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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皇家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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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彦兮上回早起扎马步还是五岁时跟舅舅楚敬之习武,今年她十六了,从未想过能再次沦落至此。

    “夫人,马步很标准啊。”

    熊山口哨吹得轻佻,姜彦兮仰脸望向房顶,正见他肥硕身姿如鸿毛般飘立于屋脊兽之上。

    姜彦兮不悦抿嘴,心中默念“摔下来摔下来摔下来”。

    正屋忽射出一粒玉石,精准打击熊山单脚点立的右脚踝上。

    一声惨叫,梦想成真的姜彦兮深藏功与名。

    “魔主,是胡藏说我有幸可来教夫人轻功。”本想讨好夫人趁机再讨要美食的熊山五体投地趴上地面,不甘嚎叫。

    姜彦兮垂下眼,略生歉意,伺机偷懒站直腰去扶人,正屋的隐藏射手于此时冷脸而出,熊山立即立正站好。

    “魔主,夫人,我先走一步。”察觉不妙的熊山腾空起身不见。

    姜彦兮刚伸出的手尴尬空置,偏头正见闻人癸面无表情盯着她看。姜彦兮撇开眼,晃晃荡荡往一边走,就当无事发生过。

    闻人癸拦她身前,“时辰到了?”

    姜彦兮望望天边还没升出的太阳,估摸从她马步站定至此不过两刻钟。

    从没觉得时间如此缓慢。

    身娇肉贵的公主撂挑子不干了,“闻人癸,我五岁就会扎马步了,现在我合理合法怀疑你公报私仇,故意折腾我!小时候我粘着你拜师学艺你不肯,现在主动送上门绝对没好事,休想骗我。”

    “五岁就会?”闻人癸不屑冷笑。

    姜彦兮怒发冲冠,“你笑什么,看不起谁呢?刚刚熊山都说我姿势很标准。”

    “空架子。”闻人癸不咸不淡,垂眸看他面前如牛犊自信无畏的姜彦兮,“基础与耐力极差,才会离宫至今次次在外人手上吃亏。”

    “既然你先提到这茬,咱俩今儿就好好掰饬掰饬。”姜彦兮一听话头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从离宫至今,她早憋了一肚子委屈没地撒,闻人癸竟狗胆包天先提这事,她必须逮住机会杀他威风。

    姜彦兮威风凛凛走去院中石桌落座,挑高下巴目光示意闻人癸一同来坐。

    闻人癸听话落座。

    “一月前,是不是你突然出现,答应带我出宫。”姜彦兮挺腰凑近直视他。

    闻人癸垂眸看她,点头。

    “是不是你背信弃义,到了约定时间人没出现,反而在我成功出逃后让胡藏将我打昏带去牛村。”姜彦兮蹙眉质问。

    闻人癸挑眉不答。

    “又是不是你无视责任,罔顾道义,把我丢在牛村不管不顾,在我被熊山打晕、毫无还手之力活捉来魔教、关进石屋忍饥挨饿后,你还隐瞒身份故意吓我。你在本公主面前已经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不老实求我放你一马不说,现在还不知悔改,继续变着法折磨我,觉觉不给睡,肉肉不够吃,一大早起来叫我扎马步?扎马步!闻人癸,你怎么开得了口!”姜彦兮越说越火大,拍桌而起,大声呵斥闻人癸。

    闻人癸内心毫无波澜,看她炸毛发怒甚至还有些想笑。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看不出来你毫无愧疚之情!”姜彦兮抱臂冷哼。

    闻人癸仰头看她,似笑,“的确没有。”

    姜彦兮:?

    “答应带你出宫,并没有约定亲自接你。”

    “在牛村没有不管不顾,你的一日三餐荤素搭配,按时按量。”

    “石屋是魔教最安全之处,我并未隐瞒身份,也未骗过你,是你没问。”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难道不是魔主本该做的事情?”

    “至于扎马步,若非你毫无敏锐之心,基本功又差得一塌糊涂,怎会一路被胡藏与熊山压制,如今我亲自教你,你却不领情。”

    姜彦兮:……他一次还能说这么多话?

    不得不说,一字一句,闻人癸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她一时间竟找不出丝毫漏洞加以反驳。

    “可若不是你让人把我抓去牛村,又抓来魔教!我也不会如此倍受折磨。”姜彦兮话锋一转,追本溯源。

    闻人癸摇头,掂起桌上玉壶倒杯凉茶,“你忘了。”

    姜彦兮看他老神在在,“忘了什么?”

    “出宫的条件。”

    “你出宫后要跟着我。”那日闻人癸是这么跟她说的。

    姜彦兮彻底无话可说。

    闻人癸饮下凉茶,远眺天光,“不早了。”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姜彦兮怒瞪闻人癸,气闷不已却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去院子中央,重新开始扎马步。

    “我已站过两刻钟,现在只需再站两刻即可。”她强调。

    闻人癸不置可否。

    一人吹风品茗,一人苦闷练功。日头渐升,马步任务终于达成。

    “想学什么?”闻人癸低头看倒地捶腿的姜彦兮。

    在越练越累但逐渐感受到腿部力量汇集的姜彦兮已经明白了闻人癸的良苦用心,早早消气,对他此时抛来的橄榄枝,她欣然接受。

    思量片刻后,她问,“什么都行?”

    闻人癸点头,没打算藏私。

    “坊间流传五年前你以一敌千灭杀进魔教,是真的吗?”姜彦兮问。

    闻人癸回忆数量,“差不多。”

    “大杀招啊!感觉就跟上阵杀敌的招数差不多,我想学这个,你可以教我吗?”姜彦兮星星眼期待。

    闻人癸沉吟,“可以教,但不一定学得会。”

    姜彦兮瞬间想变脸,又碍于求人,只能半不屑半娇嗔,“你看不起谁呢。”

    闻人癸没多说,亲身示范其中了一招。

    具体有几个动作姜彦兮没分辨出,只觉得势如疾风,快如闪电。

    闻人癸偏头看她。

    姜彦兮腼腆一笑,“我看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于是,闻人癸开启第二遍。

    姜彦兮一丝不苟,连连点头。

    闻人癸询问。

    姜彦兮:“眼睛会了,手还没会。”

    于是,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已厌其烦的闻人癸站直身,要求姜彦兮必须伸手伸腿试试看。

    姜彦兮讪讪一笑,比葫芦画不出瓢,一通操作十分不尽人意。她收手,乖乖巧巧走去闻人癸身边,“我说我学会了,但没完全会,你能理解吗?”

    闻人癸:……

    累了,毁灭吧。

    早间习武,午后看书,晚间种地遛狗放牛,这就是姜彦兮日升而起、日落而归、健康规律、丰富多彩的魔教田园生活。

    就是稍微有点废人。

    姜彦兮自然下垂酸痛的胳膊,脑袋垂死桌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从厨娘变成了寒窗苦读的学生。

    死去的亲妈能给她作证,相比研习兵书,她发自内心热爱烹饪。

    “认真。”兼职陪读的胡藏敲响她的书案。

    姜彦兮无奈,抬头耷拉着眉眼看胡藏,“你来真的?”

    “魔主今日给您拿了两本兵法良策,交代我务必要监督你全部读完。”胡藏势在必得。

    姜彦兮长叹一口气,撑起胳膊伏案而坐,抬手翻看闻人癸给她安排的兵法书,密密麻麻全是字,一张配图都没有。这些书从前母后和太傅都让她看过,的确汇集各朝各代名将的作战智慧,但也的确枯燥无趣至极,平日鲜少用到,她学了也忘了。

    “闻人癸好像真想教会我上阵杀敌。”姜彦兮面无表情看了胡藏一眼,“你也好像真认为我能学会。”

    胡藏无视她花样挣扎,转身去书架找书打发时间。

    姜彦兮长吁短叹看完其中之一,打算悄悄眯一觉时发现胡藏竟在旁读书入迷。她不动声色偷瞄一眼——《xx宫廷野史》,姜彦兮瞬间来了兴趣。

    “看这真不真假不假的玩意儿有什么趣。”姜彦兮站起身撑个懒腰,状似随意。

    胡藏抬头看她,一脸漠然。

    “你忘了我是谁吗?”姜彦兮故意卖弄。

    胡藏淡定如斯。

    “啧。”姜彦兮嫌他不开窍,“我,姜国嫡公主,宫廷生活纯纯十六载。”

    胡藏明白过来,低头看看书,又抬头看看姜彦兮,眼睛默默亮了亮。

    “我所知晓的皇家秘辛哪个不比你那本假的要命的杂书来得真实、黑暗、悬疑、有趣、复杂?”姜彦兮自卖自夸。

    胡藏放下书,已然上钩。

    至此,姜彦兮在陪读面前彻底丢开了书,光明正大。

    “话说前朝那个崩在女人床上的灭国皇帝,如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的传统都自他开始,声色犬马、浪荡不羁是后人给他的□□评价,但没人知道,他最初是一个多么纯情专一的痴情男人,后来性情大变也只是因为他有一早死的白月光……”

    不出三日,姜彦兮凭一己之力彻底改变了她苦闷的学习生涯,也在展示厨艺之后再次以“说书技”名扬于魔教众马仔之中。

    只会打打杀杀的马仔如今无一不钦佩魔主夫人,挨个真诚夸赞夫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讲故事口才比起他们村里百年出一位的秀才也不遑多让。

    一传十,十传百,人传人,来听姜彦兮说皇家秘辛的队伍迅速壮大,只要是当日不巡山、不当差的马仔,想找他们只需来书房,一找一个准。

    “夫人,时辰已到,现在开始吗?”多日不见的马仔甲单手撑着在他前方地板落座的马仔乙的肩膀,两人同是睁大了眼睛、求知若渴的表情。

    姜彦兮手托茶盏,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抬眼看满屋席地而坐的马仔们,她内心不由感慨,月前还凶神恶煞、臭名昭著、闹得一方不太平的魔教众人,如今也变得这般勤奋好学、团结友爱,她可真是姜国的小福星公主啊。

    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姜彦兮放下茶盏,露齿一笑,“话不多说,我们书接上回。被罚月俸的贵妃夜间路过花丛,听闻异声,悄然凑近,却见一狂徒正和新晋的皇帝爱妃在乱草丛中颠鸾倒凤,全然不知天地为何物,侍卫上前,狂徒突然清醒要跑,却见皇帝爱妃的赤色鸳鸯肚兜已不知何时挂上他的腰带,两人谁动一发则均牵全身,皇帝爱妃只得捂脸尖叫,贵妃却在心中暗喜终于抓住这小蹄子的罪证,怒斥一声‘给我拿下!’,却见狂徒闻声陡然抬头,贵妃也在此时看清了他的面容,竟是她苦寻多年的情人……”

    “啊!”因狗血而发出的感叹声在马仔之中此起彼伏。

    “然后呢?”有人接连发问。

    “狂徒也认出了贵妃就是他的小青梅,他猛然起身,早已无暇顾忌因腰带被肚兜扯落而浑身□□难堪,他……”姜彦兮说得眉飞色舞,正上兴头,刚要为痴迷听众多吐露些刺激、黄暴的言辞,抬眼就见闻人癸一张俊脸,表情玩味,闲闲倚在门边看她。

    姜彦兮:一盆冰水兜头而下。

    “然后呢?然后呢?”马仔们在她停顿时急不可耐。

    “然后……”姜彦兮苦笑失语,脑袋早已当机。

    “狂徒有没有承认身份?”

    “是不是当年就是狂徒故意抛弃还不是贵妃的小青梅!”

    “我十两银子赌他必是!渣男!”

    “嘿,兄弟,别瞎说,我赌他定是智慧与样貌并存,别忘了他可是睡了皇帝老儿的女人。”

    “哟,角度新奇!我同意!”

    “别妄图给负心汉找借口,他可是冷心冷情把一情窦初开的小青梅独自丢在深宫多年!”

    “这么一说,小青梅不愿侍寝、任人欺凌也是因为他吧。”

    “这倒也是,早年他受伤还是小青梅救的,两人也曾浓情蜜意一阵,后来他得了好就跑,真没良心。”

    “对!没良心!”

    “……”

    马仔纷纷陷入激烈讨论,无人看出上位端坐的姜彦兮如坐针毡。

    什么小青梅,什么没良心,什么渣男!她发誓绝没存过指桑骂槐的心思!这真的单纯是杂汇她看过的各种画本子之后随机编故事的意外事故!

    “所以,后来呢?”

    闻人癸迈步而入,低声问道,一众马仔闻声回头,惊恐万分,瞬间作鸟兽散。

    书房下一秒空空荡荡,鸦雀无声,独留瑟瑟发抖的学混子姜彦兮。

    闻人癸似笑非笑,“嗯?小青梅。”

    毛骨悚然姜彦兮: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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