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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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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彦兮近日很勤奋,早起习武,自觉温书,机械奔波两点一线,胡藏偷偷观察好几天,她当真乖巧得如梦似幻。

    某日清晨,胡藏在寻闻人癸无果后,晃荡去了正屋院中,观看姜彦兮刻苦练习她的剑上功夫。

    她一招一式都是闻人癸亲自教的,隐约能从身法上看见闻人癸的影子,虽不如他出手时毒辣狠决、一招致命,但也像模像样,十分具有杀伤力。

    进步飞速。胡藏在心底承认。

    半晌,姜彦兮大汗淋漓停下,胡藏公式化关怀,“学会了?”

    姜彦兮走近石桌,撂剑上去,然后大甩累到脱力的手臂,“学废了。”

    胡藏:……

    望着姜彦兮狂甩转圈的胳膊和被她随手扔在石桌上的剑,胡藏无话可说。

    胳膊是毫无女子仪态的公主胳膊,剑是闻人癸经年未曾离身的腰间软剑。

    这个世界多少有点不正常。胡藏眩晕。

    看一旁胡藏目不转睛盯着剑,姜彦兮倒杯凉茶砸吧了一口,“闻人癸的。”

    胡藏木着脸转过来看她一眼,眼神哀怨又彷徨:我知道,我只是没摸过。

    “要不借你耍耍?”姜彦兮小手一挥,大方得很,“闻人癸说要教我剑术,可惜我没趁手的武器,看他这剑轻盈就要来试试。其实我也不是多喜欢剑,等回宫就叫人给我打个手杖,一指宽两尺长差不多了,比这把剑再轻点,里头再搞点暗器什么的,最好能用黄金打造,錾刻雕花的手柄,漂亮又精致,平日随身还能带着当个饰品……”

    “黄金质软,打不了兵器。”胡藏抿着嘴看姜彦兮两手瞎比划,一张麻木脸基本写满对她人傻钱多的嫌弃。

    姜彦兮:……

    “你最近见熊山了吗?”姜彦兮转移话题。

    胡藏应声,“他整日在教中闲逛,若非你这几日过分用功,日日都能见着。”

    “他手好了?”姜彦兮吃惊。

    胡藏一脸“不然呢?”

    姜彦兮耸耸肩,“那天看闻人癸下手那么重,白担心了。”

    “大可不必。”风凉话胡藏说得一本正经。

    姜彦兮瞥他一眼,不高兴了。

    胡藏默了片刻,有心找补,“教中众人都命硬。”

    姜彦兮没说话,凉茶一杯接一杯。片刻后,她放下杯子,重新掂起剑,“我还是继续干正事吧。”

    胡藏看她步伐坚定再次走回院中,凝心提剑下一秒就要沉迷习武无法自拔,没忍住还是问了句,“为何要如此认真?”

    姜彦兮刚要进入状态,被他冷不丁一句话截在半道。她没好气地看胡藏一眼,“原来你跟熊山一样,都觉得我开心混日子才应该。现在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行?”

    阅读理解零分的胡藏恍然,“因为熊山替你受罚?”

    姜彦兮“啧”了声收回剑,剑尖杵地当作手杖,懒懒扶剑而立,“当然不是。”

    她可是被姜国皇帝如珠似宝娇养长大的公主,还真不会为了谁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胡藏朝她投来怀疑的眼神。

    姜彦兮不满胡藏质疑,义正言辞,“我用功,因为我乐意。”

    “你半月前还不乐意,甚至牵连教中无数因你受罚。”胡藏可没忘之前因为姜彦兮的皇家秘辛,他和一整屋子听书的人受了魔主什么罚。

    姜彦兮自然懂他言外之意,无奈尬笑两声,“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

    胡藏还是不信,但姜彦兮不想说,他也没必要勉强。

    真正的答案姜彦兮当然不肯说,她觉得就因为闻人癸那天说出和小时候一样的话,就因为闻人癸的认同,她马上跟打鸡血了一样勤奋刻苦,这事说出来太没面子。

    若让闻人癸知晓了,怪难为情的。

    “多看书,少八卦。”姜彦兮干脆撵走了胡藏。

    听闻熊山伤好了,姜彦兮完成今日习武打卡后顶着太阳出院溜达。半是为了偶遇熊山,半是来逛一逛她已经生活月余的魔教重地。

    从最开始被关进石屋,到被关在客院,再到现在跟闻人癸住同一个院子,她被迫三迁却至今没踏踏实实观赏过魔教风景。

    青天白日一路没见几个人,姜彦兮放眼望去,左面悬崖峭壁高耸入云,右面惊涛瀑布飞流直下,后头更是无人禁地石山嶙峋,偌大魔教地界竟只有正前方一片枯树黄沙地通向外界,可能是鲜少有人走正道,那儿只剩一条寂寥土路在黄沙风中若隐若现。

    综合来看,环境恶劣,极符合魔教气质。

    姜彦兮现在有点后悔把闻人癸住的院子开垦成菜地,几乎是坐实了“魔教=荒村”的荒谬感,更别提她开垦的实验田种到现在连根绿芽都没冒过,种子一批批的往地里埋,地倒是打定主意寸草不生。

    荒芜啊。姜彦兮长叹。

    “夫人,午好。”熊山站在高处,身影遮住大半艳阳,乐呵呵地逆光朝地上的姜彦兮打招呼。

    姜彦兮抬头,看这一大团黑影从房檐翩然而下,“你每次出场都要这么别出心裁吗?”

    熊山哈哈大笑,“乘风归的功夫可不好练,我一朝学成还能不逮着机会就显摆显摆?”

    “……有道理。”

    “夫人,看风景啊。”熊山稳稳落在姜彦兮身侧,打算跟着一起走。

    姜彦兮点头,顺带扫了眼他的手。

    熊山察觉她的眼神,立即挥舞起他受了贯穿伤的手掌,“早好了,肉都长结实了。”

    的确长结实了,疤都掉了。

    姜彦兮眼见为实,着实惊叹。

    “咱没别的能耐不说,就是命硬。”

    命硬,今天第二回听见这个词了。姜彦兮若有所思。

    一心想讨好夫人的熊山看她此时心不在焉,怕她是在教中憋得神情恍惚,忽然心生一计,“夫人,咱这也没啥逛的,要不出去找找乐子?”

    出去?

    姜彦兮猛抬头,眼睛亮晶晶。

    从被捉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魔教大门长啥样!

    “走!”姜彦兮两手一拍,一锤定音。

    “行!夫人,咱现在就往城里去,不过这一段山路难走,马车慢,要不我直接带您飞过去,来去不要半个时辰,魔主近日总夜深才归,如此咱一来一回便无人……”熊山前一秒还眉飞色舞,下一秒便看见从右侧路孤身往这来的闻人癸。

    熊山惊悚闭嘴,右腿不着痕迹想往后撤。

    “你怎么?”姜彦兮不想坐马车,土路颠得要命,可如果不乘车她要是东西买太多该怎么带回来?就算带回来,闻人癸若问起她又该怎么掩护?被他发现熊山带她偷溜出去是不是熊山又得大难临头这些问题真让人纠结。

    “我觉得魔教风景宜人,夫人还是多欣赏欣赏,在下……”熊山抱拳,要告退的话却被姜彦兮堵在嘴里。

    “等等,不是说带我出去找乐子?你怎么一会一个主意!”到嘴边的鸭子要飞,姜彦兮瞬间什么纠结都没了,只剩一个念头——她要出去耍。

    熊山抬眼看三五步之遥的闻人癸,满脸尬笑,“夫人,您听错了。”

    姜彦兮皱眉,恶狠狠道:“别想耍赖,今天这乐子你不找也得找。”

    她撂狠话的样子活像土匪头子,一时间都很难判断她和熊山谁才是魔教恶人。

    熊山讪笑,一个劲朝姜彦兮使眼色。

    姜彦兮后知后觉,扭头就对上闻人癸一张俊脸。

    刚密谋就被捉现行!

    姜彦兮大惊失色,看向同样畏畏缩缩的熊山,使劲想从同伙身上找寻安慰,却见他死死垂下头,已然把“公主勇敢飞,出事自己背”写了浑身。

    “你的建议还真是引人入墓。”姜彦兮咬牙阴恻恻冲熊山低语,再一转头光速换上灿烂笑脸,“闻人哥哥,散步呐。”

    熊山伺机逃窜。

    闻人癸:“想出去?”

    姜彦兮疯狂摇头,道:“我根本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闻人癸垂眸看她,多有打量,“若想出去,可以与我说。”

    姜彦兮听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能盯着他的脸暗自揣度。

    “不想出去便去书房继续用功。”闻人癸似笑,转身要走。

    这是来真的?!

    姜彦兮大喜,立马拦他跟前,“想去想去想去,我可太想去了,现在就去,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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