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这场审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直到晚上六点半，楚倾也才看到一脸疲惫的张航。
张航瞧见小孩儿依旧乖乖地等候着自己，连忙打起精神：“走吧！带你去我家凑合一晚上！”
“可是，叔叔你不忙吗？”
提到这件事，张航一肚子火。
他从警校毕业之后，也处理过几件案子，但那些案子每次审讯起来，犯人基本都会如实招供。但是这次吧，他审讯的楼英和陈新龙简直像个硬蚌，死活都撬不开他们两张嘴。
这楼英可以说是主犯，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这陈新龙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一句话不吭。
张航将车从车位里开出来，让楚倾也坐到副驾驶上，边给他系安全带边告诉他：“刚才上厕所时和我妈说了有个小客人要带我家去住一段时间，她已经准备好好热乎乎的晚饭了！”
他边说，边注意着小孩儿的反应。
一般的孩子听到这话，恐怕早就开心雀跃起来了。
但是眼前这孩子，好像一直以来都很沉静。
张航想到自己去福利院里，从那个所谓的院长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心里又是一阵气。
唉，这当院长的都是什么人啊！
张航叹了口气，打火开车上路。
“小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楚倾也点头。
“你之前在福利院，每天吃得、住得还好吗？”张航担心小孩儿跟自己回家，不太自在，打算开口和小孩儿聊天，让他放松点。
他本以为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却听到小孩儿天真又懵懂的问：“什么是好和不好？以前在福利院，院长告诉我们，只要有小伙伴被领养出去，我们就可以得到好心人的馈赠……”
张航听到小孩儿这么一说，喉咙瞬间像是被塞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说不出半个字。
一哥听到也没忍住，轻声呜咽起来：“太惨了太惨了……”
“所以我觉得每天有吃的、能睡觉就算是好了。”楚倾也垂下眼，满是乐观。
本来还有判断力的陆扶渔听到这番话，联想到小孩儿之前的所作所为，即使小卷毛伤害了他，但他还是原谅了小卷毛……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大错特错。
她以前竟然还觉得男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陆扶渔：我真该死啊！
恨不得捂住半分钟前挑起这个话题的张航：我也真该死啊！
楚倾也用余光扫了一眼张航，突然又怯生生地开口问：“叔叔，我们院长……她还能出来吗？”
听到这件事的张航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化为凝重，他紧紧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担忧：“小也，答应叔叔，把你在那个……院长房间里看到的东西忘记了，好吗？”
楚倾也抬头，睁大了眼：“为什么？”
张航嘴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侧过头看了眼坐在副驾上的孩子，这孩子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明明知道去救身陷囹圄的小伙伴会遭遇什么危险，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跑去救了他的朋友，单是这一点，成年人都需要很大的决心才能做到。
但是这孩子分明也才只有……5岁。
张航叹了口气：“总之，你听叔叔的好吗？”
楚倾也面露不解的点点头：“好。”
一哥好奇地开口：“为什么这个警察不让男主知道房间里头有什么？可里面不是只有一个女孩儿吗？这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陆扶渔透过楚倾也的视角看向张航，她开口推测：“恐怕事情不是向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们或许知道方如燕招那么多身患残疾的女孩儿做什么……而这个结果对于小孩子来说太过残忍，所以张航让男主不要记得……”
一哥状似懂事的点点头。
车在路面上疾驰，两侧的树影在车窗外往后刷刷倒退。行驶了半小时左右，这辆黑色的大众便停在小区单元楼门口。
张航伸手帮楚倾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快下来。看，第七层那个亮着灯的就是我家。”
楚倾也抬起头，顺着张航的手指指向看去，看到第七层出现的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透出，一层窗纱半遮住室内的场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边有个佝偻的身影手上正端着盘子往桌上放。
张航摸了一下楚倾也的后脑勺，开口道：“走吧！上楼吃饭了！”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人还未进，张航声音先传进了屋内：“好香啊！”
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身穿家居服赶紧迎了上来：“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小也吧？赶紧进来，饭刚做好，孩子肯定饿坏了……”
楚倾也看了室内挂着的一张全家福，还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不难看出，张爸张妈都是知识分子。
果不其然，四人在饭桌落座后，张父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盯着楚倾也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开口：“啊！你就是之前那个拿绿城市小学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等奖那孩子吧？”
“您是……？”
张父笑眯眯地念叨起来：“我是当时的评委……怪不得看你这么眼熟！”
话还没说完，张妈用勺子舀了一瓢排骨藕汤，放到楚倾也的碗里：“先让孩子好好吃顿饭行不行？别提你那些‘英勇’事迹……”转头对楚倾也变脸极快，“小也，快吃，别听你张爷爷的，他就是退休了闲着没事干！”
一旁的张航咳嗽了两声：“我说，您二老能不能先让小孩儿吃个饭？”
“哦对，小也，你尝尝爷爷买的这藕，很鲜！”
楚倾也闻言，咬了一口炖的藕，又香又糯，一口下去，排骨的肉香味儿和藕的甜融化在他舌尖，他喝了一口汤，真心称赞：“好喝。”
张妈一听，又赶紧给楚倾也盛了两勺：“好喝就多喝点！”
张航看着喝了两碗汤的小孩儿，又联想到刚才小孩儿在车上说的话，心下有些不忍。
吃完饭后，楚倾也又主动得要帮忙洗碗，被张爸张妈拦住了，给了洗了一盆水果，让他进客房去看电视吃水果。
楚倾也被张航带到客房，看着面前虽然不大，但是很温馨的房间，他微笑着对张航道谢。
张航揉了他额头：“小孩子怎么这么讲礼！”
刚准备再寒暄两句，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张航走到房门外接电话。
“他们的嘴是撬不开的……”
“嗯，明天我再去试试！”
“方如燕那边都招了就好……好，我明天我早点过去！”
楚倾也坐在床沿边，听着门外的电话声，心里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张航挂了电话之后，看着手机，烦躁地狠狠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但他当走进楚倾也的房间时，脸上烦躁的神情却尽数收敛，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把你张奶奶给你准备的火龙果吃完，然后去好好洗个澡，接下来几天就先待在叔叔家休息休息……”
“叔叔……我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