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良久，女人嘴巴里吐出一个字。
方院长松了一口气。
“还有其他的小孩儿么？”她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去，女人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方院长为难了：“实不相瞒，楼女士。我们院一共有20个小孩儿，其中4女16男，能给出具体的要求吗？”
女人想了一会儿，便开始逐条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不要特别瘦的。”
“睫毛不要特别长的，最好单眼皮。”
“头发微卷，最好。”女人似乎嫌这些条件还不够，补充道，“天生的。”
陆扶渔听着女人提出来的条件，一声不响地观察着旁边男人的反应。
只见她说一句，旁边男人的脸色便白一分，说一句，便难看一分。
最终，女人说：“如果数学成绩好的话，上面说的这些条件，可以全部作废。”
这句话一出来，陆扶渔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刚才说数学问题不知道，女人会直接选择另外一个人。陆扶渔偷偷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一眼，只见男人的坐姿僵硬，像是成了个木偶，只是眼睛间或转动一轮而已。
女人的条件边提出来，方院长边想，紧接着，她像是有了对象，脸上的神色变得喜悦起来：“楼女士，您别说，我们这儿还真有这么一个小孩儿。”
楼英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陆扶渔听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只不过，她的头发掩盖住了他的神色，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只是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上不得台面。
果不其然，方院长带着楚倾也出了房门，房门外围着一群小孩儿。
她的视线扫了一周，最终定格在不远处躲在花盆后的男孩儿身上：“小卷，你过来！”
被点到的小孩儿像是被大奖砸中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
伴随着方院长肯定的回答，周围人群向着小卷毛投出了羡慕的眼神。
“怎么不是我啊……”
“对啊！我也好想被领养哦……”
小卷毛赶紧跑到院长面前，还擦了擦自己的手，小心的询问院长：“方院长，我的头发应该不脏吧？”
方院长摸摸他的脑袋：“不脏。”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而陆扶渔则是看着缓缓合上的门，有些出神。
远处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歌曲，隐隐约约地传入到了陆扶渔的耳朵。
歌曲里唱：“野兽将我吞没，恶魔将我灭亡……”
半小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卷毛从里面蹦蹦跳跳跑出来，脸上洋溢着希望。
他转头用孺慕的眼神看向走在身后的楼英，心里一阵激动。
楼英察觉到小孩儿在看她，她伸出手招徕小孩儿，从包里拿出一包糖，递了过去：“明天早上我过来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咱们就一块回家。”
小卷毛，也就是程澄，听到这话，不停地点头。
楼英摸摸他的头，朝着福利院大门走去，小卷毛依依不舍的跟在她身后。
直到楼英要上车，他才突然出声请求：“我可以先叫你、叫你一声……妈妈吗？”
楼英一瞬间身体僵硬了。
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则是看向仰头对着楼英的卷毛，不发一言。
半晌，楼英的嘴巴动了动，才僵硬地吐出四个字：“暂时不用。”
“噢。”卷毛有些丧气。
黑色的流线型宝马飞驰而去，卷毛停在原地看着这辆车在路上疾驰的背影，身体都舍不得移动半分。
等到车在他的视线里缩成一个小圆点，他才叹了一口气，朝着方院长扑过去。
“院长，她为什么不允许我喊她为妈妈呢？”
方院长两人离开的方向，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小卷毛的后脑勺，嘴里喃喃道：“可能是想让你称呼她为其他的吧……”
她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小卷毛什么也没有听见。
楚倾也刚醒过来时，面前正站在小卷毛，他还在对着自己喋喋不休说道：“谢谢你，楚倾也，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楚倾也眼神里闪过一丝怔愣：“你……被选上了？”
小卷毛笑眯眯地点头：“对啊，但我知道是你让给我的，因为你很聪明……你肯定能回答对他们的问题，但是你假装不知道！”
楚倾也默不作声听着小卷毛的话，四周看了一眼，他现在正在食堂里。可明明……他有意识时，还是面对楼英……
他根据小卷毛言语中披露的信息，慢慢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实。
“他”的身体似乎……被其他人操纵了，而且操纵他的身体的生物好像并不想他被人领养。
是单纯的想破坏这次领养计划，还是对方知道楼英的真面孔，想拯救自己？
楚倾也轻抿了一口粥，合下眼帘。
“小也，其实你和方院长说得不一样……”他欲言又止，“我以前不该对你一直抱有偏见的。”
楚倾也偏过头看向他。
小卷毛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把埋藏在肚子里的话全部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方院长之前私下里给我们开过会，就是告诉我们要多向你学习，说每次领养人来了，第一个都会选择你，只有你不要了，我们才有机会。你是一等品，我们是次……等品。”
小卷毛一口气说完，看到楚倾也依旧在若无其事地喝粥，动作丝毫没有停过。他有些诧异：“你不生气吗？”
楚倾也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语气却十分平静：“有什么可生气的。”
周围的小孩儿来来往往，可是没有一个人与他们说一句话，哪怕是给上一个眼神。
孩子的世界有天真，但也有纯粹的恶。
小卷毛羡慕地看向楚倾也，明明比他小，可是他的脑子里总是有无穷的想法，总有自己决断。
就像是，他有无数次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可以被其他人领养走，但楚倾也好像完全不着急，每次都是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临睡前，小卷毛双手合十，小声许愿：“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希望我的……妈妈，能给咱们院里带来很多牛羊肉，冬天要到了，吃多了才能暖和起来呀！”
楚倾也朝着窗外看去，挂在树梢的月亮开始移动，月光慢慢地洒落在他的床铺上，然后是隔壁的床铺。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分明没睡着。
但隔壁床铺上却传来清晰的呓语：“妈妈……”
楚倾也的眼前突然间像是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金鱼，全身血红，欢快地奔向鱼缸中。
他分明没有想什么，却笑了起来。
然而，一刻钟后，他的眼神却突然睁开了。
“任务者，我发现这个方院长是真的有点坏啊！怎么能对一堆小孩儿这么说呢？这不是带头让大家孤立主角吗？”一哥气愤至极，想到小卷毛上午说的话，忍不住开口，“我们系统界，就算再讨厌一个统，也不会搞这种孤立的！”
陆扶渔边在迅速地穿衣服，完全没有时间去回答一统的问题。
一统继续聒噪：“你看看你们这个世界，搞什么校园孤立、职场孤立……太可怕了qwq”
陆扶渔穿好衣服，朝着外面走去，语气漫不经心：“是啊，欢迎你来到……人类世界。”
“喂，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陆扶渔朝着门外走去，孤儿院像是陷入了休眠中，周围空无一人。
她走到门口，看着被上锁起来的门，又看了看周围不到一米的围墙。陆扶渔不假思索地把地上的石头搬到一块，堆垒成一座小踏脚，就着小踏脚直接翻了出去。
一落地，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不要瞎跑啊！！万一出点什么事，不是会引起男主的怀疑吗？”一哥十分焦急，试图阻止陆扶渔。
陆扶渔边朝着路边走去，边反问道：“难道你还期望瞒过男主？瞒得了初一瞒得过十五吗？”
一哥沉默了，半晌它才出声问道：“那你出来是要干什么嘛……”
陆扶渔并没有回答它，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看到门店上亮起的红色的led灯，她长吁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你来网吧干什么？！不要带坏男主啊！”
陆扶渔心想，就这男主还需要带坏吗？
长大后都成了毁天灭地大魔王了，根本不需要人带了。
深夜城市边际的小网吧里没几个人，网管早就昏昏欲睡了，包括还有几个打游戏的少年，打着打着已经支撑不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陆扶渔偷偷饶过网管，走到了最里头还开着的电脑上。
电脑软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已经倒在沙发上睡得直打鼾。
陆扶渔看了一眼睡着的少年，猫着身子将电脑屏幕微微斜换了个方向，然后将键盘拿过来，站直身子，开始进行网页搜索。
主要是搜索关于“红星孤儿院”相关新闻。
“一哥，时间紧急，帮我盯着这个还在睡觉的家伙。”
一统看着陆扶渔脸上认真的神情，第一次没有插科打诨，爽快地应了声。
时间一分分地溜走，陆扶渔查了很多网站，都没有查到与红星福利院领养相关的信息。
这个年代翻墙还管理得不是很严格。
陆扶渔下载了□□，直接翻墙，开始查找。
最终，在国外的一个不知名的网站上，她发现了一则英语新闻。
陆扶渔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电脑屏幕的光影投射在她脸庞上，她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任务者，速度速度！这家伙要醒了！”
陆扶渔余光瞥了一眼身体已经动了的少年，快速清除浏览器历史记录，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在网瘾少年睁开眼的前一秒，蹲在沙发后面，猫着身子，朝着走廊外面移去。
网瘾少年睁开眼，看到移位了的电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他的睡相这么不好吗？还把电脑给踹动了！
这边的陆扶渔朝着出了网吧门，突然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
“刚才你查到什么？”一哥着急地问。
陆扶渔想到自己看到的网站信息，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她刚要开口，又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这么困？”
一哥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提高音量：“完了，我忘了告诉你，上次计算的晚间时间出来了，三小时！”
陆扶渔一脸错愕：“……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而且今晚时间快用完了……”一哥善意的小声提醒。
陆扶渔：“……”
这男主要是一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大街上，这也太惊悚了点吧？
虽然她知道男主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但是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境下发现，毕竟男主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儿啊！
“所以还剩下多长的时间？”
“额……二十分钟……”
陆扶渔看着远处的路，感到一阵眩晕。
要知道她来的时候，可是花了整整……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