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不起
十年后，蓝星年历2034年，华国江南市，现已更名为江南基地城。
5月末了，原本应该是开始带有暑气的季节，但如今却带着一阵阵的寒意，那灰色的天空，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带有一些沉重。
一阵风吹来，将一位正走在街道上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吹得有些发抖，他把脖子往那单薄外套的衣口里缩了缩。
他叫夜离，是一名已经高中毕业一个月的学生，他读书早，相较于一般的高中毕业生年纪显得小了些。
然而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上大学的打算，他已经工作了一个月，可现在属于失业状态。
一周前，他正凭借着自己清秀的相貌优势在一家规模不大酒店做着服务员的工作。
由于一些秩序的崩坏，如今的社会对于工作年龄已经没有了要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在这酒店吃饭的一位公司老总看上了。
他逃离了那个地方，想要寻找下一份工作，但工作并不好找，于是他已经失业一周了。
走在这条有些荒芜的街道上，这是去往城边的居民聚集区，说难听点，就是贫民区。
他走着，脑子里想着这几天找过的工作，只是全都被拒绝掉了。
于是他只剩最后一个选择，然而想到那从早干到晚的流水线工作，他摇了摇头，他并不怕吃苦，只是家里还有一个需要他照顾的母亲。
夜离看向天空，悠远的天边，是无尽的灰色，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来，他喃喃道：
“灵，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十年来，那白色的身影始终陪在他的身边，她从没说过话，但他总能明白她的意思。
三年前，世界各地又出现了如同十年前一样的空间裂缝。
然而这一次到来并非十年前类似灵一样的融合体，而是无数的，丧失理智的，只会嗜血与疯狂的异兽。
于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开始了，蓝星上的人类被疯狂屠戮，仅半年的时间，世界上半数人类便都成了那些异兽的口中之食。
好在灰色的天空与环境的异常让世界各国在十年前便做了准备，各个国家之间放下芥蒂，成立世界科学院，共同应对蓝星恒古未有之变化。
科学院集世界各国之力进行多项的科学研究，他们发现在灰色天空的笼罩下，许多生命与非生命的东西都开始发生异变。
比如，那些人头大的水果，产量也比之前多得多，好像没有了太阳对它们的生长并没有什么影响，还比如那些愈发壮硕的宠物，它们的骨骼和毛发也都发生了改变。
然而人类却不在此行列。
后来，科学院的人发现了一种类似纳米的材料，它比纳米的密度更小，硬度和韧性都远远强于纳米材料。
他们将它命名为“灰烬”，寓意人类最后的燃烧。
经过科学院几年不断地努力，他们成功制作出由“灰烬”作为材料的作战铠甲。同样的，他们将铠甲命名为“灰烬战衣”
他们将“灰烬战衣”的原型制成一个半径只有05厘米的小半圆，可以贴于耳背处用于通讯，记录影像等功能。
当需要作战时，“灰烬”则会随着使用者的心意，覆盖住身体，形成一具银色的防护战衣，而背后能张开巨大的羽翼，翼尾有喷射装置，可以用于飞行和加速。
同时，科学院的人用“灰烬”打造出各式武器，以完善战衣的作战能力。
当“灰烬战衣”批量生产以后，世界各国签署协定，唯有遭遇世界危机时才能使用。
于是在三年前灾厄的爆发中，世界各国一同启用“灰烬战衣”，事实证明科学院的努力没有白费，寻常的子弹对异兽能够造成的伤害有限。
异兽强悍的防御力往往能够让他们顶着枪林弹雨完成屠杀，而他们迅猛的速度和力量能轻易的毁灭一支军队。
虽然导弹和核武器能对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但由于异兽是分散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地域中，所以此类的武器很难出现在最初的战场中。
于是，“灰烬战衣”出现了，三年前，为了应对这些异兽，华国成立了两大组织——守夜者与执行者。
战争的初期，两大组织与各地的军队一同抵抗怪物疯狂的侵袭，凭借着“灰烬战衣”，两大组织能轻易的撕开异兽的防御。
然而普通人难以发挥“灰烬战衣”的全部作用，他们的力量依然难以对异兽造成有效的伤害。
虽然羽翼的加速能够弥补他们的力量，但仍然无法支撑他们长时间进行如此高强度的战斗。
于是在那三年的战斗中，仍旧有无数的人死去，灰色的天空下，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是无尽的死亡与鲜血。
后来，科学院的人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人，并为他们这类人命名为“能力者”，能力者早先的时候就已经在世界各地上出现了，然而发现这些情况的人只在少数。
许多能力者与平常人并无二致，唯有在展现出他们的能力时才会有所不同。
能力者会在某一时刻觉醒，而除开自身觉醒的异能外，他们的骨骼密度和身体素质都远远超过一般人。
然而，拥有了这些非凡之处的同时，他们也将付出许多代价……
在那三年的灾厄中，无数能力者开始觉醒，各个国家开始大量的寻找和收编能力者。
可即便如此，人类在那些异兽面前仍然不堪一击，能力者的出现虽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局势，但尚未成长起来的他们所能爆发的力量有限。
一座座城市的沦陷，让无数人感受到绝望，于是，他们怀抱着悲痛与决绝，发动了核战争…
然而结果并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在使用核武器时，许多异兽竟然可以对核武器进行干扰与拦截，这是多么令人不甘与绝望，好在还是有许多地方能够成功爆炸。
只是这个结果并不会让人兴奋，反倒是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永远缠绕心头，随之而来的又是无数的困难与磨难。
十年来蓝星上环境与物质的变异，导致核武器的威力并没有预期中的爆发出来，因为许多物质包括大地都变得比曾经硬了不知多少倍。
而又是因为这个原因，人类无法在曾经物质的基础上再次制作核武器，再加上异兽无休止的破坏与杀戮，人类的科技甚至已经开始大幅度倒退……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最终，依靠着最后的核武器的爆发，以及无数的能力者与先辈的壮烈牺牲，让剩余的人类稍微有了一口喘息之气。
而华国，凭借着两大组织的“能力者”与军队，留下了13座基地城，并打造了坚固的城墙，用于抵挡异兽袭击，华国残存的两亿人，大多数都生活在这牢笼般的13座基地城。
可在这13座基地城外，仍然有许多人在艰难的生存着，等待着他们的救援。
已经可以远远的可以看到城墙边上的贫民区了，夜离抬眼看了一下前方。
三年前，这座前身为江南市的基地城同样遭受了异兽的侵袭，然而这里的军事力量很强大，两大组织的人员救援得也很及时。
江南市中心的人很快被保护起来，当时夜离正在市中心的重点高中上学，因此也同样被第一时间保护。
而他的母亲原本也在市中心打工，然而她担忧正在上学的夜离，于是在去寻找他的路上遇上了异兽。
再一次见面时，是在中心医院里，幸运的是母亲还活着，不幸的是母亲的脑部受到重创，记忆受到损坏，变得有些痴呆，难以自理。
凭借着母亲这些年来的积蓄，夜离并没有放弃高中的学业，只是再加上母亲的治疗费，剩下的积蓄已经无法支撑他的大学学业，更何况母亲还需照顾。
于是他放弃了进入京城大学的机会。
在准备进入贫民区时，夜离看见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鸭舌帽的女子，她正低着头倚靠旁边的墙壁上。
夜离收回目光，正要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叫住了他。
“夜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夜离转过身，有些奇怪地看着身旁的黑衣女子，因为自身从小的经历，导致他性格非常孤僻。十年来唯一的朋友也只有灵一个“人”。
虽然学生时期认识了许多人，但由于他原先住在郊区外的农村里，灾厄爆发后又住在基地城最外围的贫民区。
因此，就读于市中心的重点高中，尤其他所在的重点班里，几乎所有同学都来自城内的富贵人家。
所以没人愿意和孤僻的他多说一句话，哪怕他清秀的面庞好看得蛮不讲理
所以他很疑惑，他并不认识她，也确信不会有其他人会来到这么一个贫民区找他。
那黑衣女子抬起头，白皙清丽的小脸上可以轻易的知道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夜离目前的身高是在173左右，眼前的少女只比他矮了一点点，所以当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夜离刚好能够与她对视。
然后就被她异于常人的眼眸吸引住了。
那是一双异瞳，左眼银白而右眼深蓝，瑰丽得像是珍珠一般，当然，漂亮的不仅仅是眼睛。
少女认真地看着夜离，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不起。”
“啊？”
夜离被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然而没等他继续追问，那少女低下头，转身离去……
夜离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那黑色的制服有些眼熟，他张了张嘴，想要追问，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压下心中的疑问，小声地嘟囔：
“莫名其妙的。”
于是他不再理会，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然而经过下一个巷子时，旁边一道身影快速袭来。不等夜离做出反应，一个手刀便将夜离打晕。
看着正在倒下的夜离，少女伸手抱住他，将他缓缓放下，她嘴唇有些发颤，过了片刻，却是平静地开口：
“已抓到1号目标。”
耳后的圆点闪烁了一下，里面发出声音回应道：
“收到，正在派人赶过去，请姜组长稍等片刻。”
少女伸手点了一下正在闪烁的“灰烬”，结束了对话。
她看向躺在地上的清秀少年，抿了抿嘴，声音有些发颤：
“对不起，对不起……”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破旧的屋子里，痴呆的妇人木然地看着墙壁上“嗒嗒嗒”响着的时钟。她正轻轻地唱着回忆里的歌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小离乖，小离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