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章 蹊跷
明容快步赶回内室,只见陈氏的情绪已渐渐平稳,但仍坐在那里默默垂泪。
明容心疼地蹲下身来,柔声问道:“婶娘,究竟出了何事?您为何如此伤心?”
陈氏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声音低沉沙哑,将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容。
今日他们前往县城,是因有人捎信给陈大兴,声称陈发在镇上偷窃主人家财,现已被捕入狱。
身陷囹圄的陈发想尽办法传出消息,哀求父母带上银钱前去解救。
前来送信之人还规劝陈氏夫妇道:“陈发偷盗的财物金额过去庞大,已经是重罪,实乃死路一条。你们还是趁早替他料理后事罢。”
陈氏听闻此言,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她深知,陈发自小由于自己和丈夫的疏于管教,才养成了这般鸡鸣狗盗之习性。
偷盗主家财物这种事,陈发的确做得出来。
陈大兴态度坚决,不愿前往,只道陈发自有命数,听天由命即可。
陈氏身为一个母亲,大儿子身陷囹圄,又得知这很可能是最后一面,怎么
不管陈大兴如何反对,陈氏只拿着银子二话不说就要拉着陈正要赶往县城。
又因陈发曾经觊觎过明容,所以这件事陈氏并没有告诉明容,只是说今天要去县城办点事情。
陈大兴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又拗不过倔强的陈氏,只好无可奈何地陪着一起去。
等他们好不容易赶到县城的衙门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县衙的大牢里。
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个自称为陈发朋友的人站出来说可以帮忙。
他们几乎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送给那些衙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得到一个可以进去探望陈发的机会。
当陈发看到自己的父母出现在眼前时,他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牢门,哭得稀里哗啦:“娘,救救我!娘,快救救您的儿子吧!我是被冤枉的呀……呜呜呜……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陈氏被陈发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与陈发一同哭泣起来。
然而,陈大兴却面无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站在一旁的陈正更是看得糊里糊涂、茫然失措。
正当他们相互交流之时,一群气势汹汹的衙役毫无征兆地闯入。
这些衙役二话不说,迅速将陈大兴扑倒在地,并用绳索紧紧捆绑住他。
陈大兴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拼命挣扎,但无奈力量悬殊太大。
陈氏见状惊恐万分,急忙上前试图阻止衙役们的行为,同时焦急地问道:“各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为什么要抓我丈夫啊!”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领头的那位衙役态度傲慢,冷漠地回答道:“大胆刁民!竟敢贿赂我们衙门当差的,企图私自放走牢房中的重犯,简直是目无法纪!按照我国北煌律法规定,应当处以杖刑五十大板。”
话音刚落,他便挥手示意其他衙役将陈大兴拖出去受刑。
陈大兴此时已无力反抗,像一条失去生机的死狗一样被强行拖走。
陈氏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的儿子,立刻冲向前去想要拦住他们。
可惜,一个妇道哪有什么力气可言?
她就被几名衙役团团围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大兴被带走。
她也被一群人带到杖行现场,却又被层层衙役阻隔,只能听着陈大兴那凄惨痛苦的嘶吼。
等她终于见到陈大兴人时,陈大兴已经遭受杖刑,奄奄一息的被丢出县衙,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
陈氏的内心被无尽的懊悔和自责所淹没,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来探望陈发,如今丈夫遭受如此折磨,而她自己精神恍惚不清。
明容静静地听完整个过程,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陈正呢?陈正去哪儿了?”
陈氏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道:“是啊,阿正呢?阿正到哪里去了?”说完,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盯着明容,带着一丝希冀问道:“阿正是不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他一定就在后面吧?”
明容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心中一阵酸楚,但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陈正确实没有回来。
陈氏看到明容摇头,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直击心头。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原本只是想去见陈发最后一面,没想到一时的心软竟然酿成如此大祸。
不仅自己的丈夫落到如此境地,还把心爱的儿子也弄丢了。
此刻的她万念俱灰,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明容越想越觉得此事充满疑虑,她皱起眉头,急切地问道:“此事甚是奇怪,陈大哥怎么会糊涂的去偷窃主家财物呢?还有,他那位朋友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要来协助你们?”稍作思索后,明容接着质疑道,“而且据你们所说,明明已经用钱财打点好了衙役,只为能入牢探视而已,但那些人为何却污蔑你们试图劫走重犯?”
面对明容接连抛出的疑问,陈氏不禁陷入沉思。
她仔细琢磨着每一句话,渐渐意识到事情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明容此时心中已然明白,这无疑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目标正是陈家。
然而,她对设局之人的真实意图一无所知,更不晓得对方究竟期望从陈家获取何物。
既是如此布局,那么陈正极有可能已落入设局者之手。
在尚未获得他们渴求之物前,陈正理应暂无性命之忧。
明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陈氏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睡梦中的人一般。
她轻声安慰陈氏,说出自己的猜测:“婶婶莫要太过伤心,我猜阿正应该是安全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等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当前最为紧迫之事,还是医治陈叔身上这伤。”说罢,明容目光移向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陈大兴,眉头微皱。
稍作停顿后,她再次开口:“婶婶,您先去打些热水来,给陈叔好好擦洗一下身子吧。至于其他方面,就交由我来想办法。”
陈氏泪眼朦胧地望着床上命悬一线的丈夫,强打起精神,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间去烧水。
明容凝视着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陈大兴,心头涌起无数疑问。
陈家世世代代以务农为生,家境称不上富裕。
究竟有何缘由,竟引得旁人这般兴师动众,不惜对他们下此狠手?
这个问题不断萦绕在明容脑海之中,让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