倾。
跟着一声巨响，在她的面前的滑道的中间发生了爆炸，刹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一个大坑出现了。与此同时，红姑没有停下，她马上转身，又做了一套同样的动作，很快又是一声巨响。在她所处位置的另一面也被她炸出一个大坑。
“好不好玩？哈哈哈——”红姑得意地大笑，笑声让整个山谷都动摇了。
“可恨啊！”嗷嗷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的。“怎么能阻止她！这个滑道已经千疮百孔了。”嗷嗷说这话没有看大囡一眼，但是他是说给大囡听的。她总相信她有不凡的能力。
果然，大囡飞起来了。尽管这样会损耗她的能量，但是不能让红姑再这样疯狂地捣乱下去了。大囡旋转地飞到红姑的近旁，抽出银刀，唰唰地往红姑的身上招呼过去。
红姑也没有闲着。连连地后退。大囡一手挥舞着银刀，另一手则时不时地撒出一排尖刺，逼得红姑挪到了悬崖边，已经退无可退。
连着几个大坑相隔太远，嗷嗷只能看着干着急，一点忙也帮不上。但是他也没有等待太久。红姑被逼到悬崖边，说道：“表妹，相煎何太急呀！”
“少和我来这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大囡已经对她这虚情假意的惯用伎俩无感。继续手上功夫不停地，招招进攻。
红姑脸色一转说道：“好吧，你以为这样对我有用吗？现在不比从前了。虽然我被你搞得没有多的空间和时间去施展我的爆炸功力。但是，现在我们在哪，你忘记了，我们是不死毁之身。“
“所以呢，便等怎么着？“大囡边打着边接着话。
“所以，你已经还没有试过这个吧？！“红姑说着，话音未落，她扭身向悬崖边一跃，就看她的身体如一只张开双翼的大鸟，在空中盘旋滑行，向远地飞过。越来越低。
嗷嗷赶紧俯身，趴在道上去看。那只红色的大鸟虽然重重地落在一片光秃秃没有植被的地面，但是死亡是不存在的，也可能身体的粉身碎骨，但是那颗心脏还顶在红姑的头上，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红姑在地上匍匐了一阵，便一骨碌翻身，爬起来走掉了。
在走之前，好像还面向这边，做了个手势。
虽然距离太远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是嗷嗷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在得意地向这边炫耀。
……
嗷嗷站了起来，不去理会那个已经走掉的人。而是看向大囡。大囡正旋转着飞了回来，但没有在他站立的位置停下，而是继续往回飞，飞到了滑道的起始之处，那个山顶上。
嗷嗷也开始尽力地往回爬，爬不上的陡坡处，大囡将之前拖螃蟹的用的大藤蔓甩了下来。让嗷嗷用之借力地爬了上去。
等他站立好，他开始对大囡说道：“我想到办法了。但是会辛苦一点。而且不止一个办法。”
“我也想到了办法，会不会我们想到一处去了。”大囡面带笑容，看来她已经胸有成竹。
“我们总是有一些思维定势，还用我们原来世界的一些逻辑在面对问题。事实上，我们可以按原来的路线，直接从山上飞下去，像红姑那样。我们将不会死亡，因为我们有那么多心脏；也不会感觉到疼痛，尽管我们可能四分五裂，但是会修复的，不是吗？”嗷嗷很为自己的新感悟感到得意和兴奋。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怎么回去都不是问题，但是这两个重重的东西，”她指的那只螃蟹和蟹壳，“也摔得四分五裂，就没有办法修复了。摔得稀巴烂，沙胆们还能不能吃呢。”
“我们找一个山坡的地方，把更多的蟹肉聚集成一包，然后让它们自由滚落。到时候摔到地上。能捡起多少是多少好了。毕竟这个滑道是真的不能用了。”
“之前我还想过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多找一些藤蔓，让它们架在这些个大坑洞上，作为索道，只要我们在下滑的过程中能在上面滑行即可。而且我们可以砍一些大片一点的叶子，我们就全都坐在上面，像矿车一样地可以在这样不平整的滑道上面滑行。”大囡说着她之前的想法。“我之前没有说出来这个想法，是因为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如果失败了我们会掉到山下，再回来再来一次会太消耗我们的能量和时间。”
“现在呢，这个方案和刚刚那个新想法，你觉得哪个胜算更多一点。”嗷嗷虽然这样问，但是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那还用说吗？你看看这些大坑。刚站在这里的时候，也只有三四个大坑；现在好了，红姑 过来一搅和，又多出几个。这一路上没有平坦的滑道，特别是她刚刚炸的一个大坑在上坡的区段。如果用藤蔓来架在上面，有可能阻力太大而滑不过去。那一切努力就都白费。而且后铺设的藤蔓太不平整，我们随时有可能在任何一个大坑处被偏离轨道 飞出。这样风险就成倍增加。太需要运气的事情。必须得放弃了。”看来大囡是想了很多。
“好吧，那我们就再辛苦一点，把这个大家伙事儿，拖到我们上岸来的那个湖边。现在问题又来了，我们怎么过湖？”
“你可能没有仔细地观察。之前那硕大的鼻涕虫沉到那湖里，让湖里的液体溢掉了一波，接着无数只的螃蟹也走掉一波，再后来鼻涕虫吸收湖水，并繁殖出它无数的子子孙孙，这样就带出了第三波。那湖里可还剩下多少液体。我们大概是可以在上面踩着过了。”
“什么？我不相信。还可以这样？”嗷嗷瞪大了眼睛。
“走，这就去看看。出发吧。”大囡的身体已经变得纤细，她手拉上藤蔓的一头就慢慢原路返回，向湖边进发。
“没错。我们可以路过时，多拿几只大螃蟹，带回去给小沙胆们加餐。他们看到我带来的食物，会不会也拥趸我做大王。”说到这里，嗷嗷想到他是大王，大囡是女王，突然想到什么，脸红了一下，就没有再吱声，还躲在大囡的背后，悄悄地偷看了大囡一眼。
但是大囡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嗷嗷这才由尴尬变得自然起来。他赶紧走上前去，抢过她手里的藤蔓，并对她说道：“我拉你推吧。”
……
他们先是经过了之前捡螃蟹的地方。他们又挑了几只大的螃蟹肉质保存得比较完整的。都用藤蔓系好了。以备后面的使用。嗷嗷先来到湖面。湖面的液平线的确已经低了十几米。曾经浸泡着臭的湖水的滩涂与原来的滩涂有明显的不同。颜色更深，上面长满了一些奇怪的植被。像地衣，也像苔藓。
他们在那上面向湖底走去，一步一打滑。好不容易才走到新的液面的位置。液体像被换过洗过，没有之前那么臭了也没有那样粘稠，整个面积缩小了五六倍。而且表面却在不停地冒着气泡。
“那只大怪物还在下面对不对，你之前说过，它得死去，才会生出小的？”嗷嗷向大囡确认之前接收到过的信息。
“没有错。它还在下面，但是现在的它已经不是之前的它了。并且不仅是这些液体，还有我们站着的地方，都可能是它的背上。而它的那些孩子中，只会有少数的几只能成年，只有一只能最后长到它这么大个头。如果没有外来入侵者的破坏，它应该是可以长久地活下去的。然而是我们的到来，让它结束了这一生。我很抱歉。”
大囡说到这里，竟然扑簌簌地掉下眼泪来。她的眼泪好大一颗，站到面前的水里。与水凝结的地方变成了硬块儿。
“你怎么哭了。你之前说要学会接受，看来，是一直在学吗？始终学不会的那种？“嗷嗷看着她的样子也沮丧起来，企图说点俏皮话来安慰她。然而，明显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我们人类生性残忍，即使我可以让我自己尽量地不去杀生，却不能阻止我的同类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羞于与他们为伍。我甚至想以一己之力去弥补我的同类犯的错，但是我却没有这个能力。我只能掉掉眼泪。这是我无能无用的人唯一能做的。“大囡带着哭腔，却没有声音变得太多，她的哭泣很平静，只是眼泪落得比那些嚎啕大哭的人落得多。
湖里弥漫过她眼泪的地方流出一条硬结的平面，像结了一层冰，出现了一条不规则的冰路。“对不起！对不起。“大囡哭起来也可以这样的无法安慰，没完没了。
嗷嗷拿她没有办法。一直陪着她也不现实，就让她在那里宣泄一下吧。谁还没有个脆弱的时候呢。
嗷嗷红着眼睛，转身，去一个个地拖拽那些个螃蟹，把它们拖到冰面上。再一只只地往湖的另一边的靠悬崖的地方推。一只只螃蟹拖着长长的藤蔓尾巴，顺着山的陡壁向下连滚带落。直到最后一只推下，大功告成。
他又站回到大囡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说道：“主人，我们走了吧。沙胆们还等着我们回去。“
“你还得等我一会儿。我要下去看看它。“大囡说到这里，甩开嗷嗷的手，扑通一声跳进了湖水中。说也奇怪，她站在上面的时候，冰是硬的，可以支撑起他们的体重和那么多螃蟹的重量。但是她跳下去时，所碰到的湖水又变得柔软，被她的身体推了开去。
嗷嗷也不多废话，说也没有用。他跟着也跳进了湖中。这里的湖与呼吸原来也都和从前不一样。他们没有肺脏，在水里不用呼吸，也就谈不到窒息。他被液体包围，慢慢地下沉，无数的气泡触摸他的脚，滑过他身体的皮肤在上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