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节 恋爱脑，情人髓
嗷嗷紧紧地跟在女人的后面。所到之处漆黑一片。他也不敢说话。女人的头发每一根都在黑暗之中飞舞。好在已经在刚才被烧得都很短，不然这些像美杜莎的蛇形头发一样的张牙舞爪的发丝，长长地招呼过来。他恐怕要当场昏过去。
短短的，了不起就是一堆蚯蚓。嗷嗷这样胡思乱想着，让这一段路便走起来不再有太多的惊恐。毕竟黑黝黝的地方，前面还有一个发着绿光的头，和一个性格古怪，阴晴不定脾气的女人。
他们走到了一处洞中洞里，洞时幽幽地闪着暗暗的黄光。这光线比小时候表姑妈农村家里的单线灯泡亮了那么一点点。
洞里的内空间不规则，曲线的穹顶，曲线的墙，顶与墙中，又都嵌着大大小小的其他的洞。
“这是一个虫洞。”嗷嗷不假思索地说。
女人没有回答她，径直带着他又走向墙上的一个洞。他们于是又经过了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是另一个类似的大型的洞中。
然后又经过了这个洞室，又进入到下个洞口。……就这样不停地反复。女人最终在一个大的洞室里停了下来。
嗷嗷停下来环顾四周，说道 ：“先不管说这里是不是虫洞。光是这一路走来的大同小异的路和洞口。你是怎么记得路线的？“
“假如这真是一个虫洞，你猜那些虫子是怎么辨识他们的路线的呢？“女人把问题丢了回来。
“可能是靠气味。“
“是的，我也是靠气味，还有温度和湿度。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我自然就有了这些功能。我以为你也应该会有。“女人平静地说着，边说着边走到一个大大的灯泡前坐了下来。
“这么说你现在也变成了一条虫子，是不是来到这个世界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还有，你的那 些个像苍耳的手下，是不是都是人类穿越来最后变成的？他们算不算你的宠物？“
嗷嗷没有说完，只发现一个黑影在面前一闪，等它停下，原来是一根刺扎在了自己的下嘴唇上。
只听到女人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你不会回答我的是吗？“嗷嗷还是不太甘心。他拔下那根刺插到裤腰带上。全当武器了。
“找个人和我说说话也是挺不错了。毕竟这里这么的孤独，从来没有其他的东西进来过。何况你还能说话解闷。“女人说话有点有气无力，”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些。“
女人伸出手，繃直了手指头，往那大灯泡上，唰地一声，插了进去，整个手掌都消失在里面，直到快没过手肘关节处。
浓浓的会发橙光的粘液，从大灯泡里面流了出来。
嗷嗷恍然大悟，如果这个大洞是个虫洞的话，这个巨型的灯泡，会不会是那种巨怪的卵泡？那这个女人在干嘛。
马上女人用行动给他演示了他问题的答案，她整个人双手撑到灯泡的外壳未破处，人脸贴到浓浓的粘液的近处，舌头伸得长长地，开始舔食。
“哦，no~太恶心了。“嗷嗷赶紧双手叠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有人要让他尝一口似的。
“你不要吵。嗯咩~嗯咩~嘴巴一张就应该说些讨喜的，嗯咩~嗯咩~让人开心的话，不然就不要讲。嗯咩~嗯咩~ “女人边嘀咕着，边吧叽着她的小嘴，仿佛这溶液像甜甜的蜜汁那么美味。真是不忍直视。她的嘴角边沾上的，她都要伸出舌头，或用手刮，把它吃干净。
“味道不错吗？“嗷嗷从小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吃东西。看到她这副意犹未尽的吃着，感觉自己有点动摇。也有了一点想尝一尝的冲动了。
女人根本不理会他，这次，她这回不是把舌头凑上去舔了，而是把头钻进到那个洞里，浓的粘液沾得她满头满身不管它，她很把身体的腰身和腿脚都陷了进去。
嗷嗷好奇地走到洞口去张望，只见里面像一个暖房子，而她整个人扒在里面的内容物——那堆糊糊的胶体中饕餮。
“啧啧啧，“嗷嗷不自禁地发出感慨，不敢相信地摇着头说，”忘乎所以，如此沉迷，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他终于忍不住了，伸出他的右手食指。从大灯泡上的一点粘液上刮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舌尖上。在这世界本来没有饿感，所以也不明确自己是否有味觉。
但是舌尖上碰到这个粘液的一瞬间，感觉自己中了剧毒。他的五官扭曲，赶紧狂吐口水：“呸——呸！呸！这什么啊！？“腥中带着涩，涩中带着馊。
好不容易才缓解了一点，再不可置信地看着还趴在内室角落里的那个傻女人。嗷嗷带着苦笑地拼命摇着头。“这女人什么鬼啊？！“
看来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那个女人得等她出来，不然现在她也不会理他。嗷嗷想到这里，干脆躺了下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嗷嗷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睡了一觉。毕竟在这个世界也没有过什么强烈的睡意。他躺在那里，琢磨着自己的几次穿越，和许多疑点，那是一些等待他要去解决的问题。
直到又一根刺当胸飞过，落在他的胳膊上。经历了这么长时候的相处，他对于这些无脑怪物简单粗暴的交流方式，也已经习以为常。
他顺手拔出那根刺来。看了一眼，丢到一边。坐了起来看向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什么吩咐，我的主人？“
“你是笨蛋吗。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来一起吃，呆头鹅一样，杵在那里，是在等我来喂你吗？“女人边说着边吧叽着嘴，她竟然还没有吃好。之前还优美的身材，现在整个变成了一个硕大的胖子。
嗷嗷吓了一跳，“主人你真是看破红尘，看破皮相。您不要客气。我不饿。我感觉你更需要补充营养，能吃你就都吃掉吧。“其实他的心里在流着瀑布一般的汗，边说着谄媚的话，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逼我吃这些屎一样臭的东西。
“真是个呆子。”女人说完，打了个饱嗝，又继续吃起来。
“真要命呢，比猪还能吃，比猪还肥得快。表姑妈家的猪，如果有这么好的长膘效率，我表姑妈现在肯定也像巴菲特那样，开个直播和人吃饭，边吃边教大家怎么养猪。”
嗷嗷边幽幽地想着，边看着女人不可思议的形体。摇头、摊手、叹气。
……
胡思乱想间，又是啪地一根刺扎到嗷嗷的胸口。嗷嗷顺手拔掉，然后赶紧说道：“我尊贵的主人，有什么尽管吩咐，不用事事都飞根针来。”嗷嗷说着，满脸堆笑。
“你过来扶我一下。”
嗷嗷钻进洞去，走到她的身旁，看她正双手撑地，全身的肉已经流到身边很大一摊。这一大堆的确是站起有很大的困难。但是要去扶她的话，嗷嗷也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施加着力点。他转着她的身体左转右转。最后觉得一定要托起她的后腰。
想法是好的。嗷嗷背靠着女人的肥厚的背，用两脚撑着地面，用尽全力地往上顶。
可惜纹丝不动。
嗷嗷心里的倔劲儿上来了，他换着方法地，换着不同的方向位置想把女人顶起来、拖起来、拔起来。还是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失恋了？”嗷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女人听他这么一问，看了一眼他。便仰天大哭起来：“哇——啊——连你都看出来了。”
“你先别哭啊。你现在想去哪，要干嘛，我帮你跑跑腿吧。“
嗷嗷边说边看着那一坨仍然发着光的绿光，只不过刚刚这堆绿毛还是一个美女头上最另类的装饰。现在这坨头毛，更像是一坨大象的糞便上长出的一点青苔。
“我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我需要理解，我需要倾诉，我需要拥抱，需要爱。“女人两只被肉挤得了两条线的眼睛里，涌出来的眼泪水，再也呈现不出梨花带雨的感觉。
情绪失控的庞然大物，也是无从下手拥抱，无从下嘴安慰呀。
“好了好了，我来抱抱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能用力。“嗷嗷说道，他恐惧自己被她一抱得挤成肉泥。
女人张开了她粗如树桩的手臂。而嗷嗷扑进她的怀里，像投进了大堆的羽毛里。软乎乎，肉嘟嘟啊。当女人把手臂搭在他的后背上，差点没有把他的心肝脾肺肾给直接拍出体外。
“啊哟——”嗷嗷被震得大叫，但是声音被肉堆吸收了。
就这样，嗷嗷的身体陷在女人在大堆的肉里，奇怪的拥抱姿势持续了一会儿，才由女人主动地轻推开了他。
她冷静一点了。开始擦她的眼泪。边擦边说：“我还是留了一点给你。”
“什么？给我留一点？”嗷嗷不明就里。
只感觉一股苦涩的臭味弥漫了嗷嗷的所有口腔鼻腔，顿时眼泪四迸。天哪。嗷嗷欲哭无泪。女人手里什么时候还藏着一把子粘液，就直接往他嘴里塞了进来。
女人边塞边还舔了下嘴巴说道：“我看你太傻，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吃，我怕你会后悔，特意给你留了一点。”说到这里女人又抹了一下口水。
“天哪。”嗷嗷满嘴被塞得没有办法呼吸。只能赶紧吞咽。心里崩溃地想到：“我真是太尼马地谢谢你的仁慈。你都还想吃就吃完来嘛！！”
他心里是这么想，拼命地吞下去，无奈地擦擦悲催的泪水，嘴里去对女人说道：“你很善良，我感觉到了。好女孩，永远不会缺人爱的。你喜欢听人说好话，也是很好哄的，很纯洁的女人。”
“是吗？你真的这么想？可惜他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不这样想，所以我觉得这些不是我的优点，而是我的缺点。”女人说道。
“你一遍一遍地回去，就是为了挽回一个男人吗？”嗷嗷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女人身上，真是太不新鲜了。而他可是要救妈妈。
“对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十几年来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直到有一天，在我们快结婚的时候，他说他遇到了真爱，要放弃我。唉——”女人显得很丧气。
“所以呢？他就杀了你？”嗷嗷这么猜测着。
“不是他杀我的，是我杀死我自己，我告诉他我会死，我希望他来。但是他没有来。”女人这时候倒是很平静了。看来刚刚哭一阵发泄一下情绪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这样的人，你已经死了，应该已经看清了他的问题，看清了你们之间的不可挽回。可你还要一遍遍地回去某个节点，去挽回吗？”
“我是不是很傻？我觉得他一定很伤心。很后悔没有来救我。我先回去看了看。但是第一次去我发现他没有伤心。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再一次回去，想去看看他是否曾经爱过我。我去验证了。但是我发现，他只是在曾经很短的一段时间爱过我。”说到这里女人停顿了。
可能这样的事情，要认清了，还不如不认清的好。认清事实，往往让人无法接受。
“所有的感情本身都不会太长久。连父母对子女的爱都会打折，何况是两个陌生人。”嗷嗷安慰道。
“不对，我不甘心。我曾经太快乐了。这样的时光怎么会再回去不了，我要回去，永远地呆在那个片刻的快乐中，并且抓住那最好的一瞬，和他永远在一起。谁知道……谁知道……”
嗷嗷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想起她最后一次穿越回来里，那剥骨离皮的惨状。不知道说什么。
“他带我去了一个战场，把我炸死了。”
这奇怪的说法，让嗷嗷楞了一愣，问道：“你是说，你是哪个时代的人来着？“
“他要和一个日本的小姐好。说可以一起到通过帮她们家里作翻译，而避战乱，见我不肯放过他，就骗我到一个敌占区的边缘。然后，我可能是踩到了地雷……“
“抗日年代。那还是个汉奸？！你是捡到 了什么样一个绝世的绝情大宝贝，还一遍一遍地回去，在人渣身上找意义？要不你再穿越一回回去，找他之前先去一躺人间的医院，挂个脑外科。”嗷嗷对她的经历整个一个大无语。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的能力是会用完的。现在我不就回来恢复了吗？”看来这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完全看不出嗷嗷对他说的话里的讽刺意味。
“恢复？吃这些屎就能恢复你的能力？那我吃屎会不会具备你的能力呢？“
……
“屎？哈哈哈哈——”
女人看来是真有点神经质。刚刚还在大悲恸，现在又能大笑。
“笑点在哪里？……”嗷嗷不得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