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龙渊
三尾灵活的鱼儿跃入了静谧的长江流域。
黑夜里，三朵水花在江淮炸开，吞吐着江水的叶胜沉默地跟在路明非后面游。
他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哈哈尬笑的粉色轻松熊裤衩和最前方传过来的探照灯光。
最前方的是曼斯教授，他拎着一把沉重的潜水手电在前面探路。因为教授来过这里，探路的事他当仁不让……其实都是狗屁，他俩一前一后地把路明非这位公孙家遗迹探寻特派员夹在了中间，摆明了不信任。
路明非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得知了路明非的言灵效果，他们这一伙人在江岸拍板儿敲定了这次的探寻计划。计划里要求路明非排在中间，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这傻小子二话没说兴冲冲地就跟着曼斯撞进了江面，全然没有害怕被谋财害命的自觉。
酒德亚纪和塞尔玛·贝拉学姐还有古德里安教授留在江岸上了。叶胜叹了口气，酒德亚纪被路明非的血统感召伤害的太深，几乎神志不清。塞尔玛·贝拉负责留在地上照顾帐篷里的亚纪。古德里安教授叫嚷着要和他们一起下水，却被路明非以“涉界之膜只能带两个人”和“年老体衰的狐臭男人还是留在地上研究你的大部头吧”给拒绝了。
呼吸着嘴里由江水转化成的空气，叶胜机械地游动，他默默的想，在脑海中复盘今天经历过的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多想，想好了再做。这是他的信条。
不知不觉间，有意放缓游动速度的路明非退到了叶胜身边，他们并肩而行。
叶胜一惊，这条白花花的汉子从裤衩的兜里掏出校徽。他不知道对方的言灵效果范围是多少，这样的深度，万一曼斯教授脱出“涉界之膜”的距离肯定会凶多吉少，有无尘之地也不行。
他捻着裤衩里的皮筋引信，暗自升起警惕。
路明非看着身边哼哧哼哧游着的叶胜。叶胜面容严肃坚硬，眼睛死死盯着江底的幽邃与黑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路明非目光下移，眼神与叶胜的蓝色裤衩相聚，他陡然一惊。
路明非惊恐地往旁边扑腾。
感受到水流的涌动，叶胜疑惑地看了看突然惊悚起来的s级。
顺着他的目光，叶胜看到了自己放在裤衩里面的手。
“叶师兄不至于啊！”路明非大声喊，声音透过介质传到叶胜的耳边，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崩溃的意思。“咱们在水里，你是认为亚纪学姐还比不上一群鱼么？”
看着因为手电筒的光亮而汇聚过来的鳡鱼群，叶胜脑袋上爆出一个“井”字。
“裤带儿有些松。”迎着路明非的目光，他干巴巴的解释。
“这不是理由吧！松了就可以捂着游么？你怎么不说你要抽裤带儿崩鳡鱼的脑瓜？”路明非显然不信，他躲得远远儿的。
对于学弟在水里也能大声说话的能力，叶胜表示很头疼。
曼斯教授的灯光在前面极速闪灭，这是他们在来之前就设定好的水下暗号：明灭一次是安全，可以通过；两次是遇险，后面的人返回水面；三次……三次是等的不耐烦了。
现在就是三次。
叶胜加快泅水的速度，他选择用沉默来应对路明非严厉又审慎的目光。
“哎哎，叶胜师兄你怎么不说话。”路明非游了过来，刚才的嫌弃显然是他装出来的。
他游到叶胜前面，挥挥手。“叶胜师兄你怎么不解释了？我还想听你继续狡辩的。”
“对了，你和亚纪学姐进展到那一步了？”他突然问。
“曼斯教授等的不耐烦了。”叶胜如此回应。他对后半部分的问题闭口不答，一看就是不想多说。
“说说呗说说呗，这里也没别人，说不定我们以后真成了师兄弟呢？提前打好关系啊师兄。”自来熟属性的路明非显然是个社交高手。
听着耳边近乎于撒娇的话语，叶胜没了办法。
“我们回去就结婚。”他沉声说。
“我靠！”路明非惊了，“你这flag立的可真不错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要是战场箭矢都拐着弯儿往你脑袋上射！……还好亚纪学姐没下水！”
叶胜不理解路明非嘴里的“箭矢拐着弯儿往脑袋上射的意思”。他是个三好学生，高中没上完就觉醒了。因此，他被同样是混血种的老妈连夜送往卡塞尔，动漫和电子他接触的不多。
他再次沉默。
年轻的，矫健的两具肉体穿过鳡鱼群。路明非还在喋喋不休，叶胜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随着他们下潜的深度越来越大。很快，江底的轮廓在他们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铺着厚厚白沙的江底，江底巨石排列，青铜做的矛尖和箭头遍布整个江隘。
它们有的深埋沙下有的裸露在外，他们的共同点则是全都被完全锈蚀，曾经服务于战争的兵器现在只剩下残破的、被时光吞噬殆尽的躯壳。
叶胜用双臂泅水，小心地打量着青铜与沙。很明显，这里是一处古战场。
古战场，古战场？哪里会有在江底发生的战争？纵然斗转星移沧海变迁，这里可能曾经是一块裸露在天空下的陆地……可他们的敌人是谁？
龙王？
循着自己的推理，叶胜不寒而栗。
曼斯此刻正站在这处古战场的中央。他不耐烦地用手电筒磕着身旁的漆黑巨石，好制造出明灭的效果。
水压骤然增大，叶胜飘忽地落到沙子上。
他扭头扫视周边的环境，除了兵器和巨石，这里再无它物。
“门呢？”叶胜疑惑地开口。
他看过“潜龙计划”的任务报告，里面明确记载了江底屹立着一座青铜的门户，那个门户通往未知。
曼斯铅色的眸子映着自己的学生，双足并用抹去脚底的浮沙。
江底泛起白色的烟雾。
曼斯离开站立的地方。
他颔首，示意学生去看。
叶胜双手并用，扫来扑到脸上的沙子。他走到曼斯面前，蹲下。
一扇灿烂的门户出现在地上。
“我上次来，青铜门是屹立在江底的”曼斯面色凝重。
教授叹了口气。
“这扇门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