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术师的决斗
回到城堡的夏佐并没有召唤迪尔姆德询问情况，而是倒了杯咖啡坐在卧室的窗前眺望着月亮。今夜是满月，月光洒向了大地的每一片角落，自从召唤到迪尔姆德之后，他就变得很喜欢满月，尤其钟爱云层拨开，月光洒落的那一瞬间。就是在那个时候，迪尔姆德站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一望无际的魔兽群。
他们相遇之时没有沟通，那名从者却愿意用挡在自己面前。
如果世界上有神，那时的月光一定就是神的光辉。
“御主……”迪尔姆德声音适时响起，听上去有些为难。
夏佐道：“找不到就别找了，当时只是寻个由头让你出去透透气，没准是我眼花了也说不定……”
“不，”迪尔姆德道，“我找到了，但是对方最后进了教会的区域。”
“教会？”夏佐猛然坐直，“教会里的魔术师？”他沉思了一会儿，“今天就到这里。回程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迪尔姆德像是在笑，“虽然不如rider的骑乘技能，lancer的速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了解，”夏佐笑道，“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顺道看看这座城市，既然都抱着争夺圣杯的目的，就没有必要还苦守着什么从者的职责。”
迪尔姆德并没有赞同他的说法：“……与现界保持距离，完成御主的任务，这是身为从者需要遵从的也是唯一的法则。”
“我觉得征服王有句话说的很好——失而复得，死而复生，人生幸事不外如是。我想我们都应该学会享受人生。”
迪尔姆德想了很久才回复道：“我没有托付于圣杯的愿望，对现界自然也没有什么憧憬……”他唯一的心愿不过是想要完成生前没有贯彻的忠诚。想到这里，他的速度减缓了不少，他一个飞身落在了大厦的顶端，整座城市尽收眼底。万家灯火，竟让他觉得有些许温暖正在顺着第二契约缓缓注入灵体。
他有些无奈道：“你不需要做这种事……”
“被发现了，”夏佐的笑意更甚，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那么我猜你一定在某个角落观察着这座城市。”
看来自己是被完全猜中了，迪尔姆德嘴角勾起笑容：“毫无疑问，这里很美。”
“偶尔你也需要放松一下，”夏佐望着自己掌心中洁白无瑕的月光道，“这次会是一个很长的旅程，既然你回英灵座上时不会再有记忆，何不趁此机会享受一下人生？”
迪尔姆德起身再次向城堡出发，这次他没有再选择丛林和郊外的路线，而是顺着城镇路线行进着。
“冒昧问下，为什么您会对我的生存方式如此执着？”
“嗯？”夏佐一怔，渐渐攥紧手掌，妄图抓住掌心的月光，“将神拉下神座，是人类的本能。无限的向往，又是无限的嫉妒。因此无法容忍你遭受的苦难，不能理解你的执着。所以想尽一切方法让你按照我的心愿生活，这就是人性。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我仍然不会放弃，因为在我的认知里，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
迪尔姆德再次叹气，却没有进行任何回应。
“身为人类却同情英灵……是不是挺可笑的？”
迪尔姆德认真道：“不是可笑，是危险，如果您召唤的是一个极为偏激的英灵，或是berserker职阶，很有可能会沦为供魔体，甚至会被从者操控。所以日后，您召唤到了其他英灵，请务必牢记。”
“其他英灵……”夏佐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种事情，不会那么早发生的。”
然而此刻的迪尔姆德却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怔怔地望着前面的骑士少女：“御主，我可能会晚点回去……”
夏佐并不惊讶，淡淡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但我无法拒绝，”迪尔姆德坦然道，“所以，如果不敌……”
“这不像你说的话，迪尔姆德，”夏佐语气十分严厉，“你可不是那种不敢面对过去的胆小鬼。”
“……抱歉，”他警惕地看向saber，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确实不应该说这些丧气话。”
saber看出了对方的决心，也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迎战。
“真想亲眼看看你们的战斗，”夏佐起身紧紧地盯着庭院里的肯尼斯，然后行了一个魔术师的礼节，“只不过我这边也出了点状况……”
“危机时请你使用令咒，那么，祝您武运昌隆。”
夏佐勾起一丝微笑：“如果你们要到了以命相搏的程度，请务必提前告诉我，我不想错过那样精彩的战斗……”
“……”迪尔姆德没有回应，他抬头望着对面的saber，心里突然觉得无比畅快，一种很久没有经历过的安心像暖流一般流淌在全身。他在心里轻轻回答道：无论什么时候，您的身影都与我同在。
“你那个没用的servant呢？”肯尼斯冷冷嘲讽道，“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守在master身边？”
夏佐无奈地叹气：“老师……他已经不是你的servant了，那些事情……”
肯尼斯眼神一凛，死死盯着对方：“你是要我将那些事情都抛之脑后么？”
夏佐一时语塞，将视线撇开，才缓缓道：“不，我没这个资格……”或者说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指责或是劝老师放下，他们的结局是无数个误会和偏激的集合体，谁都没错，却又是谁都有错。
“知道就好，”肯尼斯没打算继续追究这件事，“如今的圣杯战争已经不单纯的用servant作为祭品而盛满圣杯的仪式了，每一个御主在servant消失后，依旧可以凭借着与魔术签订的契约继续召唤新的servant，直到御主再也没有能力作为英灵现世的容器为止。当从者与御主的羁绊越小，对御主本身的消耗也就越小。”
肯尼斯适时停止了叙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老师还是想让我放弃迪尔姆德么，”许是夏佐的眼神太过悲伤，让肯尼斯怔住了没有接话，他继续道，“老师应该记得，在成为一名魔术师之前，我是个骑士。”
肯尼斯表情略带嫌恶，他实在不能理解那群所谓的骑士所坚持的，愚蠢的甚至是可笑的准则，所谓的骑士道不过是群沽名钓誉之徒所做的笑话罢了。
“那段记忆我已经遗失了，虽然不清楚过程如何，但面对同为骑士的迪尔姆德我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甚至充满了向往……那就不会是一段糟糕的经历。”
“愚蠢至极，”肯尼斯打断道，他摇头叹道，“……事到如今你还抱有这样的想法，真是白费我一番苦心……”
“老师希望我能够接受魔术师的身份，最后成为君主·埃尔梅罗的继承人，”夏佐笑着拿出了自己的法杖，“所以我很感激老师曾为我收敛尸骨，这份恩情我至死都不会忘记。”
肯尼斯皱眉：“魔眼……”
“正如老师所言，这双魔眼本也不是我的东西，”那双夺目的双眸在月色下倒显得十分黯淡，“现在的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原本的自己了。但是迪尔姆德，是我在死前依靠着消失的记忆召唤出来的英灵，对我来说是等同于生命的存在。所以……”夏佐银枪上的花纹仿佛复苏一般，伴随着流动的光华，脚下瞬间显现出法阵，“我不会放弃我的从者。”
肯尼斯依旧皱紧眉头，许久才道：“连你也被他蒙蔽了吗？”
听见此话的的夏佐面色突然转变，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愤怒：“老师，您是认真的吗？他的泪痣对于合格的魔术师根本毫无作用，你究竟是鄙夷他的命运还是我的身份？”话音刚落，他的周身出现大量的火焰，化作一道道流星冲向肯尼斯。
只见肯尼斯不慌不忙，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空间中仿佛出现大量扭曲的风刃，准确无误地将所有火焰消灭：“那我就好好给你上一堂实践课，让你明白什么叫魔术师的战斗。”
“既然如此，”夏佐将法杖横在身前，“老师还要带着从者一起吗？”说完，他瞥了一眼远处阳台上的库丘林笑道，“要三人决斗吗？”
“啊咧，”库丘林将魔枪扛在肩上略有玩味地打量着他，“你们不用管我，我只负责警戒而已。”
话音刚落，魔术师的战斗就悄无声息地展开了。空气因为两人魔力波动而不断战栗和撕裂，无数道风刃彼此纠缠着，却又在下一秒散开融合。因为两人对彼此的手段十分熟悉，所以动手时多有顾虑。因为月灵髓液的存在，夏佐很难实现近身攻击。而肯尼斯也清楚，一旦月灵髓液稍稍放松，对方的法杖就会化作武器进行物理攻击。就这样，两人在试探和警惕中，优先选择了自然系的法术对攻。
在另一头的树林里，迪尔姆德和阿尔托莉雅的决斗也是十分激烈，因为缺失了黄蔷薇，迪尔姆德的攻击远不如从前那般凌厉。而阿尔托莉雅则是因为曾经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闪现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动作时时会有迟钝。最终在一个错身分开后，两人都受了些轻伤。迪尔姆德看了一会儿，留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你到底怎么了，saber？动作犹豫不定，完全不像你的作风。”
saber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皱紧眉头：“不，没什么……”随后一个甩手，重新摆好了进攻的姿势。
迪尔姆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那种事会对你产生影响，但如果你还是要带着这种愧疚和同情的话，可是会死在我的枪下的。”他冷冷地望着saber的双眼，“我能理解你对未尽之约定的执着，但如果你还带着对我补偿的心态的话，就是对我和我所遵从的骑士道的侮辱，你确定要这么做吗，saber？”
saber眼神先是一怔，随后变得坚定明亮：“之前是我的问题，既然要完成约定，就不应该带有任何游移，”她将剑竖在自己身前，“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正式向你——迪尔姆德·奥迪那，发出决斗邀请。”
迪尔姆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赌上我迪尔姆德·奥迪那之名，必将取你性命，献于我主。”
话音刚落，两人魔力同时迸发，巨大的能量将周围的树丛全部掀翻。两人的身影就像月下一黄一红两道光影，以极快的速度相撞纠缠。血珠在枪尖和剑身上不断滚动跳跃，最终化作涓涓细流跌落到地面。尖锐的摩擦声，铿锵的撞击声不断在树林中回荡，血迹也在地面上染上了斑驳的花纹。
迪尔姆德的宝具【破魔的红蔷薇】虽然没有saber宝具那般强大的威力，但最为特殊的是它是常驻型宝具，而且能破除魔力的属性，这两种属性合二为一其实就是英灵最大的敌人，如果运用得当，称其为英灵杀手也不为过。
所以战斗的时间越长，迪尔姆德的胜算就越大。这样一个从者想要完全发挥出他的实力，就必须要有御主的配合，这也是第二契约存在的理由。鉴于迪尔姆德本身的性格，夏佐魔力的供给做成了对方的第二个心脏，无视双方的主观，完全凭借着战斗和生存的客观需求而从御主身上索取魔力供给。正因为如此，迪尔姆德的宝具一直处于常驻开启的状态。
saber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变得与以前不同，换句话说，以前的他更像是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层束缚，现在则是完全放开了。与saber不同，lancer职阶是在战场上是冲得最前，战得最放肆的存在。这样的职阶，本身的状态又怎么可能做到内敛呢？
虽然两人身上都出现了不少伤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saber的伤势已经比lancer重了许多。正当二人打算用尽全力之际，士郎和凛赶到了现场，远处还有一个archer虎视眈眈。士郎和凛站在远处没有上前，但眼神却充满了担忧：“saber……”
“明明是同阵营的，怎么会……”凛在担忧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同阵营相杀的可能性。如果这是一种常态化的表现，他们面临的圣杯战争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残酷和可怕。
正在战斗的两人感受到了四周的变化，收回了动作。saber回头看向士郎，在看到对方和凛坚定的神情后放下了心防。她继续对迪尔姆德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干扰我们的对决。”
“archer，看得到这边吗？”凛在心里呼唤道。
“可以，”archer站在远处的高塔上，“因为战斗激烈，这些树林已经失去了隐蔽的作用。所以需要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吸引而来的人可就不止我们了。”
“知道了，”凛道，“外围警戒就交给你了，archer。”
“了解。”与此同时，archer拉开弓瞄准了与saber对决的迪尔姆德。
此时的迪尔姆德像是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冷冷地回头与之对视，眼神中蕴含着战斗产生的杀意。
红a笑了一下，将箭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也是个不好惹的人呢。”
恰在此刻，一道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他仔细观察着lancer，却发现他的身边渐渐出现一个人影：“投影魔法？”
lancer这头同样也是震惊地望着身边的夏佐，不，确切来说是夏佐的投影。
“master？”
“既然对方的御主已经出现，我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夏佐先是向saber行了一礼，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下，继续道，“身为御主我无法容忍自己的从者在对方的包围下还能与您进行对决，即便是以您的名讳无法使我信任，所以请您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彬彬有礼的言语下蕴藏着不容后退的决心。
“事实上，如果不是此刻我分身乏术，我会直接过来，而不是让lancer在面对你的同时还要堤防远处的archer。”
凛和红a俱是一惊，这么远的距离他还能感受的到？更何况还是区区一个分身投影，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魔术师……
“master……您那边已经解决了吗？”迪尔姆德在心里悄悄问道。说实话，当夏佐的投影出现时他除了高兴，更多的则是担忧。如果对方真的没有问题，就不会单单只通过投影法阵到自己身边来。
“还没有……”夏佐回应道，“现在的我只是个投影，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攻击能力，但如果archer真的起了什么歪心思的话，处理掉对方的master我还是有办法的。”
“那么……就拜托您了。”
下一瞬lancer和saber就重新冲向对方，速度快到眼睛已经无法追上，看上去就像是一红一金两道光影在空气中不断相撞，尽管lancer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步取得了上风，可站在他身后的夏佐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就连身影都似乎有些摇晃。
另一头的本体夏佐可就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狼狈。月灵髓液全开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近身，纯用法术只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消耗。在抵抗伤害的同时，他的攻击手段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夏佐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只凭借我的魔术是完全没办法与老师抗衡的。”
月灵髓液重新回到了球形，肯尼斯淡淡道：“没有成为诺赛因斯之前或许你还能更进一步，但是现在如果只凭这些，就只有死路一条。”
夏佐的眼神有些忧郁：“那么在成为诺赛因斯之前，我希望能和老师签下self geass scroll。获胜者可以赢得对方提出的条件，这也算是我能报答老师，同样也是让您真真正正放弃对lancer仇恨的唯一方式。”
肯尼斯有些震惊：“你是疯了么？那个没用的servant就那么重要，以你的能力和诺赛因斯的家族大可以召唤出更强大有力的英灵……”
“老师，”夏佐打断道，“我明白您的心思，但lancer对于我来说，正如库丘林对于您，都是不可放弃的存在。”
远处的库丘林嗤笑一声：“嘁，这小子心思还挺多……”自家主人是个什么尿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骄傲自大却又单纯专一，是个无趣又偏执的男人。那种性格要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也不会等到现在。
“当然前提是不能放弃lancer，除此之外，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接受。”
只说了那个从者，完全没有提及自己，也就是说他甚至可以让夏佐自杀，可一旦这么做那个从者也会跟着消失，他这一套苦心积虑的行为又有什么用？（为后文两次令咒让lancer续命和独立行动埋下伏笔。）
“我可以答应你，”肯尼斯想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赢了，我会让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但若是我赢了，也不会向你要求让lancer自杀这类的话。”
夏佐紧紧盯着对方，直到确定肯尼斯说的是真心话后，才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艾尔索·冯·诺赛因斯，然后扔给了肯尼斯。
肯尼斯看了一眼，确定后也没有多说别的，也签上的自己的名字。在誓约达成的一瞬间，卷轴瞬间化作点点星光，笼罩在了两人身上。至此，誓约的效力已经出现，他们二人的争斗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停止，完成后二人也不能在针对此事采取任何行动。
与此同时，树林里对峙的二人也不约而同的分开，重新审视对方的招式。saber超强的战斗直感躲过了不少次lancer致命的攻击。即便如此，lancer也稳稳地占据着上风，可以说只要是英灵，除非一击必杀，不然都要忌惮那根【破魔的红蔷薇】。
反观lancer这边，虽然占据着上风，但也受了不少伤。双方都拒绝了御主的治疗，打算就这样将战斗推向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