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雨天闲趣
一大早,喜鹊和麻雀躲在屋檐下叫的叽叽喳喳,像是在开鸟族会议。庭下石榴花被雨水砸的东倒西歪很是狼狈,偶尔伴随雷声轰鸣。
鹿青音睡醒了,他晕晕乎乎,想喝水,一头乱发用力抓了抓更加凌乱,他闭着眼坐起身子,感觉有凉风袭来,吹散了残余的酒意。
鹿青音感觉有只胳膊环在自己肚子上,他低头迷糊着瞧,就看见江见时挂着单薄的中衣睡在他身边,还没醒。
鹿青音方才还有些失意,此般一下都记起来了,昨晚他竟不胜酒力,前来叨扰江见时?
鹿青音虽然懊恼但也有些小媳妇儿般的害臊,尤其看到自己只穿着底裤,江见时的一条腿盘着自己,又急忙赧赧的躺下,他转了个身看江见时,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鼻尖,好笑自己昨日不知后来怎么欺负的他?
他不希望江见时醒,就像是不希望这样的幸福而美满的早晨转瞬即逝,他希望能够充分感受与江见时平淡无奇度过的每一刻,也许对他来说都是生命最美好的镌刻,若是这镌刻可以由字成文,那么这段文字在他风雨如晦的人生里,讲述的该是多么明媚的故事?
江见时呼吸慢慢变浅,但没睁眼,似是在醒神,过了一阵懒洋洋道:“你要将我看出洞来?”
鹿青音笑道:“我的眼睛又不是火苗!”
江见时挑唇:“那为何我的鼻尖这么灼热?”
他慢慢睁开凤目,睁眼的瞬间很华丽。
鹿青音被这么一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后移了几分,没想到腰被江见时突然揽过,两人又贴在了一起,江见时头埋在鹿青音脖颈处磨蹭着,有些撒娇道:“好困,再睡会儿。”
鹿青音感觉自己的锁骨撞在了江见时胸膛,小声回应:“嗯好”
“你身上好热。”江见时嘟囔,手指掐了掐他的后脊柱。
鹿青音哪里能感觉到自己热,只觉得心跳的很快,很紧张,也很高兴。
他在江见时耳边道:“被被子太厚了”
江见时呼吸沉了沉,似乎迷糊着又突然醒了,但眼睛仍是闭着的:“外面好像下雨了,今天不用做事吗?”
鹿青音忍不住咬住了江见时的耳垂,粉粉嫩嫩的,他一冲动就张了嘴,嗫喏的咬着,道:“马大人给了我五天假。”
江见时:“五天?这算什么假?不放也好。”
鹿青音没松嘴,笑着责备:“别贪心,五天已经够多了,能做很多事情!”
江见时:“比如说?什么事?在榻上咬我?”
鹿青音笑。
江见时似乎被咬出了火,慢慢将他脑袋蹭开:“别弄,不舒服。”
鹿青音想笑,又去咬,嘴唇还没沾上,整个人就被江见时按倒在榻上,江见时盯着他的眼睛,又看向他的嘴,像是猫看耗子似的:“你清醒了?”
鹿青音突然想到昨天夜里江见时的话,瞬间哑了声,虽然渴望,但也害怕,毕竟他是连女人都没碰过的人
江见时看他不吭声了,抿嘴笑道:“这么害怕?”
“也也没有”鹿青音眼睛扫到别的地方。
“江公子,睡醒了吗?您见过我家师爷了吗?”
突然门外传来兔子的询问。
两人此刻都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不怪兔子来找,听下人说昨天夜里鹿青音喝完酒就回院子了,可一大早兔子去寻,却发现那屋里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被褥都是整整齐齐没有温度,兔子怕鹿青音喝多出事,急忙到处寻找,找了一圈,最后才寻到江见时这里,也是怕太早了,打扰到江见时。
鹿青音看自己衣不蔽体,瞬间有些慌张,想要推开江见时穿衣服,就听江见时似笑非笑从上到下看着他,眼睛都不眨,嘴上对兔子回道:“你家师爷在我榻上,你放心准备早膳吧。”
榻榻榻上?!
兔子不是没见过两人睡一张榻,也不是没见过两人亲昵,但那都是因为没房间或者别的缘由
这才回到衙门就挤在一起睡了?
兔子脸都跟着红了,急忙道:“哦好的公子我让厨房给您和师爷做些素粥来”
“麻烦了。”
江见时心情很好。
“”
三个字一出,兔子又愣了愣。
看来两位昨夜过得不错啊?
“嗯,别摸”
“哪里?这里?”
“指月嗯放手”
兔子脚还没抬又听到一声轻哼,很撩拨像是自家师爷的声音。
“”
大雨仍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扶丰城里散着雨雾,街上的小贩都没出摊儿,四周安静得很。
马秋霆拉扯着一张老脸,出门去看自家老爹,整个衙门都像是陷入了冬眠。
鹿青音喜欢这样的感觉,早起清新的花草香,不用忙碌的短暂惬意,卧榻上还躺着迷蒙的美人
他想穿上衣服到衙门各处走走,人还没完全坐起来,又被江见时压倒。
江见时猫一般,顶着有些乱了的散发,往他怀里拱,拱着不够,还要搂着,抱着,挨着。鹿青音反抗了一小下,就妥协了,睡回了卧榻。
早起床帐已经放下,就等兔子进门送粥。
江见时此般像是海里的乌贼,手脚都盘在鹿青音身上,哼着小鼻音道:“今日既然有假,就不要出去了。”
鹿青音自然喜欢与他粘着,但是大白天的,他觉得叫下人们穿出去,影响不好,反问:“你在山中也不爱出去吗?”
江见时嗅着他发丝的清香,蹭着他点头:“嗯,没有妖怪,我就不出去。”
鹿青音好笑:“就这么睡一天?”
江见时闭着眼,又点头:“嗯,有时可以睡上三个月。”
“三个月?”鹿青音讶然:“那你岂不是要生根发芽了?”
江见时懒懒的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腿从鹿青音身上拿下来,道:“受了伤,损了法力,睡三个月也是没办法的。”
鹿青音好奇:“你的法力是练出来的?”
江见时睁开眼,盯着屋顶:“不知道。”
说完又突然抱住鹿青音,像是抱不够似的,又像是一条大蟒蛇盘曲在鹿青音身上,还将他蹭了蹭。
两人就快蹭出火时,门被敲响了,鹿青音屏着自己灼烧的呼吸声,没有说话,身上都是江见时留下的红印
门开了,兔子蹑手蹑脚的进来,将早饭放在桌上,好奇的往床榻边看了一眼,就看到四处都是衣服,中衣外衫外裤扔了一地。
兔子红着小脸,暗暗摇头,小声对二人道:“师爷,公子,饭来了,趁热吃。”
没有回应。
兔子正要再次开口,榻内终于有了动静,兔子先是听到了有人咽口水,又听到江见时清嗓子,过了一阵他“嗯”了一声。
鹿青音压根没好意思说话,直到门被关上,鹿青音才终于脱离了江见时的缠抱,被子一处撑的跟小伞似得
鹿青音红着脸将江见时顺手拽了一把:“吃饭吧!昨天回来我空着肚子喝了酒,就吃了几根萝卜丝儿,快饿死了!”
江见时笑了,又将人狠狠吻了两次,酣畅淋漓的几乎要将鹿青音舌头咬下来,才甘心,打了个大哈欠先鹿青音一步,光着脚踩在地上,站了起来。
那仅罩的一件衣服,很是丝滑,竟然不小心掉了下来,挂在江见时腕子上,遮挡在腰部以下。
鹿青音看着他的后背,呆了呆,白皙且肌肉紧实,曲线很是漂亮,只是他这才看清,江见时耳后有一道像是梅枝的印记,并不明显。
鹿青音只觉得漂亮,没怎么太多注意,就看到他懒懒的穿好衣服去洗漱,仅仅五步之遥,江见时的不羁之态深深的刻在了鹿青音脑子里
他真的好像一个闲来无事,整日睡在云里的神仙啊
闷了一晌午,两人方一走出大门,扑面而来的泥草香瞬间让他二人清醒,低低盘旋的燕子轻轻掠过,在院子里飞了几个来回,回窝照看孩子了。
雨水还没有止,只不过渐渐转小,兔子给二人放了油伞,但只放了一把。
鹿青音举着伞想要给江见时遮雨,被江见时轻轻捏住手,取过,一大半都遮在了鹿青音身上。
他二人准备去浣月楼听戏,这是鹿青音之前答应江见时的,今日虽然有雨,但是浣月楼在室内,定然开着,况且雨天没了其他闲趣,听戏的人自然就多了。
一路走的有些泥泞,江见时很在意自己的靴子被弄脏,一手提着衣摆,不停的低头查看。路上人少,他二人依靠着彼此,在那青砖上寻找干燥的地方,远看就像两只兔子蹦蹦跳跳。
鹿青音被他的举动逗的笑的不行,却在笑的最大声时,手,被江见时攥住了
鹿青音有些慌张,朝周围看了几眼,温温热热的让鹿青音很是熨帖,最后他索性也不管不顾,与江见时十指交叉走在一起。
江见时的手很修长,骨节也很漂亮,他捏着鹿青音就像是握着一把心爱的剑。两人掌心的温度慢慢传递,不一会儿,那浑身的寒凉都被这灼热逼退
浣月楼人果然很多,只是有的在看戏,有的饮茶聊天,江见时与鹿青音一出现,变成了所有人盯着二人看,当然大多都是看江见时的。
江见时与鹿青音等了一阵,好不容易在二楼等了位子,要了两个小菜和一壶茶就低头去看戏了。
鹿青音对这些投上来的目光,其实是介意的,江见时有时候就像是自己的宝贝,让人欣赏可以,但是总摆在别人眼前,心中慢慢就变了滋味儿。
鹿青音拉上了江见时面前的纱帘,堵住了江见时的视野,江见时正愣愣的看他,身后突然多了几人。
怕什么来什么,不出所料,果然有人前来挑事儿。
是一群公子哥儿,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鹿青音知道,这些有钱公子哥儿,个个儿都有玩小馆儿的癖好,见了面容姣好的男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何况是江见时这个模样的人。
一个穿着赤纹粽底的纨绔子弟将手搭在江见时椅背上,含笑看着两人:“两位可是外地人?看着眼生。”
不等江见时说话,鹿青音皱眉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听了还了个礼,假惺惺站直身子,抱拳颔首:“在下扶丰城刘瑜员外之子刘义庆。”
原来是当铺老板的儿子。
这个当铺在扶丰城是有些名头的,前朝至今,算是个老字号,只是刘员外这儿子花天酒地,堪为当地一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刘义庆面子上的礼做完了,真面目也就露出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江见时身边,抓了一把两人桌上的干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贪婪的盯着江见时,他身后站了有五六人,有打手模样,也有旁家的纨绔子弟。
江见时倒是没什么表情,将鹿青音方才拉下的纱帘扯出个缝,继续听戏。
可刘义庆的目光就像是一只流涎的豺狼,几近将江见时吞个一干二净。
鹿青音阴寒着脸道:“若是听戏,旁边自有位子,坐在这里,这帐是要结在谁的头上?”
刘义庆挑衅的看了眼鹿青音,摸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往桌上一砸:“今天,两位的所有消费,都算在小爷我头上!若是觉得少,爷家里多得是!小爷今天不想生事儿,就想要这位公子陪爷喝两盅!”
说着一只手竟朝江见时肩上搭去。
鹿青音突然直起身子,直接掀了了果盘,酒水全部张在了刘义庆身上。
他居高岭下看着刘义庆:“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拿开!”
鹿青音虽有时木讷,但脾气不算是小的,尤其对江见时,就连衙门上下都知道要伺候不好他家师爷心心念念的江公子,定然惹了师爷不开心。
现下此举,江见时倒是悠哉,乐得被鹿青音保护,感觉新鲜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