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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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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倾也看着这行字,用签笔在纸上,郑重的写下一个:[好]。

    陆扶渔见状,附到楚倾也身上,快速地拿起橡皮擦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全部擦干净。

    刚打算举手,她眼睛又瞥到试卷上的答案,陆扶渔又拿起笔,随手改了20多道选择题的答案,这才颤巍巍的举手:“老师,我想提前交卷子。”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离交卷还有半小时,她走过来,小声问道:“不再检查检查?”

    陆扶渔摇摇头:“不用了。”

    其他学生见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儿,离交卷还有半小时就信心满满的将试卷交了,顿时觉得被卷到了,赶紧低下头,开始在草稿纸上计算着答案。

    监考老师见劝不动小孩儿,只得将试卷收了。

    而陆扶渔走出教室,看向左右两边的楼梯。

    来时楚倾也选择上楼的是左边楼梯,进入考室,这间考场利用的天赋将他变成了禁锢。

    但是这次,陆扶渔深吸一口气,朝着右边楼梯走下去。

    来时,她特意看了下学校内部的构造。陆扶渔发现,来参考考试的学生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进来,那说明学校肯定有两个不同的门。

    陆扶渔刻意绕开来时的门,选择了从另外一个方向出去。

    和她所想的相差无几,当她真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时,她真的看到另外一个出口。

    陆扶渔四周看了看,没有瞧见熟悉的人和车。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跨过门槛。

    当她真的跨过时,外面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车辆在她面前驶过,带起一阵尾气,但是无论是哪辆车,是什么牌子的车,在经过她面前的人行道时都会刻意地放慢速度。

    陆扶渔回过头,看向这扇门,上面雕刻着一行小字:选择自己、相信自己。

    她的视线聚焦在这行字上,在这一刻,她选择转过身,毅然决然地朝着前方行去,脚步很轻快。

    “陆扶渔,你刚才走就走呗,为什么要把我鹅子的答案全部都给改啦?咱们直接离开,然后得个奖,气死楚瑜多好啊!”

    陆扶渔边走边回答:“嗯,只怕还没气死他,他已经找了过来。”

    一哥:“……?”

    “ 如果楚倾也真的拿了好名次,你觉得楚瑜会这么放他离开吗?相反,如果这次成绩平平,楚瑜可能还会重新去找目标。毕竟,楚瑜可是再三强调过,‘发挥不出你的价值,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陆扶渔立马用仅剩的几块钱,拦了俩公交车,乘坐上去。说来好笑,这几块钱,竟然还是王院长给他的。而作为亲生父亲的楚瑜从未给过楚倾也一分钱,可能这也是他选择的方式吧,这样也更好控制楚倾也这个儿子。

    “你这是去哪里?”

    “红星福利院。”

    陆扶渔坐公交行了几站之后,就下车,一个人朝着其他方向走去。

    一哥不理解:“明明还可以再坐几站的,你现在下车干什么?”

    陆扶渔边走,眼睛边四周扫视,突然,地面上一个空瓶子映入她的视线中,她立马走过去,将矿泉水瓶子捡起来。

    “捡瓶子卖钱啊!”她轻飘飘地回答,“当然,骗你的。肯定不能一下子坐到底。如果坐到底,万一楚瑜去报警,监控一查,不就知道我们去哪儿了!我刚才选择下车的场所,能去很多地方,楚瑜想要找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找得到。而且……”陆扶渔抬头看看天,“现在天气很冷,总得找个避风的地方。”

    陆扶渔手里那个塑料瓶,沿路走过去,还捡了好几天。

    但是她却没能回红星福利院,因为她在路上碰到了她的老熟认——张航。

    张航正开车出来办点事,刚把车停好,朝外面一看,就瞥见个熟悉身影。

    楚倾也?

    前两天他抽空去福利院看他,王院长不是说他被亲生父亲带走了吗?

    怎么现在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张航赶紧从车内下去,看着前面的背影喊了一声,果不其然,前面走路的小孩儿脚步停了下来。

    他赶紧跑上去,一看,还真是楚倾也。

    张航上下打量了小孩儿一翻,看到他手里拿着几个塑料瓶,问道:“你不是找到自己爸爸了吗?怎么在这里呢?”

    陆扶渔看到来人是张航,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编个理由,张航直接开口打断她:“我要听实话啊!”

    陆扶渔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不作声。

    两人僵持半晌,张航有些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挠了挠自己头,轻声问:“是不是你父亲对你不好?”

    陆扶渔抬头看向他,认真地说:“如果我说实话,你会把我送回去吗?”

    虽然只和眼前的小孩儿相处不到一周,但是张航很清楚,小孩儿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能忍耐的辛苦,而且并不是骄奢之人。如果他真的决定离开一个地方,恐怕那个地方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我不会。”张航走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和三明治,带着陆扶渔上了车,“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扶渔接过面包,吃了一口。

    交卷的铃声响起来,林司机坐在车内,看着外面一簇簇的跑出来的小孩儿,连忙从车内走出来,站在车边等。

    但是直到小孩儿从“一簇簇”变成“三两个”,他依然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他心里传来一股不安,又等了五分钟,还是不见人。

    林司机赶紧上车,开着车朝另外一个出口赶去,这个出口已经没有学生出入了,只有个看门大爷正在门卫室里打瞌睡。

    他赶紧敲敲窗户,问道:“大爷,您有没有看见个这么高的小孩儿从这扇门出来?”林司机用手比划了个身高。

    “噢,小孩儿啊,”大爷瞌睡醒了,回忆道,“你别说,我还真见过。但那已经是三四十分钟之前的事了,我还纳闷那小孩儿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但今天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孩子,我就以为是有家长来接送……”

    三四十分钟……

    林司机这下是傻子也明白了,楚倾也跑了!

    他急忙给楚瑜打电话,禀报这件事。

    此时此刻的楚瑜正在授课,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本欲不接,但是看到来电显示,还是走出去接了起来。

    听到林司机说楚倾也跑了。

    楚瑜拧眉,但语气确实丝毫不当回事:“没关系,他跑不了多远就会回来的。我倒看看,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的他最后能到哪里去,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他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楚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刚合上的手机,脸上露出一丝不满。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等着吧,过两天考试成绩就出来,再看看能不能拿奖,不能的话,也懒得再废功夫。

    课堂里的学生见到楚教授出去接电话了,都在讨论是什么人能够让上课从不间断的楚教授打破规定。

    而楚瑜在窗外环顾一眼教室内的学生,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蠢。

    要不是这些人都没本事没能力没兴趣接手自己的项目,他至于费这么大功夫去找个小孩儿?!

    楚瑜将手机塞回口袋,平复心情,又重新回到讲台上,开始接着讲自己没讲完的题。

    车内张航听完陆扶渔的讲述,硬是拿起本来买给陆扶渔但对方还未喝的水猛灌一口:“待会儿重新给你买一瓶。”

    他深吸了几口气,实在没忍住,高声问道:“他、他把你带回去,就这么对你的?”

    陆扶渔点头。

    “不行,你不能再回去了。今天就算你想回去,我也不会让你回去的!”

    陆扶渔赶紧说,自己打算去红星福利院,捡瓶子待段时间。

    张航直接否决她的提议:“那里都已经没人住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至少,”陆扶渔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膝盖,轻声道,“可以遮蔽风雨啊……”

    张航的情绪一下子梗在喉咙,半晌,他才冷静的说道:“我给你找住的地方。”

    不等陆扶渔回答,他已经开车,载着陆扶渔去其他地方了。

    十分钟后,陆扶渔发觉这条路很熟悉,是去张航家的路。

    就在陆扶渔以为,对方又要像上次一样,把自己带回自己家时,张航却直接穿过自家小区门口,往前再开了四五公里,停在一栋老式小区内。

    “这是我爸妈以前搬进新家前买的房。”张航带着陆扶渔边走进电梯内,边解释,“这栋房一直没卖,他俩说是等我结婚后再搬过来养老。现在空着也是空的,你就住在这里吧。”

    他带着陆扶渔来到11楼,打开1105的门,带着陆扶渔走进去。

    两室一厅的格局,家电一切都完备。

    拉开窗帘,阳光晒进室内,驱散长久无人住的潮湿。

    张航见小孩儿没表现得很抗拒的模样,便径直走到主卧里,从衣柜里抱出两床厚厚的被子,放在阳台上晒着。

    “等六点多的时候,太阳下山了,我再过来把被子搬进去,给你铺上。”

    陆扶渔点点头,又道谢:“谢谢你,张警官。”

    张航笑着摸了下他的头:“还叫我警官?”

    楚倾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又朝着阳台看了一眼,两床大红花被子正沐浴着阳光。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等着回答的男人,好久才说:“谢谢你,张大哥。”

    张航哈哈笑了两声:“这样才对嘛!”说着,又交待两句,这才走出门。

    只是刚一出门,他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气。

    真的有父亲会把孩子当成完成梦想的工具么?

    不知道为什么,张航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生气的情绪。

    他的父亲也是数学老师,因为在教学上颇有建树,不少学生抛来橄榄枝,还许了很丰富的头衔、奖励。

    但尽管如此,他的父亲也从未说过,让自己去接手他的工作。自己当初报警校时,父亲也只是笑呵呵的鼓励他,说什么人各有志,没必要让他的孩子和他开同一样的花,走同一条路。

    如果,张航走在楼下,抬头看向11楼窗户边,没想到恰好看到窗户边露出的脸。

    小孩儿还对自己笑了下,轻轻的、浅浅的。

    张航有些怔愣,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的父亲和楚倾也的父亲一样,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楚倾也好像就是他的反面。

    只不过,自己与他相比,自己比较幸运,有个尊重自己意见的父亲而已。

    张航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上去。

    他想帮助楚倾也,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件事。

    楚倾也没有撒谎,他在车内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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