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燕语
你觉得我怎么样？“女人这么问着吴梦生，斜眼睨了他好一阵，接着笑着继续说道：”虽然本人自认长相身高外貌学历，样样都是人中龙凤，但是放在你面前，我料想，你应该也不敢接也接不住。所以。不会对我动心了吧？那可不一定算是什么好事了。“领导女儿与其母一样，直进直出。
“事实上是硬塞给我接了，我也给他扔沟里。”吴梦生心里想着对答，但是出于礼貌和风度，终于还是没有宣之于口。只是想想对方都好笑，心里一乐脸上就笑了出来。领导一家的积极进取的态度，令吴梦生着实感到敬佩无比，自愧不如。他无法自控地露出尴尬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你不要喜欢我吧。不仅如此，你最好是特别厌恶这样的安排，特别讨厌我，尽管这对你来说应该有点困难，毕竟我条件好的不一般。最好是能想办法将我父母劝退。把那群人全部解散了，这聚会真是太尴尬，我的脚趾都快把我的阿玛尼这季的限量款给抠出十个洞了。”
她说出了吴梦生的心声，边说边微抬起自己的脚，略弯身体观察着自己的鞋，也可能这个动作只是想吸引一下吴梦生的目光，让他注意她脚上套着这么一双大宝贝。
“我现在谈的一个是个外国人，对方比你高大帅气，比你多金，金融行业也比你有前途吧。可惜，因为对方外国人的身份。我父母不同意我们交往下去，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如果你看上我，我的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了。”
吴梦生好想回答，你哪来的自信，但是想想又不太礼貌，就默不吭声。
这时候，冯班媺带着孩子从厕所间出来了，她接了个话头：“他大概率应该暂时看不上你，我们两现在在谈。我们的事情，长辈还不清楚。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淡定地说着，边帮孩子重新整理好衣服、掖好衣角。注意力仿佛完全没有在他们这里。
“那就好，我们最好想个办法搞定这班人。”领导女儿说着，进了厕所间，关上了门。
吴梦生有点诧异地看着冯班媺，对方忙完手头，起身看了他一眼，微笑化解了尴尬。
……
两人很有默契地，牵着小娃，往外走去。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不会真的是来抢男人的吧？”吴梦生半开玩笑地对冯班媺问道，他觉得以他们两人的关系，以及刚刚她帮他解围的情况来看，开这样的玩笑应该不算是冒犯。
冯班媺又一笑，说：“为什么不可以？“边说边又看了他一眼。
吴梦生一脸尴尬和诧异道：“你和小时候大不一样了，从前可没有这么调皮。“
冯班媺笑个不停地说：“其实我说的真的不逗你，我外婆在半个多月前就打电话让我过来，说给我介绍个对象，我就没理会。后来我妈妈打电话来，说你回村了，条件和我多么匹配云云。我正忙着搭建一个网站。前两天我妈骗我说外婆身体不好让我来看她。”
她边笑着，边摇着头：“真是的。那天正和外婆打过电话才挂电话，我妈就来这么一出，我估计骗我的成分居多。但是也怕真的有事，加上手头事情告一段落了，就来看看。”
“看来不是我的魅力把你吸引过来的。”吴梦生说着，其实他无谓也无法判断她说的真假成分，那些都不重要，“那么你昨晚就到了。”
“也不是。今早小家伙醒得很早，四点来钟就醒来。我就开车过来了。带着孩子开个车方便些，加上担心如果外婆真的有什么事，有个车也是方便很多。”
她说着，摸了摸小娃的头，把水杯递给孩子，“谁知道，车刚到家门口，就看她们俩一起往你家这边赶，还把我拦着，让我赶紧跟上，说是……说是……”她努力地思考了两秒，“说是‘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哈哈哈——叫我赶紧跟她们来捉，哈哈哈——”
冯班媺狂笑不止，吴梦生见到她这样也被感染，笑着说道：“看来我就是那个‘鸭子’，这样想来她们平日里各种操作，都是在给我下香辛料来着。”
“你们两个不等等我？！”领导女儿喊着，从后面紧跟上来。
冯班媺和吴梦生看了看她，又相视一笑，吴梦生说道：“看，这是另一支煮鸭子队伍的选手。“
领导女儿怪异眼神看看他们俩，不知道，以为他们背后在笑她啥。“说好了哈，你不能看上我，我回头就好办一些了。“
“好的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反悔的是小狗。“一阵的笑闹，让吴梦生放松了许多，也大胆了一些，听到领导女儿还不放心他的这说话法，马上头如捣蒜般地承诺着，一定会按她的意思照办。
……
领导家两口子并不太清楚，冯班媺一家人坐在堂前的意图，好在他们也不在意。看对家给的信息似乎都是热情礼貌的，带着无比大的希望走的。
吴梦生的父母是注重礼仪的人，待客之道，一丝不苟地。对方要走，一家人扶老挟幼地相送到村子口，还捎带上了很多农货产品作为回礼，目送他们连行出村子的小山路很远，才回。
领导一家子对这户人家赞不绝口。哪知在车上，他们的女儿兜头兜脑地泼上一盆冷水：“我刚刚在厕所用验孕棒测的双线。我有了paul的孩子。“
一路上风呼啦啦地吹着，风声里夹杂着车里两母女激烈的争吵，开车的男人脸涨得铁青，嘀咕着：“真是家风不严，家门不幸福，好在没有暴发在人前，不然要让人当一辈子笑话了。“
……
吴梦生感觉自己已返回到了青春年少那段天堂般的时光。昔日的恋人就在身边陪伴，身处忘忧之乡。
两人无话不谈，从白天聊到晚上。村民们看到他们都笑而不语。
吴梦生多次有冲动想拉对方的手，或是开口吐露心情。但是一旦到这个问题上，他便想起自己的一无所有，有些害怕这个女人跟到自己，会变得不幸。他一直没有开口，却每天都情不自禁地要去找她，和她呆在一起。
“孩子爸爸呢？“晚上仍然不愿意回自己家的吴梦生，坐在溪边，聊不出其他的话题了。
“他可能没有爱过我，因为有了孩子而结婚，也因为有了孩子无法满足他的欲望而分手。“说着冯班媺苦笑了笑，用手指理了理额角的头发。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那你爱过他吗？“
“爱过。但是非常短暂，也可能就是感动，结婚前和结婚后，人的两副面孔，我爱了前面的那张，爱不动后面那张。挽回是没有可能了，他很快又结婚了，据说是要玩丁克。真是自私的男人。“
吴梦生看了看冯班媺苦笑的表情，“我让你提起伤心事了？“
“都是事实，不怕被提起。找人说说也好，之前找不到人说的。“
“孩子呢，会经常去他那里吗？“
“他就是不爱孩子，不想要孩子。有了他就满足了，至于孩子怎么活下去，他根本不管。他和太太去了国外，那个女人据说是家里生意做到海外，因为不愿意要小孩子才大龄都没有结婚。和他就很合适。“
“也是畜牲样的冷血的人。他真不管才好，你才不会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一点阴影都不能有，才能好好生活。”
“没错。我希望他们百年好合，不再出现在我和孩子的世界里才最好。不过你刚刚为什么要用到‘也’，你是在影射我表妹，贾班妮吗？“
“……“吴梦生差一点忘记了她们两是表姐妹，听贾班妮说过她们两之前感情不错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太多自己的内心感受。
“这个小妮子从小被惯坏了，非常任性，读书也不多，想法总是太简单自负。你们的事情我听得很多，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是你。我觉得她有点过分。“
“你如果早知道是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来救我。“吴梦生这句纯粹是自言自语。
“她和我前夫确实有共同的缺点，他们和别人相处只考虑利弊，别的人之于他们的意义，就是是否可以利用，是否可以满足他们自己的一些欲望和需求。除此之外，对方是死是活，是痛苦是煎熬，他们不在乎。算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为满足私欲，可以牺牲所有。“
“因为这样，我一直很担心小丹的生活，她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如果她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被他们盘剥价值？“
“我会一直关注，如果出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干预。其实我表姐过得不好，到了那边以后，经常被张昊打骂，常常在这样极端的事后向我哭诉求助。我给她介绍的律师，她并没有积极去联络求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赖在这样的男人身边。“
“……“吴梦生又不知道回答什么了，他已经不是贾班妮的家人，已经失去了关心她帮助她的立场，同时，他被她伤害过的心，似乎也已经没有了要干预进去的热情，他想了想说：”那小丹呢，岂不是要经常看大人这些可怕的场面，孩子的心理岂不是要扭曲了。“
“那倒不太会，据说小丹一年四季，基本都呆在寄宿学校。到了假期，我表妹就会把她送回来，让我姨和姨父帮忙带。有时会送回我这里，到时候你可以来看她。这孩子总是提到你，怪可怜的。“
“虽然一个孩子背井离乡，没有亲人在身边陪伴，但是，与其时常看到家暴的场景，看到自己的爸爸打妈妈，那还不如这样一个人清静得好。两害相权，算是取其轻了。“
“是的。“
……
“你还爱我表妹对吗，你曾经与她之间的故事，我听她说过不下数百遍了。每个男人对她的青睐，都是她不朽的战绩。“冯班媺笑着说。
“现在想起来，像是上一世的事情。我去了黄泉一趟，灌了一大碗孟婆的迷魂汤……醒来才发现，人有的时候，对自己都未必了解似的。曾经的热情，那是爱情吗？会不会是因为，被曾相识的什么东西的一点点地索引着，是为了通往自己真正该找回的人？“吴梦生说到这里，眼睛定定地看着冯班媺。
“你是在说我吗？“冯班媺笑了笑没有回应，”孟婆的汤什么味道的？“
“臭的。”吴梦生想也不想，回答完自己先笑了。
这一阵笑声过后，两个沉默了良久。
还是冯班媺先开了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吴梦生摇摇头。
“孟婆汤灌太多了，少年时候的岁月也忘记了吗？或者也可能，你那时候对我，只是孩子间的友情。再或者现在看到我，作为一个成年的男人，对我这样脸上有疤痕，离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完成提不起兴趣了。“
吴梦生惊了，忙解释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当然不是这样。你永远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姑娘。……“
吴梦生还嫌自己的表达不够到位，还待要解释下去，说些什么，却被冯班媺抢了话头：“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确定我们的关系。煮熟的鸭子是真的不打算回锅了吗？“
吴梦生被她搞笑起来：“当然要回锅的。煮熟了还能到哪里去，煮透了，已经好吃了。我已经是一只，熟烂的鸭子，已经体无完肤，一无所有，毛都给人拔完了，里面也被掏空了。除了献上我的鲜美也可能微腥的肉以外，都不知道还能带给你什么。尊贵的客人，我随时等你享用。“
冯班媺笑笑的：“什么意思，没太听懂。“
“我是说，“吴梦生收起笑容，”我是说，只要你要，我就是你的。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身体也不行，大病初愈，现在啃着老，就是一个废物嘛。你看，前不久还被一个领导的女儿嫌弃，她要洋人都不要我，你现在捡起我来，会不会难以下咽？“
“好不好吃，由客人决定，作为鸭子，你该做的，就是摆出诱人的姿态，准备随时被客人享用就好。想得太多，真的是会臭掉的。“
吴梦生拿捏不定冯班媺到底要怎样，但是他内心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他周围看看，确定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了，便哗拉一下脱下自己上身穿的一件短袖。
“你干什么？“冯班媺笑着惊讶着，“耍流氓吗？”
“你不是说要摆出一副诱人的样子等你享用？”
“快把衣服穿上。” 冯班媺咯咯地笑着，
“我现在最诱人的样子，就是这身肌肉，这可是我每天到健身房打卡两小时，坚持了几个月的结果。给你看看……”吴梦生边说着，边摆出各种展示肌肉的姿势，一下弓起手臂，一下弯起两肘，放在腰间作茶壶状。
“快把衣服穿上，快把衣服穿上。” 冯班媺捡拾起地上的衣服，把衣服拼命往吴梦生身上比划，“被人看到，十里八乡都把你当流氓的。”
冯班媺不停地笑着，吴梦生非常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