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镇妖寺庙
杜承风道:“有一批身穿银甲,胸前有翎羽装饰的人将知县大人身边的守卫都杀了,又将他送了回来,从此以后这位知县大人就像变了个人,不仅不再管理扶丰城,而且还生了心悸的病。”
“银甲?”
鹿青音猛的上前指着自己的领口问:“是这里有翎羽?”
杜承风摇头:“属下哪里会知道?这也是知县大人回来与当时的师爷说,有下人听到,才传开的。”
杜承风看鹿青音不知道在想什么,努力提着精神继续道:“当时我娶了媳妇儿不久,那位知县大人将我提成了巡检,让我应对这些朝廷来的货,朝廷的人对我也不错,每来一次都会给我一些银钱,时间越久,银钱越多,而对于偶尔的来货,衙门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位知县大人是怎么被告的?”鹿青音问。
杜承风低着头,小声啜泣:“是属下,属下做的”
他扫了眼马秋霆,心虚的低头:“这马队中除了张登还有一个是运货的监官,名叫邝绅,此人看着官比张登要大,是一路跟着货来的,也是他不停的给我送银子,他要我找到知县大人的软肋,如果知县大人一旦干涉运货的事情,就让我除掉他
属下就是个草包,没读几年书,我哪有什么法子?就用邝绅给我的银子贿赂账房,然后做了假账,上面有栽赃知县大人贪污课税的证据,那位大人当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邝绅要我除掉他,于是我便秘密上告了他贪污课税的事情,上面查下来夺了他的官帽杀一个平头老百姓自然比杀一个七品知县要容易,于是我就动了手”
马秋霆一听,气的反倒没了怒意,冷静的看他:“敢杀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杜承风!”
杜承风哭着哭着就笑了:“反正属下都要死了,为了妻儿有什么不能说的?没错,是属下做的,是属下杀了他!”
鹿青音道:“所以马大人上任后,你也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马大人?”
杜承风道:“我其实不愿再做这种事情,毕竟家中有老有小,属下真的怕东窗事发!但是马大人来的突然,且寻不到什么背景,为了牵制马大人,邝绅与张登派了二夫人来盯着,属下怕不听邝绅的话死了都没人知道,才又故技重施,与二夫人一起贿赂了焕安,威胁他让他做了账目,可谁知道二夫人突然被毛麻子杀了!邝绅怕马大人有所察觉,不被他们掌控,让属下动手,属下才利用风闻言事,将马大人密告到监察御史那里”
马秋霆冷笑一声:“你肯定没想到我马秋霆好对付,我这鹿师爷却不好对付,早早察觉焕安有问题,连夜让他说了实话,又换了账簿,否则现在我马秋霆也得横尸街头了!”
杜承风涕泪横流:“大人,师爷,两位爷爷说话算数,一定要救我的妻儿!”
鹿青音问:“那些货送到了哪里?还有扶丰山野坟的尸体是谁挖的,送到了哪里?”
杜承风身体突然筛抖,吓得不敢言语。
鹿青音逼近一步:“说得越多,我可让他们活得越久!”
杜承风严重透露恐惧:“邝绅的货送到了灭因寺!那些尸体”
“那些尸体怎么样?”
“也也送到了灭因寺!”
“”
“”
马秋霆与鹿青音面面相觑,甚为震惊。
马秋霆问:“可是扶丰城的镇妖大寺?”
杜承风:“没错就是那座灭因寺”
鹿青音:“他们为何要将尸体运往这里?”
杜承风吓得几近翻了白眼:“说是那佛那佛要吃人”
鹿青音骇然,他转头看向大牢黑暗角落里的人影,马秋霆也下意识往那里看,只见江见时慢慢走了出来。
之前司南与玉蟾其实已经查到尸体是朝廷有人买来的奴隶偷挖的,但是到了后山这些挖尸人就进了一座山洞,这个山洞很是隐蔽,洞内外都有人把守,不知通往何处。
前有食尸鬼,鹿青音不得不考虑有妖怪作祟,所以经得马秋霆同意,叫来了江见时,此刻也希望江见时听到后能给出一个答案。
江见时一步一步从黑暗处走出,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若说恶鬼罗刹,妖精山怪吃人,我自是相信,即便是说度人的魔王波旬,我都会犹豫几分,你说佛吃人?哈哈哈哈,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杜承风一看江见时来了,立刻道:“大师未来会救我妻儿,我自然不会撒谎,但那灭因寺内究竟是什么,我也是听来的,从未见过!”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每次将尸体送往灭因寺,过不了一两天,后山就会送出一桶一桶的东西来,属下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是这些都会和送往京师的盐粮一起运走。”
马秋霆对江见时与鹿青音道:“还需你二人亲自去看看。”
“是。”鹿青音作揖。
江见时出神的看向杜承风,灭因寺?的确奇怪
几人审讯完,刚要走,鹿青音又突然想起什么,问杜承风:“你可认得胡春?”
杜承风想了想,道:“是之前城隍庙案子的胡春?”
“嗯。”
杜承风点头:“属下知道,十几年前他瘸着脚回来,邝绅让我给他找个营生,我便将城隍庙那一片域都给了他,让他打扫香灰和灶灰。”
他竟与邝绅也认得?
马秋霆提醒:”此前杨通判说他是朝廷的人,认识邝绅倒也不足为怪。”
“嗯。”鹿青音点头。
杜承风看这几人要离开,声嘶力竭的咳着血喊道:“大人,师爷,江大师,一定要救我妻儿!”
声音过后陷入了死寂。
马秋霆因为此事,后怕的不得了,他对鹿青音赞赏有加:“多亏了海镜,不然若被监察御史查到什么,我不仅要丢了这官帽,还要丢了这条命去。”
鹿青音抱拳:“大人谬赞,只是当时那焕安奇怪的很,加之二夫人并没有身孕,她屡次去账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海镜因为此才留了心,没想到歪打正着。”
马秋霆深深叹了口气:“我本无心掺合有些事情,怎奈你不惹它,它自己找上门”
鹿青音知道因为二夫人的事情马秋霆还没有缓过劲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道:“那海镜与指月明日就去一趟灭因寺。”
马秋霆看着他二人,道:“去完灭因寺,到王鹤藜那里一趟,他在等你。”
鹿青音愣了愣,因为即便马秋霆不说,他也是要去的,巧在王鹤藜也在等他。
夜里,西来的风清冷料峭,兔子给鹿青音的门上装了一面厚布帘,鹿青音知道江见时怕冷,既然住在一起,对他的照看也就更加细致。
兔子从江见时之前睡的屋子取来了地炉,那是铜质的,马秋霆赏给鹿青音,鹿青音又塞给江见时,莫要看这东西小,屋子一阴一潮,反而能顶些用处。
兔子忙活半天,除了葛云衡用过的东西,该搬的都搬到了鹿青音的屋里,还得了鹿青音的命令,为他去街上添置了几件厚些的衣服。
前几日鹿青音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将杜承风审完,好不容易得了一晚上空闲,才开始操心江见时。而此时江见时如同大爷一般,翘着二郎腿躺在那张花了鹿青音好些银钱的摇椅上,舒舒服服的看两人忙活。
鹿青音好容易歇口气,就听江见时问:“杜承风告黑状的事是葛云衡告诉你的?”
兔子一听知道这位爷又吃干醋了,急忙抱着一些不用的物什子溜之大吉,走之前,不忘为二人关了门,又从里面插了院子大门,轻轻一蹦,从院墙跳出去跑了。
鹿青音走到门口,将屋门也落了锁,屋内瞬间暖暖和和,多了一个人,冷清感也变成了温馨。
鹿青音实话实说道:“我与葛云衡现在是合作关系,自然需要他帮我做些事情。”
“你什么时候与他又见面的?”
江见时看似只是无意打问,嘴里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鹿青音如实道:“没有见面,他安排了人在扶丰城,若我有需要,他会很快得知并施以援手。”
“施以援手哼”
江见时冷笑一声:“他怕不是对你有些意思?”
鹿青音后背一僵,怔怔的看着江见时:“你在说什么?”
江见时懒得看他,拿起一本书,假装看了起来,可嘴巴却没跟着脑子走,又道:“我了解他,他喜欢谁,那双饿狗般的眼睛,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鹿青音走到江见时跟前,低头看他:“你了解他?”
江见时:“呵,不信?”
鹿青音疑惑:“你才见他两面就了解他?”
江见时抬头看鹿青音,好笑道:“谁告诉你我跟他只见过两面?”
“难道不是?”鹿青音挑眉。
江见时道:“我从小就认得他了。”
鹿青音讶异,不敢相信的看江见时。
江见时一把将鹿青音拉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摸着他的腰道:“黑山与大时山有个接壤之山名叫扇境,此山高额人迹罕至,四处都是悬崖峭壁,我师父经常在此处闭关。此山中的热泉非常出名,我十几岁时,有一段时间很想念师父,独自去往扇境找他,可是师父所在之处,环境凶险恶劣,走到一半,我就放弃了。回大时山的途中,我路过扇泉,此泉泉水干净且幽香,洗个澡很能解乏,洗澡的时候,我就遇到了葛云衡。那时候他年龄不大,看样子经常走山路,人也心醇气和,呆头呆脑的很。他来扇泉边喝水,看到我,将我当成了姑娘,还一眼瞧上了我。”
江见时忍不住好笑:“他一路跟踪我下了山,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又觉得无聊,正好逗逗他解解一路的乏味,便邀他喝酒,这小子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跟我表白了。”
“表白?”
鹿青音哭笑不得:“然后呢?他怎么发现你是男人的?”
江见时一边唇角微挑,笑的邪痞:“我晚上与他睡了。”
鹿青音骤然黑了脸,一把推开江见时,从他腿上起身,又被江见时牢牢抓住连拉带扯拽了回去。
江见时笑道:“我话没说完,你跑什么?”
鹿青音火冒三丈:“你竟然和他睡了?他?葛云衡?在我之前你竟然与旁人?还是他?”
江见时大笑:“自然不是,等他有些醉了,我与他一同找了家客栈,然后我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哈哈哈哈哈!他当时吓的脸都白了,抱着衣服就跑!”
“”
鹿青音默默看着江见时笑。
江见时见他还绷着脸,慢慢收敛了笑意:“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好笑吗?”
鹿青音看着他反问。
江见时肃穆:“我以为很好笑。”
“你脱给他看了?”鹿青音问。
江见时急忙解释:“只是上半身,都是男子,也没什么啊?”
“我也是男子,我也该上半身光着给他看?”
“那不行!”江见时皱了眉。
“那你为什么可以?”
“”
江见时一时无言。
鹿青音推开他,上了床榻,边铺被子边道:“下一次我也邀他一起喝酒住宿洗澡。”
“鹿青音!”
江见时拔高了嗓门:“这不一样,我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他也给你表白过啊?”鹿青音嘲讽。
江见时起身往床榻边走,不高兴道:“他以为我是姑娘,可他知道你是男的!”
鹿青音没理他,将枕头窝了窝,重重的躺倒,衣服也没脱。
江见时气的去扯他的被子:“鹿青音,你若是敢同他喝酒住宿洗澡,我就杀了他!”
鹿青音嗤笑:“修行高人也会滥杀无辜?”
“若他敢碰你,就不是无辜!”
“那你就无辜?无端招惹旁人,你很无辜?”
鹿青音微微转头,那眼角瞥他。
江见时:“那是我十几岁无聊的把戏,怎么这也要计较?”
鹿青音看他急眼的表情,忍不住心里窃笑,嘴上仍然假装不悦:“我就是这样的人,一报还一报,我也要与他!”
话还没说完,江见时跳上床榻,就去捂他的嘴。
鹿青音反抗不成,开始笑,笑着江见时也没打算放过他:“你给我发誓,发誓不会与他做这些事!”
鹿青音逗他:“好啊,那做旁的事!”
“什么都不许做!”
江见时又去捂鹿青音的嘴,被鹿青音狠狠咬了手心,江见时立刻松开手,换上自己的嘴,两人又打又笑,闹着闹着,屋内的温度变得滚烫。
那阵阵笑声也变成了嘤嘤嗡嗡的嗫喏声,沉吟声,屋外的花草侧耳聆听屋内的对话。
“疼的厉害吗?”
“你闭嘴!”
“让你闭嘴,不是让你咬我!”
“不行,不咬你闭不了嘴。”
“江指月你嗯”
“鹿海镜,怎么了?”
“你是狗吗?”
一早起,江见时神采奕奕的收拾完,爬回床榻边叫鹿青音起床,鹿青音浑身酸痛,趴在床上,侧头看他,嘴里嘟囔:“衣冠禽兽。”
江见时笑的春光灿烂:“多谢褒奖!”
说着亲了亲鹿青音脸颊和耳根,将他抱在怀里,往起拽,瞬间被子里的一片旖旎春光乍泄。
鹿青音顿时清醒,一把拉过被子将身子捂着,骂道:“放开我禽兽!”
江见时啼笑皆非,拿过衣服为他一件一件的套,直到穿戴整齐,才将怀里挣扎半天的人松开。
两人一直牵着手,吃过早饭,出了门才松开,直奔灭因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