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楚倾也躺在桌面上，像是只放在砧板上的鱼。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飞快转动的锯齿，滋滋滋滋。
齿轮带起锯风，向他扑面而来。
一哥忙喊一声：“好疼！”
陆扶渔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苍厚有力的声音：“警察来了！”
她眼睛一亮，急忙朝着门口看过去。
子弹急速地打过来，砰的一声，直接打到那要割上楚倾也面容的电锯。
楼英反应不及，咻的一声，子弹崩进了她的手腕处，电锯笔直地落下去，将桌面锯成两半。
楚倾也从桌面掉在地上。
张警官和覃警官飞速赶来，眼见陈新龙要跑，覃警官射出一枪，直打陈新龙的脚前方三寸地。
陈新龙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赶紧抱住头部。
楼英见到警察来了，脸上一点都不惊惧，竟然还露出一丝笑意：“你们怎么才来啊！”
张警官双手握住枪，对准前面一只手拿起电锯的楼英。
楼英的头发有些散乱，旁边的陈新龙连叫着投降，楼英的脸上本来一直带着笑意的，直到听到身旁陈新龙的声音，脸色变得阴沉又恐怖：“你凭什么投降啊！”
随后，见到步步向前的张、覃二位警察，她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语气带着一股埋怨：“警官，你们来得好晚啊！”说罢，手一松，电锯落在了地面，滋滋转动的滚动飞快的切割着水泥地，很快就凿出来一道沟壑。
站在门口的小卷毛看到眼前的画面，脸上再也掩盖不住的害怕。但是看到站在不远处依旧被捆绑着的楚倾也，他颤抖着双腿赶紧跑过去，急忙给楚倾也解开绳索。
“小也……对、对不起。”
楚倾也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落了一滴水。
他抬眼看过去，看到小卷毛脸上流淌着硕大的泪珠。
楚倾也垂下眼，轻声说道：“帮我解开吧。”
小卷毛赶紧加快了自己的手上的动作：“小也，你、你能原谅我吗？”
楚倾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已经拿手铐准备铐人的两位警官。
“张哥哥，你怎么会过来啊？”楚倾也睁大眼睛，像是小孩儿般纯洁的瞳仁，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欣喜。
张警官解释道：“还不是你这小孩儿，说是去上厕所，偷偷跑了，我查了监控，最后才找到你在这里！”压着二人，又赶紧叮嘱，“你们两个小孩儿待会儿坐我车上去啊，我有事问你们。”
他话刚说完，只见被他羁押的楼英突然说道：“做人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闭嘴！”张警官急忙阻止。
但是一旁的陈新龙脸色却惨败一片。
楚倾也的视线在楼英和陈新龙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一旁的程澄便走到他身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慢慢地挪步到楚倾也的旁边，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角：“小也，咱们……还能做朋友吗？”
听着他的问题，一哥大喊一声“白眼狼”：“别答应！鹅子！他刚害了你啊！”
陆扶渔看着还在等楚倾也回答的卷毛，他似乎很期待等一个正向回答。
但是陆扶渔觉得，恶而不自知这种人的善良，就像是用温水泡脚，本来挺舒服的，却突然倒了一瓢开水进来，烫得人猝不及防。
她想了想，点评道：“男主应该不会这么……圣母……”吧？
前一秒刚说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男主说：“那我原谅你好了。”
陆扶渔要撒贝宁式吸氧了：“……一哥，咱就说这男主，最后怎么崩坏的啊？”
一哥：“……啊这！”
程澄本来心下有些沮丧，但是听到楚倾也的回答之后，立马又开心起来：“太好啦！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楚倾也露出微笑：“当然。”
不可能啦。
很快，警察陆陆续续地全部进到了这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挖出来四个大号的bdj玩偶，尺寸差不多都在1m左右，有些已经完全没有味道，但是有的上面发散着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
法医带上手套，将这些娃娃全部每个部位解开，在里头赫然躺在不同的骨头。
这些骨头毫无例外，全部都被打磨成了bdj娃娃的截肢大小，并且塞进了肢体里头，严丝合缝。
当然，以上这些坐在张警官座位上的楚倾也一概不知。
张航边开着车，边从后视镜里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小孩儿，这回他还真不敢小觑这小孩儿了。
谁家小孩儿，面对着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还能面不改色啊？
这心理素质比他这个警察都要好上几分。
“饿了吧？”半晌，张航憋出三个字。
楚倾也也不否认，从昨晚到现在根本没有吃过。
张航在前面搜了半天，搜出来一个抹茶蛋糕递过去：“先吃吃。”趁着小孩儿吃东西的空档，他又开口问道，“这下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楚倾也“沉思”了片刻，终于将他从发现院长有问题，再到决定拯救自己的朋友，除了身体里还存在另外一个人，其他的事实全部和盘托出。
张航听到小卷毛害了他，突然感叹了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一哥连忙点头附和：“对啊对啊。”
楚倾也扬起笑脸：“没办法，谁让他是我朋友呢。昨晚，他还给我喝猪尾巴汤呢！”
张航：“……咳咳。”
一哥：“……对了，陆扶渔，你怎么知道有人来救咱们啊？”事情完毕，一哥突然想到刚才楚倾也在面临危险时，陆扶渔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来”这种话。
陆扶渔收起观察外面的视线，解释道：“昨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地址是18号，却还在外面绕这么多圈干什么吗？”
一哥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在监控器里面留下身影。”
“一个小孩儿凭空消失，警察当然不会不管。我来到这里，用着男主的身体当然不能什么都不顾忌，必须要有所托底。但是考虑到不能让警察很快找到，所以我只能在外面多饶几个圈子。今天拼命搭话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还好，来得及。”
“合着搞了半天，你胸有成竹，我白白担心。”一哥一锤子总结，“亏我还在那里担心，要是男主死了怎么办？”
陆扶渔没回答，但是看着现在手里拿着面包的男主，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偶尔的冒险可以，但是男主弟弟很可爱，所以他的命，想尽办法也必须得保住。”
而边开车边听着楚倾也说话的张警官也反应过来：“所以你小子早就在计划驴我吧？”
楚倾也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确实，“他”的计划还挺周密的。虽然有点冒险，但是他并不在乎。
张警官连连感叹“……现在的小学生啊，不得了……对了，你念书了吗？”
楚倾也摇头：“我们福利院的孩子都没有去念书……”
话题再次回到方院长这里，张航用手挠了挠头，下车后将楚倾也安顿在警察局，便带了几个同事出警去了。临走时，他仔细地叮嘱：“你待会儿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冷的话，就去我办公室把暖气开了，别冻着自己。”
楚倾也走到张航的办公室。
这是个公共办公室，里面正在整理资料的女警看到小孩儿走进来，立马递给楚倾也一杯牛奶，然后打开了暖气。
下午三点钟左右，张航气势汹汹地回到办公室，和他一起回来的几个警官脸上的神情也一脸严肃。
“小吴，待会儿你和覃晓去审讯这个姓方的，我和于哥审讯楼英。”
被换作小吴的女警看着张航脸上的神色，直觉这桩案子怕是不小，立马拿好笔记本跟了上去。
张航看着坐乖乖坐在一旁的楚倾也，收敛了自己的神色，他走到楚倾也面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再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楚倾也：“……孤儿院现在怕是回不去了。待会儿叔叔要去审讯，你要是想买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就用这个去买，但是买完了记得回来。”
楚倾也看着半蹲在地面和自己齐平的张航，迟迟不肯接。
张航直接塞到小孩儿口袋里，走了两步又回头：“渴了饿了自己去买点吃的。”
楚倾也乖乖点头，又开口问道：“张叔叔，方院长房间的……女孩儿找到了吗？”
张航看了眼面前的小孩儿，小孩儿眼神里透露着渴望：“她很可怜的……”
“没有。”张航说，“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有见到你说的这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