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士别三日
这天晚上，周洋抵达乔安家里，终于将积累的心事一吐为快。除了她与张琦的闺房秘事，太下流的那部分，其他全都说了出来。
乔安安然听着，没有一丝惊讶，仿佛订婚解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周洋喜欢她这种气质，过去以为她只是迟钝木讷，现在发觉并不是，她的脸上带着见惯潮起潮落、风起云涌的淡定，眼神里露着对世事的理解，这份理解使周洋特别感动。
“我把自己毁了，现在r市的人肯定都在对我说三道四，以后我没法抬头做人了。”
“不至于，你又不是大明星，过段时间大家会有新的话题，很快就忘了你这事。”乔安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自己出面谈解约，这可以向你爸妈表明你的决心，也表明你可以承担自己的选择，以后能更多地把做决定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不，多难为情啊！我会被骆明远的家人骂死的，还是让我爸妈去弄吧，反正一开始谈订婚也是他们谈的。”
乔安抿着嘴看她，周洋又辩解道：“我跟骆明远是说清楚了呀，剩下是些算钱的事，我说不上话的。”
“我总觉得出事了去面对，反而会处理得更快更好些。我工作中就这样，回避拖延，到最后只会让问题升级。”
“我家的事不一样。我现在不敢见老周，我怕他把我杀了。”
乔安知道周洋父母的厉害，于是没再多说。
周洋很高兴乔安这点没变，她总愿意真诚地给她出主意，但又不强迫对方采纳她的建议。给人一些思路，又不会给人压力。
“乔安，还好有你，还好你来了上海，让我有个可去之处，见到你我就安心了。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中有老天爷给我安排退路。”
乔安揶揄道：“我来上海可不是为了你。”
周洋环抱住乔安，发嗲道：“哎呀，我不管，以后我就指望你了。”
“行吧，我最近业绩还不错，多添双筷子没问题，你先在这儿住下吧。”
这时节，美国次贷危机的影响逐渐缓解，乔安的公司也多了不少招聘项目，乔安经过一年的努力，已成为公司的核心员工，她的收入也基本稳定在月均两万。
这小妮子，来上海一年变化挺大呀，讲话底气十足，周洋心想。
当她听到乔安的薪水，惊呼道：“上海的工资这么高呀！果然是大城市！r市最好的单位也没你一半多。那些考上公务员的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拿着几千块工资就嘚逼嘚逼，还是我乔安牛逼，闷声不响成金领了。”
“没有，我哪能算金领，你是没见过工资高的，一个普通的基金经理，三十岁出头，月薪就有四五万，年终奖至少十二个月。企业的高管，几百万年薪还有股权，那才叫金领。在上海，这方面确实让我开了眼界，原来打工人还能这么有钱的。不过也可能是我接触的都是金融行业，其他行业也许没那么夸张。”乔安给周洋普及道。
“说起来r市有什么了不起的，城市、交通、环境都脏乱差，房价高、物价高，工资么就十八线城市水平。现在被阿里巴巴搞得生意也不好做了。当初你的选择可太对了，离开r市那破烂地方。”
周洋嘴里损着r市，像在与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她心中展开了对新生活的畅想，也许，自己也可以像乔安一样，在上海得到很好的发展，靠自己赚很多很多钱。
老周，你们都等着瞧吧！
“我还比较幸运。”乔安腼腆笑道，双眼弯成两道月牙，还是十八岁那般纯真。她没对周洋诉说刚到上海的艰辛与孤独，也没提起薪水背后对等的付出，因她习惯性向前看，习惯让美好的东西填充心房。
周洋看着乔安，隐隐有些嫉妒，这两年她觉得自己憔悴不少，可乔安的状态却愈发好了。她本有少女一样的小圆脸这天然优势，历练和成长又为她增添了活泼灵动，加上大城市熏陶出的衣着品味，简直要把自己比下去了。
所幸，乔安面对自己的态度一点没变。
她忽地想到什么，挽住周洋的胳膊兴奋道：“这周末上海大剧院有俄罗斯芭蕾舞团的表演，你上次不是说想去看吗，我们一起去。”
周洋倒矜持起来，说：“我现在也没那么感兴趣了，而且票很贵吧，我妈说以后不会再给我钱了，我现在身上只有三千块。”
“我请你去，反正我也没去过这种高大上的剧院，一直想去体验一下。你来了挺好，终于有人陪我去看了。”
“你平时不找同事看？”
“我们那项目组的女同事，要么已婚，要么有男朋友，周末是分不出时间给我的。剩下有时间的就些单身男同事。”
“干嘛不约男同事？话说回来，你咋还不谈恋爱，你这样的颜值，一直不谈恋爱会让人觉得有问题的。你不会喜欢女人吧？”周洋说着把双手护在自己胸前，摆出防范乔安的姿势。
“神经！”乔安拿枕头砸她，“我只是没遇到有感觉的。”
“感觉，嗯，感觉最重要，以前你就说过。”
“你在讽刺我？”乔安撅着嘴斜视周洋。
“没有没有，”周洋满满求生欲，“我这失败的人哪有资格去讽刺你，说实话，我现在对谈恋爱对婚姻毫无想法。我要像你一样，去赚钱，去搞事业，老天啊，就让我一直单身下去吧。”
“我倒不排斥婚姻。婚姻也算人生体验的一部分，经历一下也没啥。只是觉得对待婚姻应该慎重一些、神圣一些，那个可以长时间共同生活的人，至少得志同道合吧。”
怎样算志同道合？周洋陷入迷茫，她连自己的志和道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判断别人是否与她相合。
她试着深入想一想，好与乔安探讨一番，但脑袋里一片混沌。这种抽象的东西真让人累得慌，还是不烧脑了吧，于是她只装作认同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