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柯祁的内心世界。
关于暗恋许繁乔这件事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或许连暗恋者当事人柯祁都无法说出一个准确时间。
沉溺在施浅的话音里,透过眼前的袅袅烟雾,柯祁思绪被拉回到儿时。
自从五岁那年母亲去世,他被送往孤儿院。
在里面居住三年之后,他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打断。
西装男人是江港某家族的管家。
男人说他是这个家族掌权人遗留在外的儿子,还说来到此处的目的是想把他接回家中。
从小到大,柯祁并未从母亲口中了解过关于父亲的一点一滴。
只在母亲因病去世后。
通过她笔记本内的寥寥数语,得知她曾经深爱过一个男人。
后来,他被西装男人接回大家族。
站在一众光鲜亮丽的人群里,破破烂烂的他显得极为渺小。
尤其看到被人群包围在中间,与他身高相似的矜贵男孩,他更是因自卑将头弯得更低,恨不得弯到地板里。
被接回家族之后,柯震南与他讲述了很多关于母亲的事。
他说母亲年轻时很漂亮,母子二人长得很像。
他说他非常对不起母亲,他不该欺骗她没有家室。
他说他是倚靠夫人家的势力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他说他不能对不起他的原配。
但原配自小体弱,他想着原配离世后,一定要把母亲接回,却得知母亲竟然也已经因病离世。
他说既然母亲离世,他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们的孩子,也就是他。
后来的后来。
他用很短的时间接受并习惯一切。
在管家说辞下,他懂得家族在江港的名望,更懂继承这个名词的意思。
他本无意,奈何那位与他身高相似的矜贵男孩一直把他当做敌人对待。
尤其爱在一些重要场合背着大人不给好脸,践踏自尊,让他丢尽脸面。
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告知他——
孽种只配去死。
他明白男孩的气源自哪里,也清楚私生子这个头衔不好听,他明白他不受喜欢,便不再刻意逢迎。
而是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默数时间快点过去,快点长大就好。
每每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位姐姐在众人离开后,将小心翼翼的他从角落拉出,一边替他拍去头顶浮尘,一边笑着对他进行安慰。
“没事的,我妈说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以后我会陪你玩,但我们玩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你哥看到,他看到会生气,一生气你的日子就又不好过了。”
“柯祁弟弟,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千万别怕,以后有姐姐陪你。”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吧。
在那个立夏时节。
她像一把闪着寒光却意外温暖的匕首,猝不及防刺进他奄奄一息的心。
不仅将他从不被光束笼罩的深渊里救出,更让他的心口怦然一跳,然后变成一场无法言喻的盛大。
当时,他不明这种慌张是什么,伴随时间推移,在情窦初开的某一天。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场慌张的另一层含义,叫做——喜欢。
并没有明确回应施浅的问题,柯祁挑眉反问:“电话是你让保镖打的?”
“不然还能有谁?”施浅哼笑。
“一到这就看到那个骚蹄子坐在吧台喝酒,怕两个人掐起来,我手机正好没电,趁乔乔去厕所,就顺手拿她手机让保镖给你打了电话。”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变成仇人的二人没掐成。
反倒是忍不下火气的她,先替许繁乔扇了骚蹄子两巴掌。
真说解气,两巴掌是万万不够的。
在高中时期得知许繁乔对柯隽的心意时,宋婉清明明和她一样是替姐妹感到开心的。
毕竟两家联姻之事是摊在明面,能在这种利益至上,喜欢强强联合的圈子和真心喜欢的联姻对象结婚。
大家都很替许繁乔感到开心。
谁又能想到多年后的现在会发生这种狗血抓马的事情。
想到许繁乔对柯隽这么多年的感情付诸东流,施浅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听到酒杯被施浅“砰”地一声重重磕回台面,柯祁睨见她醉眼迷离的眼睛将要闭起,仍要指住他鼻尖。
“我告诉你,好好对我姐妹,别跟柯隽那个该死的王八蛋一样。”
“裤腰带松,就他妈给我往里系死扣!再把持不住,就把鸡儿给剁了!”
她含糊其辞地说完,便直挺挺往身后沙发倒去,眼皮阖紧。
恰好这时,许繁乔也被保镖送回卡座。见自诩酒神的好姐妹醉倒,陆云云连忙示意保镖将她带回家,又带领众人对许繁乔和柯祁挥手说拜拜。
目送浩浩荡荡的众人被经理恭敬送出门外,而身旁有些醉意的女人走起路来似乎也有些摇摇晃晃。
柯祁有些无奈:“不能喝还要硬喝个什么劲。”
“高兴嘛。”周扬站在一旁,笑道,“今晚的大小姐心情很不错。”
圈内圈外所有人目前都在抨击柯隽对她的背叛,报复计划那么完美。
她的心情当然会不错。
幸好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也幸好他的动作有够迅速。
只要能让这个眼盲心瞎的女人看清柯隽本性,这一切就不算白做。
此刻,酒吧仍旧人声鼎沸。
柯祁将想要直接睡在怀里的女人拉开,结完酒账以后,在周扬的帮助搀扶下,他缓缓下蹲在女人面前。
“把她扶到我背上来,好走。”
“行,你撑着点啊。最好别颠着她,喝了那么多,小心吐你一身。”
与周扬点头道了别,柯祁很快离开人群,将许繁乔背出mo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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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门外。
大概是被深夜晚风冷不防刺到,柯祁背上的许繁乔微微睁了睁眼。
来时的车子被停在无人经过的马路对面,斑马线的一边,是红灯。
她乖乖趴在男人停滞不前的背上。
头顶是街边路灯洒下来的昏黄,脚边被拉长的双影出现在这片由晚风带来的清凉里。
她一动不动,怔怔望着视野里的笔直街道,等待的路灯,以及他耳廓之上的细小绒毛,和微微泛起的红色。
红灯变绿,男人脚步重新提起。呼吸平稳,托她臀部的掌心有力。
他的肩好宽,趴起来很舒服,肩胛骨两端并不会把她硌疼,像爸爸的。
夜色好重,万物断裂,蝉鸣不见。
沉默趴在柯祁肩上,这是许繁乔第一次被除去父亲以外的男人背,有一种想要主动依靠上去的微妙感觉。
更意外的是,她觉得这种感觉似乎比在父亲的背上,更加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