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翼而飞
“吱——”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向我冲来的黑色轿车硬生生停住。
“神经病啊！马路上跑这么快！！！”
驾驶位车窗一卡一卡的落下，从中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脸上满是怒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连忙弯腰道歉，同时迈步前行。
“啊！”
我感觉脚上一阵刺痛，而后摔在了地上。低头一看，我的脚踝肿了起来。
“砰。”
车门关闭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起抬头，看到了轿车司机的脸。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了怒气，满是关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特征，完全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沧桑面容。
“怎么了孩子？”
“？”
一开始我并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才发现，这是源于外界的人道主义问候。
“实在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得到别人的关心。”
“没什么事，谢谢叔。”
如此想着，我礼貌性地做出回应。
“我看看……唉呀，小伙子，你这也太严重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
可能是知道我不会去医院，这位好心的中年大叔开始转移话题。
“小伙子，看你身上的校服，你是学生？”
“是。”
“那现在上学来不及了吧。”
我看了一眼手表，确实如此。
“嗯。”
一瞬间，中年大叔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终于找到了帮助我的方式。
“来，上车，叔带你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没事，我家里也有孩子，他一迟到就挨批评。谁平白无故大早上让人说一顿心里好受啊？”
“这……”
见我还在犹豫，中年大叔也焦急了起来。
“你看看你这腿，够你走到学校吗？”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是正确。现在距离到校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要是平时，我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每走一步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我还真无法保证按时到校。
“那行，谢谢叔。”
“谢啥，上车吧。”
在他的搀扶下，我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那辆黑色轿车前，打开车门，抱着书包坐了进去。
“坐好了吗？”
“嗯。”
“那我走了？”
“好。”
汽车缓缓开动，我坐在车上看着那道单元门，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
“为什么它还没出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那个四脚蜘蛛般的男性生物会被一个小小的单元门拦住。
不等我细想，心中的恐惧再次上涌，迫使我放弃了思考。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我感到莫名安心。
“小伙子多大了？高几了？”
“十八，高三了。”
“啊，我儿子也高三。”
“……”
车内的氛围陷入了尴尬，我知道，他对我态度的改变大概率源于他的儿子，但我并不赞同他这种随处认儿子的行为。
当然，只是开个玩笑。
“那您家孩子在哪上学？”
我主动开口，潜移默化地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
“和你一个学校。”
“啊。”
这样一来，他之前对我态度的转变就很好解释了。
很少有人会对一个和自家儿子一样大，而且还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孩子动气。
“你们学校压力很大啊。”
“嗯，还行吧。”
“我记得我儿子那时候压力特别大。”
听到这话，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心中开始盘算。
“刚才他还说他儿子和我一样高三。但是为什么现在，用词就变成了‘之前’？”
抱着怀疑的心态，我继续询问。
“那您家孩子现在在哪上学？”
出乎意料的是，驾驶位上正在开车的中年男人没有任何回应。
但我看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一瞬间，我就发现了不对。
“你要带我去哪？”
车窗外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也已经阴沉了下来。
让我感到无奈的是，我没有其他方式逃跑，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热吗，叔给你开窗户。”
车的主驾驶突然传来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从语气判断，中年大叔的心态很是诡异。
“吱——呀——吱——呀——”
玻璃摩擦的声音传来，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车款式比较老，所以他的车窗也是那种老款的手摇车窗。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他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自顾自地摇着干涩的车窗。
道路两旁稀松的树木逐渐开始消失，天空中的乌云也越聚越多，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雾，随着车子的前行，雾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重。
“吱——呀——吱——呀——”
中年大叔的手并没有停止，尽管车窗已经放下，但他依旧缓慢摇着车窗。
最终，窗外的景色被浓雾完全遮挡。而在车里，我只能看到一个不停摇着车窗的诡异男人。
“咔——咔—咔—咔—”
“什么声音？”
我看向车内，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我——”
低沉干哑的声音从中年大叔的嗓子里发出，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心中不禁对他加强了戒备。
“轰！！！”
车速陡然加快，强风顺着摇下的车窗撞进车内，几乎在一瞬间，我暴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就变得冰凉。
“不……怕……是我……脸……”
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但耳边呼呼的风声让我无法听清他说了什么。
在猛烈冷风的侵蚀下，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了。
但即使是这样，咔咔的碎裂声依旧清晰可见。
“咔！”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驾驶位上中年大叔的脑袋晃了一下。
“不好！”
没有多想，身体本能促使我迅速低下头，把书包放在脸侧阻挡。
“砰！”
一声巨响传入耳中，我只感觉车速慢了一下，然后车子继续减速前行。
冰冷的双手逐渐恢复了知觉，我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包，双眼却和一只连带着血肉的人眼对视。
“我靠！这又是什么东西？”
坐直身子，车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我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环顾车内，到处都是碎裂的白骨，鲜红的血肉，粉白的脑浆。彼此黏连，色彩缤纷。
我看向驾驶座，中年大叔的身体依旧静静地坐在那。
但他的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