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也是你，鬼也是你
749局的秘密监视让薛不二感到莫名的焦虑。一直置身事外的他，第一次有了被卷入这次事件的强烈预感。
傍晚时分，薛不二在郁芬芳家吃过晚饭后准备离开。
郁婉萍提出要开车送他们回去，却被薛不二婉拒。
“阿姨，您留下照顾郁老师吧，我送巧心回去，顺便计划一下怎么给她补课。”
第一次见面，薛不二对贾巧心妈妈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行啦，你就让两个孩子一起吧，你陪我说说话。”郁芬芳察觉了薛不二的窘态。
郁婉萍只好作罢，整理了一下贾巧心的衣领，“要多跟小老师学学，别总贪玩，这次成绩再上不去，看我不收拾你。”
贾巧心被当着外人面教训，小脸立刻黑了下来。
“巧心也不是没优点嘛，小模样多招男孩子喜欢。”郁芬芳仰着肚子笑道。
“那当然，她可是我的女儿。”郁婉萍得意地打量着自己女儿的容貌。
贾巧心拉着薛不二夺门而出，楼道里，他们还能隐约听到房间内传来的笑声。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被郁氏姐妹搞的有点僵硬。
薛不二先开口道：“巧心，你晚上回家一个人吗？”
“我爸在家。”贾巧心语气防备，她爸回家从来就没个准。
“学校解禁了，凶手是不是被抓到了？”薛不二试探着，想从贾巧心那儿打听警方的内幕。
“这些人那么坏，杀死他们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贾巧心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心里隐隐觉得凶手是在替天行道。
“不管怎样，能抓住凶手就好，也不用再住学校的帐篷了。”薛不二随口说道。
“你很希望找到杀死那些人的凶手嘛”贾巧心反问。
“当然啦，否则要法律做什么，杀了人就该付出代价。”薛不二丝毫没有察觉贾巧心对凶手的同情。
“这些人死有余辜，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是颠倒的？”贾巧心似乎已经站在了凶手的立场。
“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凌驾在法律之上，坏人做了坏事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而不是处以私刑，这种对生命的藐视也是种罪恶。”薛不二试图引导贾巧心树立正确的观念。
这种说教的口吻让贾巧心反感，而且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
“可是你不是说那些人活该吗？怎么人也是你，鬼也是你。”贾巧心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薛不二被这句没来由的话困惑住。
上次薛不二谈到这件事时，他愤怒得几乎要跳起来，认为那些人罪有应得。可现在，他对制裁他们的人却满是敌意。这种反差让贾巧心一时难以理解。
贾巧心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薛不二已经确诊，他患上了精神上的疾病。
同时，她后悔自己的话有些重，她不该和一个病人较真，“你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生命。”
“你很奇怪啊。”薛不二看着语无伦次的贾巧心，捉摸不透。
“你才奇怪咧。”贾巧心心里说道，她不愿意再刺激他的病情，加快了脚步。
原本想探知贾巧心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些什么内幕，然后再决定是否去医院找林国栋，现在从贾巧心的反应看，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贾巧心走在前面，薛不二呆愣在原地，无形中他又感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这让薛不二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薛不二决定先送贾巧心回家。在摸清了监视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薛不二心里明白，二十五条人命的集体死亡，已经算是特大事故了。这次的解封没有那么简单，能够一夜之间令二十五人悄无声息的死去，还不留痕迹的凶手，也绝非一周时间就能抓到。
夜色渐浓，两人漫步在花林街的夜市。这条街是江市赫赫有名的小吃街，摊贩们早已摆好摊位，街市一片喧嚣。
穿行在灯火通明的夜市中，薛不二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面对未知的威胁，熙熙攘攘的人群无疑是最好的掩护。
在嘈杂的叫卖声中，薛不二注意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中年人。
一个小孩拉着大人的手，眼巴巴地看着糖葫芦，大人无奈递给卖糖葫芦的十块钱，卖糖葫芦的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却找不开零钱，最后笑着送了小孩一串糖葫芦。
还有一个卖羊肉串的新疆大爷，身上挂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外套也破旧不堪。然而，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衬衫袖口，却意外地显得格外精致。
“吃糖葫芦吗？”薛不二拉住贾巧心问道。
“好啊，你请客就吃。”贾巧心也不客气。
薛不二从兜里凭借手感，摸出了一张十块钱，“老板，来两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接过钱，继续摸索了半天，最后笑眯眯的说着，“同学，有零钱没？”
这个时代还没有二维码收款，一个卖糖葫芦的竟然连十块也找不开，让薛不二更加确定。
“没有，我兜里就这十块。”薛不二试探着。
卖糖葫芦的人挠挠头，笑着说：“那就送你们吧，今天刚出摊，还没来得及换零钱。”说完，他爽快地递给两人一人一串。
贾巧心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钱，抽出两块给了卖糖葫芦的老板。
薛不二已经可以肯定，卖糖葫芦的老板、烤羊肉串的摊主，以及这条街很多心不在焉的摊贩，还有今天从家里一路上陌生的面孔，都在做一件事情——监视他。
薛不二把贾巧心送到家，约好明天给她补课，便匆匆拦下辆出租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薛不二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生死簿的安全。
他没开灯，凭借经验在书堆中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本高中语文。指尖触碰到生死簿特有的纸张质感时，他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
薛不二在月光下翻开生死簿，目光紧紧盯着那页空白纸张。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纸面，触碰到背面和下一页的凹痕，指尖感触清晰。这些痕迹显然不是他这几天写下的那两三个名字留下的。
院子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电波声，仿佛有人在用电磁波干扰他的思绪。薛不二的脑子突然嗡嗡作响，尖锐的声音刺得他头痛欲裂。
在一片白茫茫的氤氲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