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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县太爷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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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丰城县衙门口,马秋霆亲自迎在门外,鹿青音一下车就看到了他两个大黑眼圈,虽然笑着,但疲乏之态明显。

    “海镜和江公子总算安全回来了,黍江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鹿青音边笑着,手里去扶下车的江见时,嘴上道:“案子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会牵连到的人,海镜也管不了了。”

    马秋霆安慰:“多大的力气干多大的事情,没事。”

    他看着鹿青音和江见时自然而然挽在一起的手,莫名的叹了口气。

    鹿青音察觉不对,但没多说,一直等安顿好了江见时,才去马秋霆院子里问安。

    “大人,这几日可是没有休息好?”

    马秋霆勉强笑笑:“说来是喜事,但却是不怎么叫人高兴的喜事”

    “大人此话何意?”

    鹿青音解了外衫,仍是觉得热,天气转暖,扶丰城比黍江更是热了不少,他只着两件单衫,都微微的冒着汗。

    马秋霆扶着脑袋给鹿青音倒了碗酒,说碗是因为这个酒器实在有点大!鹿青音酒量不高,但看马秋霆如此讪讪疲态,还是接过,饮了一口,只一口就觉得浑身上下凉快了不少,再看这酒竟是冰在冰缸里的。

    马秋霆看他喜欢,又将小碟里的凉萝卜丝儿朝他推了推。

    鹿青音劝道:“这天气,吃冰的饮冰的,怕是要生寒疾,大人不可太过肆意。”

    马秋霆哂笑一声,抹了一把脸,道:“我就是让你感受一下我现在心里的滋味!”

    鹿青音怔了怔,又喝了一大口酒,枣花的香气溢满唇齿,问:“大人心里怎么了?”

    马秋霆勉强挑着唇角:“凉啊!透彻心骨!”

    “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秋霆一口气喝了大半碗酒,鹿青音知道这酒不错,但后劲儿大的很,这么喝下去,不久就要昏醉,他想拦又在半截放下手,问:“夫人们可都还好?”

    马秋霆一巴掌拍在鹿青音肩上,无奈笑道:“果然海镜深知我心!”

    他呼出两口酒气,转头对鹿青音道:“二夫人有身孕了。”

    鹿青音慢慢瞪圆眼睛,喜道:“这是好事儿啊!大人这么多老婆膝下却无子嗣,此般岂不是件大幸事?”

    马秋霆面无表情盯着鹿青音,直到把鹿青音的笑容盯的慢慢消失

    是啊,马秋霆四十多岁没有子嗣,这个时候?

    鹿青音不敢多做猜想,还是祝贺道:“如此幸事,大人难道是喜极而悲,心中感慨,感念上苍?”

    马秋霆捏了捏鹿青音的肩,又拍了拍:“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

    鹿青音没明白,懵道:“海镜这辈子怕是”

    “我也一样。”

    我也

    一样?

    鹿青音蓦地盯着马秋霆:“大人是说你不能生养?”

    “是啊!”马秋霆突然眼里含了泪光,悲哀的大声道:“老子他妈的十六岁就得了下焦虚寒,命门火衰的精寒症,要有早有了!二房他妈的以为送子观音是她亲娘?我对她多好啊!啊?”

    马秋霆开始碎碎叨叨:“她十几年前跟了我,说要陪我经历生死,共赴鸿蒙,我他妈竟然信了,为了和她共历生死,我第二天就带着她去西市菜市口看砍头,去马场看下马崽妈的,生死也历了,怎么就换不来她的一片真心?海镜,你说!你说她怎么能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瞎搞?”

    马秋霆说着,眼泪竟然花花的往下掉,手上的碗端起来就要和鹿青音干的一干二净。

    鹿青音闻言,心中震撼之余生出浓浓的同情,跟着喝了一大碗,紧接着被满上第二碗。

    马秋霆哭诉:“都说男人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三大悲事鳏寡不举杏出墙,我他妈的凭什么就沾了两个最悲的?嗯?”

    鹿青音喝的有些上了头,努力保持清醒,道:“大人膝下无子,此般也是个办法!自古就有借种之说,大人”

    “海镜!”

    马秋霆听不下去打断他,给他竖了大拇指:“都说你呆,我看你他妈的是有大智慧啊!你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绿旋风啊?!”

    绿旋风?什么是绿旋风?

    鹿青音没懂。

    马秋霆越哭越伤心,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这以后他妈的还怎么一起推牌九?三缺一啊!呜”

    “”

    鹿青音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想要拍拍马秋霆的背安慰,手抬了好久才落下去:“怎么能三缺一呢?您不是有六个夫人吗?没了二夫人还可以打啊?”

    马秋霆一脸委屈,挂着一脸泪痕,抬头道:“老大吃斋念佛,老小就知道哭,老四老四屁股生了火疖子,坐不住啊!”

    “”

    两滴汗从鹿青音鬓角留下,喝着冰酒竟喝的他坐立难安

    鹿青音知道马秋霆酒喝猛了,也喝多了,自己心里又惦记着江见时,本想送他回去,但马秋霆硬扯着人不让走。

    鹿青音只好陪着,下意识又问:“大人可知,那孩子是谁的?”

    马秋霆呜呜咽咽:“老子哪里知道?查了半月也没查出什么名堂!”

    鹿青音想了想问:“二夫人与自己母亲关系如何?”

    马秋霆抬眼泪眼婆娑的看他:“很好啊,月月都会回娘家探亲两三次。”

    “那二夫人的母亲是否知道大人您身子有问题,不能生养?”

    马秋霆:“我没说过,这么些年了都怀不上,她也该明白了。”

    这话说的委屈,鹿青音不忍的又拍了拍马秋霆:“那大人想不想知道让二夫人怀上孩子的是谁?”

    “当然想!”马秋霆坐起身子。

    “二夫人还没告诉自己母亲怀了身孕吧?”

    “还没有,最近她身子不舒服,我找了给我治精寒的那个郎中给她看病,她有身孕也是那郎中跟我说的,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就好,大人,你用二夫人的字迹给她母亲写封信,只写一句话:我有身孕了。”

    马秋霆呆呆的看着鹿青音:“这有用?”

    鹿青音点头:“只要大人你字迹模仿的像,应该没有问题。”

    马秋霆缓缓点了头。

    见马秋霆稍稍清醒,鹿青音又问:“大人,海镜有两件事想要打听。”

    马秋霆擦了擦鼻涕,又闷了一口酒,问:“何事?”

    鹿青音道:“十几年前黑山山匪是否劫过朝廷的一批货?”

    马秋霆异样的看着鹿青音:“你问这个干什么?”

    鹿青音道:“只是打问一二,若是大人有所顾忌,不说也可以。”

    马秋霆忙摆手:“海镜啊,不是我不说,你要知道,我也是半途才来的扶丰城,十几年前的事情很多都并不清楚,但是你问的这个事情,我确知一二。”

    鹿青音眼中突然亮了亮。

    马秋霆继续道:“听说十几年前朝廷通过驿站押送一批货物,途径黑山,和黑山山匪恶战一场,损失了不少货,这货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并不知晓,但最终黑山折了很多山匪,没被劫走的货也进了扶丰城,这些东西留在了扶丰城还是只是路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鹿青音听的认真,马秋霆突然想起什么来,补充道:“押送货物的人好像是张登。”

    竟然是张登?槲皮镇驿站的张登?

    这么想也不奇怪,张登是朝廷专门负责押送官货的人,扶丰城,黑山这一带又是他负责

    鹿青音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又问:“还有一件事情,衙门里那些无人认领的尸身,是否真的葬在了扶丰山后山的公坟?”

    马秋霆立刻点头:“那是自然,不然留着做堆肥种菜么?”

    看马秋霆的样子并未有所隐瞒,那么葛万生所说的抛尸就不是衙门的人所做,这些尸体并非被抛,而是,被重新挖了出来?

    两人又喝了一阵,马秋霆因为二夫人的事打击不小,不仅将自己灌的前言不搭后语,将鹿青音也喝的五迷三道,一时不知自己在哪。

    马秋霆嚷着不回卧房,非要找个清净地儿醒酒,下人们一时也不知道将马秋霆送到哪,均为难的看着还能说上一两句完整话的鹿青音。

    鹿青音扯着马秋霆袖子劝道:“大人回屋睡吧。”

    马秋霆醉醺醺的睁不开眼,一下甩开鹿青音:“我想一个人静静。”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下人们纷纷围住不知如何是好,马秋霆抬头看着天,两眼迷离,大吼一声:“老子要去拉屎!”

    话毕,在下人包围下,踉踉跄跄的去厕所静静了

    鹿青音吐了口醉气,方才得了马秋霆五天的假,肩上似是松了一块,扶着墙往自己院子挪。挪着挪着就挪反了方向,朝江见时院子里走去,还没等敲开大门,就趴在地上,醉的没了动静。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兔子也回屋睡觉了,谁能想到江见时院子门口趴着堂堂衙门师爷?!

    鹿青音脸颊通红,喘着粗气,虽已入夏,但夜里的凉风还是不停的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江见时门口时间久了不住人,屋外有些灰尘,下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打扫,任凭他这么一呼一吸,吸了半面的尘土。

    鹿青音好像又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青音,救我!救救娘!”

    鹿青音开始做梦了,梦里他走在雪地里,看到远处有座雪山,雪山后却红彤彤的燃着大火,他觉得冷,又怕那火烧过来,不敢走,一动也不敢动。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唤他,声音柔柔的很好听,他转身看,突然看到一片黑暗,黑暗中裂开了缝隙,卷着蒙蒙的灰尘,一双手穿过他的脖颈,瞬间世界颠倒,鹿青音以为自己飞了起来。

    他闭了眼又睁开,就看到了江见时清冷的昭昭玉颜,鹿青音双臂像是藤蔓一般缠在江见时脖子上,鹿青音全身被蒙了醉意,只有那双眼睛,清明透亮,盯着江见时一动不动。

    江见时将人放到榻上,就去脱他的外衣,也不埋怨他睡了一身的灰尘,只是一件一件往下褪。

    鹿青音只觉得上身冷飕飕的,不等江见时给他盖被子,就凑上前,抱住了他。

    鹿青音抱的很用力,修长的脖颈缠绕着江见时的脖颈,一热一冷,很是熨帖。

    江见时呼吸停了几分,突然吻在鹿青音脖子上,只听鹿青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臂弯攥的更紧了。

    江见时将他放倒,手肘撑着身体,在鹿青音上方,低声道:“青音,你是清醒的吗?”

    鹿青音突然傻笑,很少能见到的笑容,纯澈的,没有心事的,完全暴露本性的笑容他用力点点头。

    江见时看着他好一会儿,拨开他脑门的乱发,手指在他嘴唇上点了点,那嘴唇似是有吸力似的,江见时不愿意挪开手,他有些着魔,感受着鹿青音的呼吸,鼻尖几乎抵着鼻尖

    他就这么看了一阵,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有些失落:“等你清醒好吗?我不想你醒了什么都不记得。”

    鹿青音环着他,懵懂的点头,想必连江见时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江见时轻轻啄了啄鹿青音的眼睛,用手抚摸他的耳垂,又顺势而下,轻轻攥住了鹿青音的脖子,曾经无数次他都想攥在手里,咬的到处都是伤痕的脖子,他一边啄一边道:“鹿青音,我真的很喜欢你。”

    鹿青音的瞳子闪烁着,也不知道此刻是否听进去了这句话,他突然半抬身子,与江见时轻轻吻在一起,不似往日般猛烈,浅尝辄止般的品味。

    两人都似乎很珍惜彼此,嘴唇的温度相互传递,越来越灼热。

    鹿青音喘不过气,微微离开,半醉半醒道:“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说完又吻了上去。

    “青音。”江见时与鹿青音的唇齿难舍难分,含糊唤道。

    “嗯?”鹿青音迷糊应着,嘴唇追着江见时,不让他离开。

    “手拿开。”

    “我的手在哪?”鹿青音淘气的明知故问。

    “你说呢?”江见时气息粗重,耳根又红又烫,去捉鹿青音的手。

    鹿青音却躲开了,不停的与他逗弄,撩拨的江见时险些冒火。

    过了一阵,鹿青音终于又困又累,他眼睛半睁半醒的看着江见时,手被江见时扼在头顶,很认真道:“指月,我们成亲吧,你做我的媳妇儿,可好?”

    江见时愣了,有风浪在他心中澎湃着,席卷着他心中每一处缝隙,这句话将他填满了他看着鹿青音缓缓闭了眼,呼吸渐沉,轻轻回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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