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邻居奶奶
lily不喜欢eva。
“拉美人的私生活真乱，她总是在外面玩到凌晨，我总被她开门的声音吵醒。”lily对乔安说，“还整天不穿bra晃来晃去，身材又不咋地，简直没眼看。”
“我们家里没男人，无所谓吧，我有时候也不穿，确实比较舒服。”
“有男的她也这样啊，上次我带了男同学过来，她就这么duangduangduang抖出来了，搞得我好尴尬。”lily做了几下托胸的手势。
“西欧很多人晒太阳的时候还全裸呢，文化差异而已，老外们都见怪不怪了。”乔安说，“不过他们平时玩归玩，对待婚姻还是严肃的。”
“是啊，他们喜欢先同居，等生活一段时间再结婚，这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这不挺好的吗？同居可以更了解彼此，如果真不合适还有机会分开。”乔安说。
“这样女生就很吃亏呀，万一分开了，女生就已经不是处女了。”
乔安觉得lily挺有意思，一会儿显得很开放，敢于嫁个与中国人文化差异巨大的外国人；一会儿又在某些小细节上坚守伦理，比一般国人还要保守。
“反正我是接受不了婚前性行为的。身边有些朋友，就因为谈恋爱时失身了，所以找的男友明显配不上自己，也选择将就算了。”
乔安很快见到了lily口中的那些朋友。
在lily半学期假期的时候，乔安跟着她参加了留学生们的出游。一开始十几个人抱团，后来分流成本科生和研究生两群人。
乔安跟着研究生群，里面有两个姑娘，一个来自广东，一个来自吉林。
广东那姑娘身材特好，女生看到都会回头多看几眼的那种，高挑苗条又玲珑有致。广东女孩似乎天生有做贤妻良母的潜力，她是过来盯着男朋友读书的。她男友去年来英国读硕士毕不了业，今年得延毕一年。女孩过来陪他，再顺便自己读个学位。
吉林的姑娘同样如此，陪读的时间更长，她丈夫读的博士。她说他们在国内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她丈夫是个动作迟钝的大胖子，目测体重不下两百斤，她则娇小匀称。
她们读书的同时，还要负责洗衣做饭，神奇的是她们的成绩都不错，至少比她们的男人们学起来更轻松。
研究生群中只有一个本科男生，可能是他的年龄大了些，所以选择了跟lily们一起。男生来英国四年了，他学的专业本来三年可以毕业。
他的家境一般，同lily一样生活费需要靠打工挣。可能是打工强度太大，他从大一开始挂科，读了四年还没修够学分。
lily听到后更焦虑了，她最近也挂了一门课。
乔安很想从他们身上听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奔赴热爱、追求理想、学术深造之类，可惜没有。
到了四季度，乔安在英国的工作进入收尾阶段。这边的工作强度比国内小，对她来说基本是以度假为主，工作为辅。
一年马上要到，当初困扰她的疑问仍在那里，她想到即将回到那一成不变的模式里去，心头就泛起绝望。
人生难道只能这样了吗，不可能找到喜欢做的事情，那只属于幸运的极少数人。就这样回去，然后像大家一样结婚生子，从此一切围绕着家庭转。
乔安心有不甘，但又找不到特立独行的勇气和方向。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每份收获都来自全力付出，可现在连个付出的抓手都找不到，她该何去何从？
入秋后，伦敦多是阴天，每日昏沉沉的，整个世界都显得压抑，人的心情也很难开朗。据说北欧的自杀率一直很高，高福利、衣食无忧的社会，也不见得让人幸福呢。
乔安觉得是光照时间太短的缘故，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天气不好的日子里，她也会格外孤独忧伤。
这天难得大太阳，几乎全城的伦敦人都出来晒太阳了，草坪、院子或阳台上到处有人席地而躺的白人。虽是秋季，大部分人脱得只剩背心短袖，有些甚至全裸，以让皮肤更大范围地迎接阳光。
乔安的房间外有个七八平米的露台，地上铺着一块块正方形瓷砖。瓷砖之间并不严丝合缝均匀地留着缝隙。这应该是房主的一个设计，只是疏于打理，缝隙间长满野草。
乔安平时很少到露台上去，这天被太阳吸引出去。
她绕着露台边缘散步，时而还会有远方的欢呼声跟她打招呼，她也挥舞着双手回应，彼此为难得的好天气而高兴。
没多久，隔壁住着的老人家也出来了。她是个时髦的老人，会化妆，出门也穿得整齐，脖子上系着丝巾，偶尔还会带着大礼帽。平常碰到乔安时，总会亲切地与她打招呼。
乔安判断不出白人的年纪，她们大多老得比中国女人快，生完孩子全身就松了，加上浅色头发白得快，好些六十多岁的人就已满天银丝。邻居奶奶也如此，但从她的动作灵敏度看，乔安猜测大约六十多岁。
邻居奶奶搬出画具，在太阳底下画画。乔安好奇，站在她身后看。随着她娴熟的笔触，明快的色彩一点点跳跃到画板上。
她画得是生活，就是眼前的欢乐场面。一家人围坐在野餐垫上，两个奶娃娃正在抢零食。
乔安看得动容，等她停下来，问她是不是画家。
邻居奶奶笑呵呵地用英文回她：“画家？哦，未来有可能是。”
原来她今年七十六岁，正式画画五年多。
“七十多岁才开始学画？”
“嗯哼。我喜欢把美好的东西记录下来，以前用刺绣，但患上关节炎后就不能绣了。”奶奶温和又明朗地说，“不过没关系，我最近发现画画才是最爱。”
邻居奶奶告诉乔安，年轻时她是家庭主妇，生养了五个孩子，那时候的生活被家务琐事占据。
“这个年纪学习新的东西会不会很辛苦？”乔安问。
“哦，不，快乐会抵消身体的疲惫，有什么比做喜欢的事情更让人沉迷呢？”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散发着深邃智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