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语心愿
陈世杰乖巧地哦了一声，他从小就被周洋拿捏。
他转移话题，碎碎念道：“想想过去三年，还真蛮苦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点娱乐活动也没有。到高考，又遭遇他妈的魔鬼卷子，我们这届可太惨了！今天从考场出来，有些同学直接说准备复读。真够狠的，我是不要重来一遍了，无论出来个什么成绩，都不要再过一遍高三了。”
“你家不是说要让你学医吗？听说医科要读一辈子书的，你这样的人合适吗？”周洋调侃道。
刘辰说：“学医好呀，朋友中有个当医生的，以后去医院看病多方便。我爸说，医生、警察、教师，这三类职业的朋友一定要有的。以后，世杰做医生，乔安家有公安局的关系，然后你们女孩子去做老师，我和殷才负责多赚钱，那咱们这个朋友圈，简直完美！”
“我才不当老师，我跟学校八字不合，当老师得一辈子呆在学校，我会生不如死的。”周洋说，然后她转而问乔安：“乔安，你打算去哪里上大学？学什么专业？”
乔安一愣，刚才的情绪余温犹在，脑子里一片茫然。不过在此之前，她本也只知道得上大学，从未想过上那个大学、去哪里上、上什么专业。
与周洋、陈世杰等人不同，乔安的生活里，没人传达过建立长远规划的指引，所以她的意识里，不存在那些远处高处的目标，她只顾得到眼前。
她不好意思地憨笑道：“我还没想过诶，你们觉得去哪里上比较好？我们一起啊。”
徐小梅说：“我估计只能在t市（r市所属地级市）上，远的地方来回路费太贵，家里肯定不同意。”
周洋一脸嫌弃，说：“别啊，在t市上也太无聊了吧，离家就一小时车程，那还能叫上大学吗？我们最起码得到杭州去。乔安，你成绩好，一定能考上杭州的大学。我有个表哥在浙工大，读经济学专业，他当初考的成绩能上兰州大学的，兰州大学是211工程大学，可他觉得还是留在杭州好，所以选了浙工大。”
乔安不知道什么“211工程”大学，但从周洋的言语中断定，浙工大一定是个好大学。
“好呀，那我也上浙工大。”乔安说。
她想了想，转向殷才，问：“殷才，你，会去杭州上吗？”
殷才之前确实想过去杭州。他的脑海中忽地晃过了昨天的数学卷子，那套除了选择、判断，一道大题他都不确定的数学卷子。
他犹豫道：“我，还没想好。”
说话间，一辆卖馄饨的小推车经过，咚咚咚咚熟悉的敲击节奏，敲醒了六人的胃，大家都觉得饿了。
此时，尽管大家脑海里的想法不一，但对美食的条件反射达成了一致。
这种推车里卖的小馄饨，是共存在r市人身体记忆里的美味。软和的面皮，沾着薄薄一层肉泥，馄饨起锅后，灌上清汤，再撒些紫菜、鸡蛋丝、虾皮、香葱。在疲惫的深夜里吃上一碗，温暖脾胃，又不觉负担，真是最佳宵夜之选。
刘辰抢先起身去买，五分钟后，六碗热腾腾的馄饨端到各人手中。众人呼哧呼哧吃完后，彼此会心一笑，大觉满足。
这一夜，因彼此见证了伤痕，也因互相提供了温暖，六个人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三天后，刘辰邀请大伙儿出来唱k。
最后到达的殷才和周洋，手牵手走进包厢。
周洋上身穿了件白色修身t恤，领口略有些开阔，胸口点缀着一簇簇民族风的刺绣，把简单的t恤衬得很别致；下身穿一条牛仔短裙，露出两大截白腿，显得她个子更高了些。她这身，是昨日刚从银泰百货购置的夏季新款。
高中时期，学生们无心思打扮，就算周洋也从不穿裙子进学校。这回，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她露这么多。
紧挨着她的殷才，虽只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可与周洋站在一起，竟非常养眼。难怪小说里的设定，都喜欢俊男搭靓女，从眼前的画面来看，乔安也不得不认同。
陈世杰和刘辰哇哇叫道：“你们！谈恋爱啦？！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洋文静不过三秒，一如既往地奔放大笑说：“昨天，在qq上确定的，r市一中的校草殷才同学，终于成我男朋友啦，哈哈哈”
包厢里很闷，也许因为太闹腾，空气更浑浊了些。乔安的胸口隐隐作痛，脑袋也晕晕的，她慢慢转眼看向殷才，看他有没有否认，否认这只是周洋一贯的胡闹。
殷才微笑着站在周洋边上，被周洋五指扣住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挣脱。
“乔安”
周洋疯疯癫癫地跑来拥抱乔安，表达她的喜悦。自昨日相拥而泣后，她已然将乔安视为最珍贵的朋友。
乔安用力咧开嘴角，僵硬地配合着她。多亏包房里的灯光，昏黄又晦暗，没人发现她扭曲的表情。
随后，周洋又拥抱了徐小梅，仿佛要让全世界的人沾上她的快乐。
许久未唱k，大家都很放得开，人人争当麦霸。
乔安从不是ktv里的主角，流行音乐她听得少，会唱的更少，大多数时候她只能听别人唱。出去唱k，对她来说简直是个负担。那些别人随便听听就能跟上的歌曲，她得私下专门练习多遍，才敢出去唱。
她半晕半醒地坐了许久，脑中闪过一些记忆碎片，从高一到高三，小区的自行车库，路旁的公交车站，还有他们常坐的十路公交车，从水产城开过来的，永远有一股咸鱼的腥味。她突然发觉，自己非常想念刚刚过去的高中生活。
“乔安，到你点的歌了。”徐小梅把话筒递给她。
乔安缓过神，抬头看屏幕，是《心语心愿》，前两天她在家一直练的歌。
“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装作漠不关心你，不愿想起你，怪自己没勇气”
唱毕，周洋带头鼓掌道：“好听！乔安都快唱哭了，唱的好！”
其他人也纷纷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