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生之间
之后数日，乔安刻意躲着周洋，她的内心在翻腾。一面不自觉地回味着与殷才的暧昧，一面又陷入道德的自我批判，她觉得很对不住周洋。
她不敢接周洋电话，每次来电都让家人帮忙搪塞，骗周洋说不在家。
这天一早，周洋直接冲到乔安家里，用块砖头敲醒了睡梦中的乔安。周洋抱怨着座机电话总找不到人，然后强行把砖头塞给她。
原来是部手机，周洋说送给乔安，乔安觉得太贵重不肯接受。
“这是我妈单位收来的样机，不要钱的，你我一人一部，联系起来方便些。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顿饭，我还没吃早饭呢。”周洋说。
乔安端详着手机外盒，正中间印着个银灰色的翻盖手机，小巧精致，让人无法不喜欢。最上端斜横着最近传遍大街小巷的广告语——波导手机，手机中的战斗机！
“这个牌子最近很火，挺贵的吧？”
“不知道。我妈那里还有tcl，不过听说tcl如它名字一样‘太差了’，所以我要了波导。你快起来，我们去吃个早饭，然后再去办手机卡。”
乔安有些透不过气，打挺坐起来，再不跟周洋说清楚，她就要被愧疚感压窒息了。
“周洋，你知道殷才现在在哪儿吗？”
“罗阳中学的复读班。”
“啊？你知道啊？”
“嗯，上周日他打电话给我了。大半夜打来的（和乔安网聊结束后），我爸先接的电话，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害我被我爸盘问一通。还好我爸只问了他是谁，我说是陈世杰的同学，找我借相机。万一还问起他考了什么大学、家里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怎么编下去。”
“不能实话实说吗？你最多不说是恋爱关系嘛。”
“当然不能。在我爸眼里，南岸人不算r市人，跟江西、贵州人一样都属于外地人。他年轻的时候在南岸派出所，接触很多基层，他说南岸农村人游手好闲、又懒又坏，有点钱的就赌博，没钱的就想着坑蒙拐骗。”
乔安的立场瞬间发生转变，不等周洋说完，她打断道：“你爸接触的是差的那批呀，哪个地方没几个坏人，我还是南岸搬来的，之前我们全家都是农村户口。”
“可你现在是城市户籍了嘛，说起来，殷才也挺鸡贼的，他搬走之前，从来没说租的房子，我一直以为他跟你一样。还好我们相处的时间短，我也没吃亏”
周洋没发现乔安的不悦，继续自说自话。
一时间，乔安坦白的念头全无，转而满心认同殷才所说的——他们本就不合适。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乔安问。
“什么打算，到此为止、后会有期、江湖再见呗。他得复读，我马上去武汉上大学，能怎么办，我可受不了异地恋，只好分手喽。”
周洋说得云淡风轻，简直无法与那天哭得梨花带雨的人联系在一起。乔安纳闷，失恋的情绪就这么容易能走出？
“你之前喜欢了他三年诶，虽然离得远了点，但还有寒暑假，想继续总有办法的。我爸年轻时去山西当兵，我妈就等他三年，回来感情照样很好。或者叫殷才明年考到武汉去，也不是不可以。”
乔安不带感情地为周洋出着主意，有几秒钟，她为自己的虚伪惊讶不已。
周洋缩了缩肩膀，用整个身体表示抗拒：“nonono，我做不到。乔安，女生最好的年纪只这么几年，在有本钱的时候要抓紧玩，你也别傻乎乎的像你妈妈那样，年代不同了。我爸总算帮我找了个好学校，体育学院里得有多少帅哥呀，难道没比他殷才帅的？我已迫不及待想去大学啦！”
周洋最近混迹在武汉体育学院论坛，短短半个月，已当上新生版块的版主，俨然名声鹊起了。她只等着开学入校，去会会她的那些倾慕者。
畅想过后，她又摆出老阿姨的姿态叮嘱乔安：“乔安，你真的太老实了，死心眼儿要被人骗的！幸亏你去上工大，我跟表哥打好招呼，让他罩着你。还有，你也离南岸人远一点，尤其找男朋友，别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乔安用光光的眼睛定定看她，心思早飘到南岸去了。
周洋见乔安赖着不动，直接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单，上下其手。
“你这面黄肌瘦的小妮儿，胸部还挺有料的嘛！让我来感受下有几罩杯。估计得有c，平时没注意，身材竟然这么好，掀起来我们比一下。”
乔安忙从床上跳下来：“嘘——小声点儿，我弟在隔壁房间呢。这有啥好比的，多尴尬，我没你大，肯定没你大行了吧。”
乔安一点都不喜欢大胸脯，从小到大只觉得碍事。初中刚发育时期，她有些微胖，某些男生对她指指点点——哟，好丰满呀！南岸来的，发育很好嘛！这得有几罩杯哇！
那些嘴上没毛的臭小子，讨论起隐私反而更直接更起劲。
她宁愿自己是个飞机场，可以把胸膛挺直，也不至于招来扫视的眼神。好些姑娘喜欢买厚的文胸，里面垫上厚厚的托举海绵，她从来只买最薄的、初中生穿的款式。
“有啥尴尬的。你没被别人瞧过吗？我去东北旅游那会儿，大家一起去澡堂子里洗澡，都脱光光，然后女人们之间就比来比去的。”
“幸亏我没报东北的大学。”
周洋越发有了兴致，继续道：“我观察过，b罩杯和c罩杯最好，再大就容易下垂。还有女人生过孩子，胸部都会变形，我以后打死都不生孩子。”
说起生孩子，她一时间想到什么，凑到乔安耳边说：“悄悄告诉你，有次我跟陈世杰他们去网吧，偷偷看过那种片。”
“什么片？”
“别装了，你肯定知道。”
乔安忽地反应过来，那种片，有次大人们聚会时说起过，需要等孩子们睡觉后偷偷摸摸看的片子。她记得，当时有对夫妻，还分享了看片时突然被孩子撞见的惊险场面。
他们讲得兴奋又克制，自以为描述得极为隐晦，把身旁的孩子当傻子看，可一回头，当孩子遇到陌生又复杂的问题时，又指望他们像个天才，什么都能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