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挣扎1
半年后，周洋和侯嘉成离婚了。
周母又焦躁了一阵子，她找乔安寻安慰，恰好碰上乔安特别忙的时期，分身乏术。后来，sharon说周母到她那里买了十次咨询。
周洋倒挺释然，她决定再也不结婚，做个独身主义者。做出这个决定，跟她不孕也有关。
“孩子是婚姻的纽带，没有孩子离婚迟早的事。”周洋说，“我根本不相信婚姻能给人带来幸福，大部分人是为了孩子维持名存实亡的婚姻，我爸妈、徐小梅都是。”
徐小梅的丈夫出轨，小三明目张胆地给徐小梅发微信，让她主动跟陈光耀离婚。徐小梅要强，一直没对朋友们说起，自己一个人扛着。
后来她来上海卖崇明岛的房子，跟乔安和周洋相聚，才吐露心声。
那天她们三人在乔安家中，把殷才赶了出去。她们开了瓶红酒，梳洗后穿着睡衣，以最松弛的姿态长谈。
“你们知道那段时间我怎么扛过来的吗？读《金刚经》。”徐小梅苦笑，“刚开始夜夜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恬不知耻，破坏别人家庭还能理直气壮。”
她看起来没那么难过，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
“最主要还是你男人的问题。”乔安说。
“离婚啊，这种男人还要来干什么。”周洋说。
“为了孩子，我离不开孩子嘛，只能选择原谅。“徐小梅淡淡道，一副认命的样子。
“他也很快得到了报应，跟朋友合伙发行理财产品，被定为非法集资，银行的工作丢了，房子车子全卖掉，退钱给投资者。然后，那女的就消失了。”
“我去！那他的报应还不是牵连到你身上了。你卖房子也为了给他还债？”周洋问，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单身后，性情恢复了年轻时的奔放，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豪勇。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准备在r市买套小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总不能一直租房子住。”
徐小梅当初看上陈光耀的家境，没想到短短几年，什么也没了，乔安在心里唏嘘。
“结婚的意义就是精准地找到属于每个人的报应。”周洋恨恨道，“远离男人，一心搞钱，才是女人的正经事。”
“我跟你不一样，能怎么办呢？在小城市生活，周围的人都很土的，离婚后肯定是没完没了的指指点点，不见得比现在过得好。这也是权衡很久以后的决定。”徐小梅说。
“本来就没有标准的活法，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乔安说，她心疼徐小梅，觉得她一路拼命努力，放弃的不少，该得的也没得到多少。
后来，徐小梅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患上严重的妇科病。她没好意思对乔安说具体，只说可能是长时间工作太辛苦导致的。
乔安也有属于她的烦恼。
她对殷才倒没什么怨言，纵然他们也有生活上的小摩擦，但感情基础在，很快就会和解。让她不安的是殷才的工作。最近一年，殷才总时不时往家里带现金，他公司的奖金总以现金的方式发放。
殷才第一次带回家满行李箱的钱，乔安被吓到，莫名生出一种怪异的恐惧感。殷才解释说老板认为发现金更能激励员工。乔安仍然心慌，问殷才他的老板是不是在洗钱，殷才笑她是小说看多了。
“我们公司参加过apec峰会，还接受过cctv的采访，吕总是深圳市人大代表、公益先锋人物，怎么可能洗钱。这只不过是人事想出来的管理手段。”
殷才不以为然。后来见多了，乔安才习以为常。
另一苦闷是关于工作与身体的平衡。
有天周洋问乔安为何还不要孩子。
乔安说：“工作环境太差，怕怀上了却保不住。”
“不至于吧，你的气色蛮好的，应该没问题的。”
“最近三年，我们部门就没人顺利生下孩子。”乔安说得邪乎，但是事实。
“我的原上级，也就比我大两岁，第一胎流产了，然后一直看医生，好不容易两年后再怀上，前几周又掉了。我看她已经很小心了，每天到点就下班，只让我们加班。”
“哈哈哈，报应，人品不好。”周洋说。
“也不是，工作环境的问题，我们不加班事情做不完。她就算提前走了，心里的压力还是在的。最后她辞职回老家了。”
“那你是不是要升职了？”
“升啥呀，大公司里看重资历，我能力再好服务年限不够也没用。况且，我必须抑制住上进心才能养好身体，才能考虑生娃。”
“抑制住上进心？”周洋满头雾水地看着乔安。业务岗简单直接，奔着业绩和钱去即可，所以周洋理解不了管理类岗位的弯弯绕绕。
这也是乔安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想法，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往后的日子里，抑制上进心成了生活中永恒的旋律。
最开始为了备孕，然后为了多匀时间陪孩子，再后来是身体跟不上思想的前进。三十岁前，时间的流逝意味着长大、成熟，三十岁后，时间会让人感受到衰退、疲乏和无可奈何。
乔安挣扎过，她想看看自己在职业经理人的道路上能走多远。她一直很努力，保持着年度前20的绩效。工作激情爆棚的阶段，她甚至想过不要孩子。
不过很快，一些更加现实的问题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天花板。
原上级离开后，乔安上头来了个新领导胡一丹，使她加速了在工作和生娃间做出选择。
胡一丹四十多岁，女，离异，儿子已上大学，这意味着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事实也是如此，她几乎住在了公司，每晚至少要到十点以后才下班。她有个习惯，每到下班时间就开会，开完会就要指定几位下属向她汇报工作，跟皇帝翻牌选妃就寝一样。
乔安经常被翻牌，因为她做的模块胡一丹不懂，需要乔安一字一句细细为她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