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原生家庭2
陈世杰打圆场：“叔，你喝多了吧，有没有人送你，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没喝多少。我哥什么都好，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女儿，他生前你没出息，现在身后事也办不利索，我替他心寒……”周叔边说边坐到他们桌上，看架势要说个天昏地暗。
乔安听得火气噌噌上来，又恼旁人没一个替周洋出头，更可气的是周洋那丈夫也跟死人一样。
旧社会那套欺负孤儿寡母的东西，从周叔身上看到了端倪。这是觉着周洋家里没人了吗？简直不把我们这些朋友当人！如果大家这次不帮周洋出头，以后她还会受欺负。
也就几秒功夫，乔安就做出决定。
她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吼道：“行了！有没没完！周叔，就算您是长辈，讲话也要注意分寸的！”
乔安很少发火，骤然动怒，把朋友们也给吓到了。
只有周洋叔叔不当回事，仍一副泼皮无赖样儿。
“我说我的家事，你这外人插什么嘴。”
“我是外人，但我也知道她刚失去父亲，心里肯定难受。您这个亲人倒不知道心疼自己人。周洋这几天忙前忙后，累成这样了，您不帮忙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给她添堵。”
“嘿！你这死丫头，哪里来的，敢到我的地盘上撒野。我走不走是你能指手画脚的吗？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尊敬长辈吗？”
“我爸妈当然教过我尊敬长辈，他们还教我要尊重有德行的长辈。可您有吗？我陪着周洋一星期了，您除了指责挑剔还干了啥？一个合格的长辈，如果帮不上忙，至少可以理解晚辈。”
周洋叔叔气得喘不上气，举起手指着乔安，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
殷才忙站起来挡在乔安前，警告道：“叔，说话就说话，别用手指人！”
殷才的个子高出周洋叔叔一个头，加上今年他胖了些，显得更巨大。
周叔被他的身架威慑到，止住脚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周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不能说几句吗？你们这群狗崽子，仗着人多，吓唬我老头子呢！”
乔安从殷才身后探出脑袋，说：“叔，您不老，一点都不老！您既然看着周洋长大，应该更心疼她才是，可你总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我看着都害怕。哪家办白事不想着顺顺利利，你为什么总要找不顺呢？”
“我哪里找不顺了？”周叔吼道，“你是谁家的女儿，你爸妈是谁，怎么教出这样没大没小的孩子来。”
乔安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一一数落着他这些天莫名其妙的找茬。后来，徐小梅也加入帮腔，把老头气得脸上几乎要冒烟。
最后，周洋也鼓起勇气说：“小叔，丧礼已经结束了，大家都辛苦，您也辛苦，要不您就早些回去。朋友们忙活一整天，还没正经吃顿饭，就此消停吧。”
“行，我走！周洋，我把话放这儿，今天你让我气不顺，以后我们两家就断往来！转告你妈，以后你家里有事都不要来找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不是周家人了，以后不用再见面。”
周洋冷笑，说：“可以的，小叔，那奶奶以后的生活费、医药费是不是也不关我家的事了？”
周叔登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摇晃着肥大的脑袋，好像为了把满头的酒精甩出去，以尽快清醒过来。
终于，连续使劲摇晃三四回后，他打了个酒嗝，支支吾吾道：“赡养老人，是法律规定的义务，你家当然也得出钱。你们这些小鬼，我今天不跟你们纠缠，我走了！”
周洋起来说话时，乔安挽住她的胳膊，一副明摆着给她撑腰的架势，实则她也是第一次跟人吵架，心都快跳出来了。
但这几年在职场的经历告诉她，跟无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该吵架时必须得吵，狠狠地吵，吵到让对方印象深刻，以后见到你就忌惮三分。
周叔走后，殷才不可思议地看着乔安，说：“媳妇儿，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能吵架？”
“公司里扯皮扯多了，训练出来的。”
“吓死我了，不过这次是我在你旁边，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能这么虎，尤其是块头比你大的男人，万一对方揍你怎么办？”
“我又不傻，今天要不是你们这么多人陪着，我哪敢跳起来。不过我觉得今天真的有必要治治那人。”
乔安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对周洋说：“不好意思周洋，给你添乱了，实在没憋住。我忍那人好些天了，真的太反感倚老卖老自以为是的人。前几天觉得办事阶段起争执不好，今天好不容易结束了，那人又跳出来啰嗦。”
周洋摇摇头，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感激道：“今天，你们都是我的娘家人。”
周洋知道，今天这种局面，若乔安不在，其他人是不会主动替她出头的。他们会把周叔当成难缠的缺德老头，能避则避。只有乔安还有股傻劲，就如歌词里唱得赤子之心。
这个事件，让乔安和周洋再次亲密无间。
晚上，乔安陪着周洋，她说起很多童年的事情。
周洋从小她就怕周父，最严重的时期，父亲一进家门她就提心吊胆，浑身不自在。周父在的场合，她做什么都先想想父亲会如何评价。
长大后也还是怕，她从不违逆周父的要求。第一次反抗便是与骆明远解除婚约。
“如果知道骆明远会去举报我爸，我一定不会任性。真的后悔死了，怎么会引出这么多事。”周洋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他出狱后就没再同我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即使我现在有能力孝顺他了，他也不原谅我。
乔安从没想过周洋的家庭是这样的，在她眼里，周父对周洋的行为是家庭暴力，典型的精神虐待。
她在心理学课程上读到过这样的案例，这种精神虐待常被父母认为是“教育”，而其宗旨是将孩子变得更为驯服和听话。孩子在面对成人“压倒性的力量和权威”时，没有开口的余地，甚至被剥夺了知觉，完全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