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再见已是路人
实在憋不住想把这段放出来了，以前没有写过虐的片段，以至于想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激动。
前景提要:方小宝预感到自己的死亡，怕李莲花做出什么傻事，连夜散出十几只鸽子告知他们一路认识之人，要当作不认识李莲花和他，后李莲花得知方小宝死讯依然痛苦不已，师娘却说不认识，后来他找了所有他能打听到的人，从“方多病没有死对不对”到“你没有见过他？”，在方小宝缜密安排下相信了他从未出现过，太美的东西总是不真实的，无人能证明他曾经拥有过一场平凡又热烈的爱，也许真的只是碧茶毒发前的一场梦呢？
李莲花早就是个疯子，不过幻想着临死还能美满。
……
大熙政变次年冬日。
嘉州。
李莲花一起床就看见笛飞声无所事事坐在门前逗狗，街上的雪与小腿齐平，许多猫猫狗狗都在玩闹，偏偏狐狸精被老笛逼迫乖乖坐着。
笛飞声听见身后的动静，把狐狸精放开了。
“你醒了？”
“嗯，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去找无了看看。”
李莲花准备熬点小粥吃了再走，米缸又没米了，总是记不住提前买好，只好去包子铺凑合凑合，带上些银钱就出门了。
笛飞声两步跟上，踩着厚厚的雪莫名很开心，“李莲花，昨天芩前辈……”
李莲花迅速捂住了耳朵加快脚步，“没老婆就没老婆，一个人不也挺好？”
路过的王大娘满脸笑嘻嘻的，“哟，李神医，又被催婚了？”
“嗯呵呵，是啊，年纪大了。”李莲花尴尬笑笑应付过去，想的却是年纪再大也不能见几面就成亲吧。
普渡寺。
李莲花跟路过的小沙弥挨个儿打了招呼，轻车熟路来到无了的禅房外，一般时候都是开着门，这时关着定是不便打扰，李莲花就坐在池边看看莲花。
莲花……
冬天也会开花吗？是有些神奇。
李莲花看着池心盛开的红莲，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痛得他径直滚下池去，冰凉的池水侵袭全身，心尖上的痛感却越来越强，游术不错的他也会有溺水的一天。
迷茫中听得“扑腾”一声，有人跳下来了。
他无法睁开眼睛看清是谁抓住了他的手，还把手放在他腰上将他往水面上带，到上面连着喘了几口大气才压下那股躁郁，正想和他说声谢谢，看到对方容貌时却怔住了。
他该看清楚些，好否认他心底留存的一丝回忆，可怎么都看不清楚，但不妨碍他说一句“谢谢”。
“莲花。”
那人好不礼貌，初次见面就想摸他的脸，幸而他跑得快，没给他机会，但那人好像脚底抹油了，冲出来一把把他抱住，说什么“对不起，我回来了。”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只想要离他远点，在他怀里不停挣扎，那人可能练过金钟罩，怎么打都不松手，李莲花气极身体都开始发热，深埋心底的那点幻影一遍遍在他眼前闪过，破碎。
他吐血昏迷时照顾他的人是师娘，卧病不起时带他看病的是老笛，陪他上香诵经的是无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方多病，他不想认识你。”老笛随后也追了出来，李莲花趁背后人愣神之际强行冲开了他的禁锢，却不急着逃跑，而是急着擦去脸上泛滥的泪水。
李莲花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无助得像只受伤的兔子，埋着头哽咽道:“我不认识你，不认识。”
那个梦真到他以为再也不会醒，醒了就再也不敢做梦了。
“方施主请离开吧，你不走，他无法随老衲进屋驱寒，寒冬腊月，李施主很难熬。”
笛飞声脱下自己那身狐裘给他披上，朝无了点头致意，带他回了莲花楼。
“你们都骗我。”李莲花推开他的手，一个人走着，所有人都骗了他，都不敢再惹他伤心，除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始作俑者。
“我以后给你解释，你别哭了。”
李莲花是没哭了，也不想和他说话。
他假死一事没有人能知道，包括他，他可以理解，看到他还活着，他确实高兴，但不愿意再靠近了。
“莲花，我给你把衣服烤干，绝对不碰到你，可以吗？”
没拒绝就是可以，李莲花走了两步衣服就干了，可还是好冷。
“别跟着我。”
方小宝最受不了的就是李莲花的冷漠，终归是他伤了他，再想触碰也没有勇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跟着。
假死回来，他以为看见的会是李莲花喜极而泣，紧紧抱着他诉说思念，泣是泣了，却是因为疼。
李莲花把狐狸精叫进屋，麻利地关了门，躺回床上睡了一觉。
他不困，只是累了。
因为谁吐血昏迷，因为谁卧病不起，为谁上香诵经，他明明相信生命里没有这个人，听闻死讯时还是承受不住。
他睡到了傍晚，即使是用安神香都没睡过这么久，醒来时一点力气都没有，总要吃点东西过夜，又没买米，这个时间所有店铺都关门了，他还有什么能吃的？
李莲花苦笑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桌上却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很香，但一想到是那个人做的，瞬间不想吃了，老笛也不回来吃饭。
到甲板上挖了一个白生生的萝卜洗干净咬了一口，甜是甜，就是冷的，他也懒得重新烧火，蹲在床边啃了两口就啃不下去了，还有只狐狸精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萝卜炖排骨，卤味大鸡腿，清炒虾仁……
肚子是越吃越饿的，菜是越看越香的，李莲花在屋里望了一圈儿，没看到人，拿起那个大鸡腿吃了起来。
不代表他就不生气了。
他让他回云隐山等消息，没问题，等到什么呢？
他问师娘方小宝有没有传信回来，师娘也撒谎，说她不知道谁是方小宝，问无了，他说许是缘分未到，他们并未相见，问老笛，他说方多病一直身在皇宫，问苏小慵，她说从没听过，问叶旭，他说素未谋面，问柳意舟，他说只闻神医李莲花……
多可笑，那些坚定不移的誓言到头来字字锥心，曾经的花前月下化作利刃将他千刀万剐，孤独了十年，产生的幻觉都那么刻骨铭心，李莲花真是傻了。
吃饱喝足，他又躺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点支蜡烛一直发呆，熏得他眼睛干涩，狐狸精也一直不睡，望着门的方向。
他不会没走吧？
风声呼呼的掠过耳边，敲打着又该加固的窗户，烦得人想一锤锤爆它，锤爆了又要灌风进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狐狸精叫起来了，李莲花还是打开了门，方小宝果然走了，不走被冻死了活该。
他转身又进屋去，被人死死抱住了脚。
“莲花。”
原来在地上呢。
抱住他的手冷得和冰块一样，这样的温度怎么会出现在方小宝身上？
“松手，回去，不想看见你。”
“我不走，我怕你不要我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怪不得谁。”
李莲花头也不回地迈进屋，连衣摆都不作留恋。
雪覆了一层又一层，他不想去看那人还在不在，在不在都与他没有关系。
夜里老笛从窗户潜进来，李莲花就说加固过的怎么这么快就烂了。
“这么冻一夜必死无疑。”老笛一来就给他说门外那人有多惨，他真的不想再管，但人命不是他想怎么不管就放任他去死的。
“弄到二楼去吧。”
笛飞声也骗他不轻，所以他提的任何条件都会照做不误，把人安顿好以后又翻窗进来了。
“还有事吗？”李莲花背对着他没好气地说。
“他那儿太冷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跟他一张床睡。
“嗯。”
李莲花移出一点被褥给他盖肚子，有但不多，对习武之人来说已经够了，临近天亮时才微微有了睡意，但被某人泫然欲泣的模样给气回去了。
“你和他……咳咳。”方小宝脸色不是很好，眼角挂着的泪珠都多了那么些娇弱。
李莲花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假装没有看到他，简单做了点早饭，自己吃完后热在锅里，就带上药箱出门了，这人脸皮还是很厚，一步一瘸跟了上来。
“张铁匠，你是摔伤了骨头是吧？”李莲花到一家打铁铺坐了下来，跟这里的人都很是熟络。
“可不是嘛，我儿子性格顽劣，说跟我玩儿捉迷藏，举了条长板凳绊我，就摔成这样了，我老婆打得他跳脚。”
李莲花没忍住笑出声来了，掀开他的裤脚一看，横贯膝盖的青紫痕迹，阎王见了都得叹气。
李莲花翻开药箱拿了几贴膏药，现场给他贴了一副，手放在他膝盖上轻轻揉了揉，“咔嚓”一声，张铁匠登时竖起了大拇指。
“李神医当真神了，昨夜骨头缝儿疼得要命，被李神医这一摸不仅不疼了，还格外暖和。”
“谬赞，多注意休息，你儿子睡觉喜欢蹬腿，这几天别让他和你一起睡。”
“多谢李神医，这是诊费，再送你一把菜刀，砍人也麻溜得不得了。”
李莲花收下银子，把菜刀婉拒了，笑吟吟离开了打铁铺，转身时看到那个人立马就不想笑了，但他这么跟着不是办法。
“方尚书，您请回吧，草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
方小宝顿时掉下两颗豆大的泪珠，李莲花看也不看一眼，走去下一家，死小子还跟着，前面就是府衙，他心生一计。
“来人呐，户部尚书重伤在身，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当值的人赶紧跑出来围着方小宝嘘寒问暖，李莲花就此脱身。
没别的，就是轻松了，奖励自己一根糖葫芦，老笛也跟过来了。
“李莲花，他好像伤得很重，昨夜……”
“与我无关。”
“你真的不爱了吗？”
“不爱，你还要问多少遍？”
“那你和我在一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