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灰色的天空
一位白发少女从小湖中央处的空间裂缝缓缓走出，她抬眼望去的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跪坐着哭泣。
她飘了过去，停在男孩前面，抬起手，一束白色的光芒链接到男孩身上。
【数据分析开始】，白发少女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分析完成，种类：人类性别：男 年龄：5～6 情感：悲伤 是否融合？】
白发少女看了眼仍旧哭泣的男孩，清冷的声音平静道：“是。”
而后，白发少女本就模糊身影下变得更加淡化，她顺着那束白色的光芒融合进男孩的身体里。
正在哭泣的男孩突然觉得脑袋一痛，并且越来越痛，他抱住头痛苦地发出声音，到最后，他失去了意识，倒在小湖边上。
第二天清晨。
“嗯……” 一声舒服的呢喃从男孩的嘴里发出，男孩睁开疲惫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天色有些暗，但依稀还可以看得清周边的草丛和树木，并且眼前还有一个很显眼的小湖。
“这是……湖？嗯，一个小湖，这里是……”男孩疑惑不解，但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能看见了！这里……”
男孩正激动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到他的眼前，弯下身来看着他。
“咦，你是？”男孩愣了愣，看着那模糊不清却依稀能看出一个人形的白发少女，惊道，“你是…是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身体向后退。那白发少女见到他的动作，歪了歪脑袋依旧看着他。
然而她突然间的动作把男孩吓了一跳，他连忙用手捂住眼睛急声道：
“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的，我…我…我昨天没洗澡，身上很臭的，你别吃我，好…不好…？”
男孩说到后面，发现没有异常，声音越来越低，他缓缓将手掌张开一条缝，看见对面的少女仍是歪头看着他。
他松了一口气，慢慢将手放下来，看着对面的白发少女，开口问道：
“你是谁啊？”
似乎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他顿了顿，轻声说道：
“那个，我叫夜离，夜晚的夜，离别的离，你呢？”
白发少女将头歪向另一边，依旧看着他。
夜离等待了片刻，见她不说话，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然后又凑近了眼前看她，嗯，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白发少女不为所动，依旧歪着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夜离问道：
“那你是没有名字吗，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白发少女：“……”
夜离：“好吧，那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白发少女：“……”
夜离稍稍思索片刻，开口道：
“嗯…我叫夜离，听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道士，他说我命运坎坷，多伤悲别离，但总体还算是能够平平安安的，取个离字，倒是能够应命，保平安。”
说到这里，夜离突然想起什么，而后感觉鼻子有些酸，眼眶红了起来，他哽咽道：
“所以我特别怕爸爸妈妈离开我，怕他们不要我了…”
过了一会儿，抽泣声渐渐停止。
“没事，爸爸妈妈还是很爱我的。”男孩擦了擦眼睛，转开话题道，“那……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看了看眼前白发少女，突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道：“要不…就叫你灵吧？”。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白发少女周边白色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嘻嘻笑道：“因为我觉得你布灵布灵的。”
白发少女看见他露出笑容，正了正脑袋。眼前浮现画面：【数据分析完成：种类：人类性别：男 姓名：夜离 年龄：5～6 情感：喜悦】
“那就说好了哦，你以后就叫灵。”夜离看着那白发少女，又开口道：“灵，灵？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咯。”
“走，跟我回家。”夜离牵起白发少女的手，向来时路归去。
不知为何，除开睁眼看到白发少女时受到了些许惊吓，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于是，他有些喜欢这个连模样都看不清的“人”了。
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他无数次的提起勇气想要拥抱那个他看不见的世界，然而世界总是与他分离。
他看不见世界，世界也看不见他。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世界与他重合，他看见了她，她也看着他，她只看着他。
于是夜离转过头，看着灵，灵也看着他。
“真好。”夜离心里这么想，白色身影在他身后飘动，他心里又补上一句，“没关系。”
灵看着眼前的男孩，有些茫然，所以………
【融合成功（失败）】？
“灵？……”
夜勇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女人正徘徊踱步，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好了，你别急了，待会儿我到隔壁村子看看，你这么干着急也没用……”
焦躁不安的李兰听了这话，顿时气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没事发什么疯，把孩子都气走了，小离他又看不见，万一碰到人贩子，你说怎么办！”
想到这，李兰鼻子一酸，就要发作。
夜勇自知理亏，没有争辩，轻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都怪我，我也不知道昨天发了什么疯，脑袋嗡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一样。”
他看了看门外，天还没亮，又说道：“再等等吧，等天一亮，我就再去找找看。”
看见那男人有些痛苦的神情，李兰也没好责怪下去，而是看向门外漆黑的天色，继续焦急的等待。
片刻后，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院门口浮现。
“小离！”李兰一喜，连忙跑了过去，那小小的身影越发清晰，李兰心中又涩又急。
夜离站在门口，看着妈妈急匆匆地向他跑来，心中的温暖渐渐涌起。
李兰蹲下抱住孩子，带着哭腔问道：“小离，你去哪了，爸爸妈妈急死了，到处找你，从昨天下午一直找。”
随即她松开手，在夜离身上上下摸索起来，担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里？”
夜离被妈妈摸得有些痒，笑着推开她的手道：“妈妈，我没事，昨天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我好着呢。”
顿了顿，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开心道：“妈妈，我能看见了。”
说着，他还朝妈妈眨了眨眼睛。
然而没人注意到身旁的白色身影。
看着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如今正熠熠生辉，宛若星辰一般。李兰僵在原地，半响，她突然痛哭起来，抱住那小小的身体失声道：
“小离，我的小离…我的小离终于能看见了…能看见了……呜呜呜”
此刻，她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她的小离，她那么乖的孩子，从出生起就看不见，但他不哭也不闹，非常听话，一个人在家时，也总是安静的等着他们回来。
他喜欢电视机里的声音，喜欢外面喧嚣的世界，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玩……虽然她知道，没人愿意和小离玩。
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会问她太阳有多亮，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会问她星星有多美。
她告诉他，太阳很亮，照在你身上，会觉得暖暖的。
她会蹲下身来，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温柔地说，想象你眼中漆黑的世界，那里将会有无数颗小小的，亮亮的光点，有红的，蓝的，紫的……一闪一闪的，把你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很漂亮。
然后她会轻轻的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而现在，她的小离，终于可以亲眼看看这美丽的世界了。
夜离轻轻拍着妈妈的后背，小声说：“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夜勇从屋内走出来，夜离看向他，一个中年大叔的形象，他甜甜叫道：“爸爸！”
夜勇愣了愣，看着那模样清秀的男孩，原本黯淡的眼睛有了色彩，变得更加好看起来，他神色复杂，走到他的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
“小离能看见啦，真好，爸爸昨天错了，你不要怪爸爸，咱回去吃早餐，等天亮了，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夜离点点头，“嗯！”
他始终没有发现，那一路陪着他走来的白发少女，从没被两人注意过，只是歪着头，看着温馨的三人。
西川市人民医院，夜勇看着夜离进入了体检室，心中有些复杂，最终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向旁边的医生开口道：
“医生，再给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吧…”
那医生用异样目光看了看夜勇，但并未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道：“好的。”
。。。
一周后，夜离站在院门外，呆呆的看着那从小生活的屋子，然而房门紧闭，昨日父母的吵骂声仍然环绕于耳边。
昨天早上，爸爸急匆匆走出家门，妈妈正忙着家务，而他则是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然而天空却仍是灰蒙蒙的，这几天一直这样，倒不如说，从他能看见的那一刻起，就变成这样了。
等到爸爸再次回来时，他一进到家里就直接找妈妈争吵起来，夜离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去制止他们。
只是当他握住把手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让他愣在原地，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害怕得颤抖起来。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了起来，夜勇怒极的声音炸开整个房子，“贱人！你还说那小兔崽子不是别人的种！”。
他怒着，将一份报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咔哒”一声，那桌子竟是被夜勇一掌砸烂！
李兰红肿着脸，低着头，强压心中的疑惑与怒气，弯腰拿起落在地上的报告。那报告封面上愕然几个大字——亲子鉴定报告。
她脸色一变，带着惊惧与不安翻到最后一页，看向报告的结果——依据现有资料以及dna的分析结果，不支持夜勇是夜离的生物学父亲。
她拿着那份报告的手不断颤抖，嘴唇也微微抖动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见自家媳妇露出如此丑态，夜勇怒极反笑道：
“哈哈，好啊，真是好啊！我养了几年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种！真是……”
“爸爸！”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夜勇的话，只见一个男孩一边流泪一边瞪大着眼睛看向夜勇，带着哭腔，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不准吵架，不准欺负妈妈！”
夜勇看见儿子，愣了愣，突然又有些痛苦地抱着头不再说话，而看着儿子如此维护自己的模样，李兰强压住内心复杂的情绪，柔声道：
“小离乖，我们不吵架了，你先出去玩好嘛，妈妈有事和爸爸说。”
夜离看着自己的妈妈，沉默了片刻，低头应道：“好……”
随后他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认真的看了看夜勇和李兰，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咬着牙，向外跑去。
爸爸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
李兰温和地看着夜离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后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夜勇，冷声道：
“夜勇，我们谈谈吧。”
于是他们离婚了，夜勇始终不能接受李兰的背叛，李兰也不打算接受如此易怒的夜勇。
第二天一早，李兰便叫来了车，要带着夜离回江南市的娘家。
此刻李兰正收拾着行李，而夜勇则是靠在那已成破烂的桌子旁喝着酒。
李兰仔细地检查一遍行李，确定没忘记什么东西后，提着行李朝门口走去，当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转身说道：
“夜勇，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不要小离，我要！”
“滚！”沙哑的怒斥声传来。
于是李兰不再犹豫，打开房门，向外走去，看着等在小院外的夜离，她笑了笑，走到他的身前，柔声道：
“小离，我们走吧。”
她牵起夜离的手上了车，去往江南市。
车上，夜离看着窗外的天空，内心有个声音不断地说：
夜离，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爸爸妈妈离婚，爸爸不要你了，都是你的错。
夜离低下头，转过身带着哭腔问道：
“妈妈，我真的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李兰愣了愣，突然鼻子一酸，她抱住他安慰道：
“没关系，没关系，妈妈会一直陪你…”
妈妈骗人，妈妈说太阳很亮，很暖，可根本没有太阳，妈妈还说，夜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漂亮，可夜晚根本没有星星，妈妈还说天空很蓝，还有白色的云朵。
可是……夜离抬起头，看向窗外。
可是天空，明明是灰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